“拯救其他泰坦,就意味著我的...死亡?”
直至代言人在數天后返回希利蘇斯的心之密室的時候,世界之靈艾露恩還在思考那未知的泰坦之魂留給她的諫言。
老實說,那不太像是個諫言,倒更像是一種警告。
而這句話,總會讓艾露恩聯想到在數年前,她和大領主泰瑞昂的一次談話,那是在圣光之母澤拉轉化為熵魔之后,艾露恩指責泰瑞昂的做法太過殘酷,而在盛怒之下,大領主曾向艾露恩吐露過澤拉曾看到的萬物命運。
時到今日,艾露恩依然記得泰瑞昂曾對她描述的那個未來。
“在蘇醒的泰坦之靈封印薩格拉斯的前一刻,那個從群星中來到你身邊的黑暗泰坦,會將自己那把暗影沸騰者長劍刺入你的心臟!”
“整個世界的地表會因此撕裂,而你,你會被重創!”
“你的鮮血會以寶石的姿態灑遍整個世界,那將是你臨死前的哀嚎...”
那是少數幾次泰瑞昂主動在艾露恩面前袒露自己對未來的把握,因此也讓艾露恩記憶猶新,而在阿古斯,在面對被捕獲的泰坦之魂的時候,那個未知的靈魂也同樣提到了艾露恩的死亡。
這很難說是一個巧合。
也許...也許泰坦之魂們,也窺破了那個屬于艾澤拉斯世界和艾露恩的悲慘命運。
內心中對于拯救其他泰坦,拯救自己親人們的意志,和對于自我命運未來的茫然,讓艾露恩一時間難以做出抉擇,而鉆石矮人穆拉丁當時作為艾露恩的意志載體,雖然沒能完整的聽到那未知泰坦靈魂的低語,但他隱約之間,也似乎能明白世界之靈的糾結。
他并沒有催促艾露恩,盡管整個艾澤拉斯世界的文明聯軍正在等待指引,他們已經整裝待發...
“我該怎么做?”
艾露恩這樣問著自己,是堅持?還是做出其他的選擇?
黑暗泰坦每一天都在更接近這個世界,而泰坦之魂們就被囚禁在距離自己并不遠的囚籠中,任何一個稍有些智慧的人,都會第一時間選擇將盟友拯救出來,但...死亡。
即便是世界之靈,在面對這個詞的時候,也會感覺到絲絲涼意,尤其是在這個距離最后的終點只差一步的時刻。
她到底該怎么辦?
心之密室里一片沉寂,直到十幾分鐘之后,艾露恩似乎做出了決定。
“我需要咨詢一下最信得過的人,我需要借助這個世界最高超的黑暗智慧。”
世界之靈這么告訴自己,下一刻,她用自己的力量,撥動了一下世界中的某根沉寂的“線”。
“他,會幫我嗎?”
“嗡”
大領主的思維之線突然震動,這讓泰瑞昂伸出手指,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泰瑞昂眼前美麗的講述者,便立刻停下了講述,以一種極其恭順的姿態,雙手扶在腹部,安靜的站在那里,耐心的等待著大領主處理完這突發事件。
泰瑞昂傾聽著來自遠方的聲音,他問到:
“艾露恩?有什么事情嗎?”
“泰瑞昂,我有一件難以抉擇的事情,需要你的建議。”
世界之靈溫潤的聲音,讓大領主的表情變化了一下,過了幾秒鐘,他平靜的回答說:
“我很愿意幫助你,艾露恩,但我做不到。”
大概是覺得這樣回絕太過冷酷,大領主又詳細的解釋到:
“我已無法介入現世的任何事務,這是生死之間的規則。”
“若我強行插手,只會再次擾亂生死秩序,這個世界承受不了死亡星海的些許波瀾...而且在阿格拉瑪死后,我亦將現世交到你手中,你做的不錯,你將他們擰成了一股繩,雖然你的手段在我看來稍顯青澀,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只是一個建議!泰瑞昂。”
艾露恩的聲音顯得很堅決,她說:
“而且這件事和你曾經告訴我的未來預言有關。”
“哦?這倒是有意思了。”
泰瑞昂眼睛閃過了一絲興趣,他靠在自己的王座上,他說:
“那么,說來聽聽吧。”
片刻之后,在艾露恩詳細的描述了她在阿古斯的遭遇,與她的糾結茫然之后,泰瑞昂僅剩的右眼中閃過了一絲寒光,但稍縱即逝。
大領主就像是在思考,在片刻之后,他對艾露恩說:
“你的猶豫是正確的,那個未知的泰坦靈魂對你的警告也是正確的,你應該就此放手,更專注于眼前對阿古斯的干涉與改造。”
“但...”
艾露恩剛剛想要反駁,就聽到大領主又說到:
“當然,我能理解,你對于拯救親人的執著,所以,我會幫你。泰坦們已經死去,雖然泰坦不會真正死去,但失去了形體,就意味著他們處于生死之間,這是可以被我管轄的范疇,因此,在一個合適的時間,我會前往阿古斯,將那些泰坦之魂們,從長久的腐蝕中拯救出來。”
“啊!太感謝你了,泰瑞昂!”
艾露恩的語氣中充滿了驚喜,她就知道,泰瑞昂從不會讓她失望。
死界里,大領主冷峻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泰瑞昂摩挲著手指上的黑色戒指,他神態自若的輕聲說:
“當然,泰坦們的靈魂是我尚未能影響到的存在,因此,在一個必要的時刻,我會呼喚你以靈魂的姿態前往我身邊,到那個時候,你會真正和你的‘親人們’見面。”
“所以,等待我的召喚吧,艾露恩。”
聽到大領主用肯定的語氣承擔了這個重擔,世界之靈艾露恩內心的茫然與無措在頃刻間消散,她點了點頭,用感激的聲音對泰瑞昂說:
“我就知道,泰瑞昂,你從不會讓我失望...除卻泰坦的身份,你才像是我真正的親人!感謝你。”
艾露恩突然的真情流露,讓大領主有些猝不及防,也讓他的右眼中罕見的閃過了一絲猶豫,一絲踟躕,但片刻之后,那冰藍色的瞳孔中就再次恢復了死寂般的平靜,泰瑞昂手中握緊了一樣東西,他輕聲說:
“當然...”
“我從不會讓你失望。”
孤寂城堡的大廳中,因為大領主心情的變化,讓這大廳的氣氛也變得沉寂,充滿了沉甸甸的壓迫,那個站在大領主身邊的,美麗的訴說者面色平靜,就好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一樣。
幾分鐘之后,大領主舒了口氣,就像是又一次摒除了情緒的影響,這讓大廳的氣氛再次變得如之前一般平靜與陰郁,他睜開右眼,看著身邊的女人,他說:
“那么,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吧,繼續為我講述‘虛空’的秘密吧。”
“薩拉塔斯小姐。”
“遵命,大領主閣下。”
聽到泰瑞昂的聲音,薩拉塔斯女士點了點頭,她向前走動幾步,已經變為純黑色的長發在腦后搖擺著,在那平順如黑夜的長發尾端,是一抹抹跳動的蒼白色光暈,就像是某種能量的匯聚一般,而在她的頭頂,那本該是黑色的一縷呆毛,則詭異的轉化為了紫色。
就像是...她體內虛空力量的最后殘留。
這曾經的虛空生物,在死亡星海的無盡力量的塑造下,已經徹底被轉換了本源,成為了最純粹的死亡生物。
她依然保留著曾經完美的身形,但就像是換了個人格一樣,從原來的風騷放浪,變成了一個相對保守的女性,此時的她,穿著很中性的黑色制服,白色襯衫,黑色短裙,絲襪,以及一雙奧蕾莉亞推薦給她的高跟鞋,臉上還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成熟而知性。
薩拉塔斯伸出手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框,然后如一名教師一樣,對眼前的大領主說:
“想要知曉虛空的本質,就必須明白,虛空界,是完全不同于物質界的維度。”
“時間規則的無限,空間的無限在那個維度被放大到極限,使虛空界不會受空間和時間的限制,也導致虛空界對于凡人而言來,是永遠無法理解的特殊領域,凡人直視虛空會瘋癲,是因為它本身就存在于夢與噩夢的邊緣,因為它不以任何血肉生命所知的物質結構或者形式存在,它的法則也無法被物質世界理解。”
薩拉塔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解釋到:
“虛空為什么會讓血肉變異?”
“因為只有誕生出特殊的思考器官,才能理解虛空的存在形式,至于異變的眼睛和觸須,那只是虛空力量的衍化品,毫無意義的東西。”
大領主點了點頭,薩拉塔斯對于虛空的解釋,讓他很滿意,這說明他轉換眼前這位虛空之女的做法是正確的,她能給他很多關于虛空的秘密。
薩拉塔斯繼續說到:
“虛空界的力量,所謂虛空本身也超乎想像,它只有在滿足特定要求的條件下才能脫離成真。這種扭曲的力量,往往會通過在物質界的各種夢和噩夢,自然或者人為誕生的異次元裂隙向外擴散,最終與物質界的力量匯合成一個能量黑洞,在黑洞成型之時,虛空與現世的通道就會打開,恩佐斯和尤格薩隆,就是用這種方式,腐蝕了翡翠夢境。”
“但同時,虛空界的存在也是自我矛盾的,用人類的話說,就是破滅與重生的交替,摧毀與重建的糅合,生命與死亡的共存,對立與共存的矛盾造就了虛空生物近乎無限的扭曲形態,而虛空本身也在不斷的生長、輪回、重生,它本身就是變化的一部分,直到扭曲中誕生最古老的強大的力量,干涉變化本身,并使變化的虛空成為一種偏向穩定的姿態。”
“這些維持虛空趨于穩定的力量,就是你們所說的虛空大君,它們本身是虛空的產物,但也是虛空界存在的支柱。”
薩拉塔斯小姐姐用非常感性的詞匯描述了虛空與虛空大君之間的關系,然后平靜的對大領主說:
“虛空自誕生起,就一直與現世互相干擾,最終會扯開其他基礎力量的平衡,生與死,光與暗,秩序與混沌等等,等到六大力量的界限徹底打開之后,這片群星就會變得更‘熱鬧’,而群星命運的節點,也會在那個時刻真正昭示,其實這個節點已經快要到來了...”
“你也看到了,在奧術的秩序與虛空的混沌產生沖突之后,這片群星的生與死也出現了失衡,也許下一步,就是光暗失衡,像你這樣的智慧者應該很容易理解,偶爾的失衡會促使短暫的繁榮,一旦徹底失衡,就會引發更大的麻煩。”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尤其是事關虛空與虛空大君的關聯。”
泰瑞昂瞇起了眼睛,他問到:
“薩拉塔斯小姐,在我看來,這可以說是神秘的虛空界里最本源的秘密了...說真的,我對你曾經的真實身份越來越好奇了。”
“告訴我,女士,你到底是誰?”
“我通過學習,大領主,至于我的身份,我就是一名普通的虛空之女,虛空的觀察者與巡視者,你可以把我理解為泰坦守護者中的‘世界觀察者’,我的使命也和奧爾加隆差不多。”
薩拉塔斯平靜的看了一眼大領主,她說:
“至于這些秘密的來源,我們剛才說到,虛空界的不斷延伸,會導致虛空大君的數量越來越多,但與此同時,舊有的虛空大君也在彼此的爭斗中消散,以此來維持虛空本身的穩定。”
“就如同其他的泰坦都不像薩格拉斯那么極端一樣,也并非所有的虛空大君都熱衷于將虛空輻射現世,以此來迎接群星必然到來的熱寂,很多虛空大君都偏向于虛空生物的本質,也是純粹的虛空能量體,它們并非沒有智慧,它們只是并不需要智慧。”
“而我在為你制作虛空精靈的時候,所喚引的虛空力量,就是來自這些平和的虛空大君,而我之所以會知道這么多,是因為我曾為虛空界的一位真正的大人物服務,它是所有虛空大君中最強大,最古老,最睿智,也是最貪婪,最善變的存在,它是無限延展的虛空界的四位統治者之一。”
薩拉塔斯小姐姐聳了聳肩,然后面無表情的說出了那個名字:
“它亦是遣出上古之神試圖污染群星的主謀,已經超脫了維度而實現永存的陰謀編織者,它曾是我的導師與父親,它親手塑造了我的虛空形態與意志,它派遣我來查看四位上古之神的現狀,并尋找機會腐蝕艾澤拉斯,以此來贏得群星下屬于虛空的勝利,進而侵蝕這片群星天幕。”
“至于那位恐怖存在的名字,它有很多名字,在過去數十萬年中,它會被叫作...”
“Tzeentch辛烈治。”
“或者你可以稱呼它最常見的那個名字...”
“奸奇。”
(玩個梗,別在意,四小販不會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