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似乎沒有一點自覺,渾然不知道她對那位群主的打擊有多大,猶自在介紹道:“奴家如花,如花似玉的如花,京師怡紅院的第一紅牌,嗯,有可能是第二吧,反正差不多了。和尚你要有雅興,什么時候來京師怡紅院,報上你普渡眾生的名號,奴家給你打八折!”
胡廣沒有說話,那木訥老實的劉王氏卻先開口了,只聽她有點恨恨地說道:“不要臉!”
“你說什么?”如花一聽,語氣頓時一變,那嬌滴滴地聲腔馬上改為一絲兇悍,變得很快,“老娘一沒偷,二沒搶,一切都是你情我愿,憑什么不要臉?”
胡廣一聽,不由得無語,得,她們兩人倒要吵起來了。
這樣的事情,胡廣可不愿意在這神圣的聊天群里發生,便嚴肅地出言打斷道:“劉王氏,你呢,介紹下你自己吧?”
聽到他插話,如花便沒再繼續說了。劉王氏似乎顧忌到他這個群主頭銜,也沒再吵,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民婦劉王氏,昌黎縣城人氏,夫君是衙門差役,有一子一女,長子……”
她還沒說完,忽然如花的圖標又抖動,只聽她道:“得,你們兩位聊,姐妹們都準備好了,老娘得上街了。”
胡廣一聽,不由得問道:“京師戒嚴,你怎么能上街?”
他想著該不會這戒嚴令形同虛設吧,要真這樣,回頭一定得嚴加追查才行。
劉王氏被打斷,倒也沒生氣,就此沉默了。
“老娘上街捐錢,這可是響應皇上號召,誰會來攔?”如花的聲音有點不屑,不過馬上醒悟過來,有點吃驚地道,“小和尚,你怎么知道京師戒嚴,該不會你就在京師吧?”
你妹,老子后宮佳麗三千,你有見過這樣的小和尚么?胡廣被稱呼的有點郁悶,好好地怎么在這小娘們嘴里就變成了小和尚了。
不過他明白此時不是吐槽的時候,當然,要真吐槽的話,胡廣有自知之明,估計吐不過這位姑奶奶。他有點好奇,便不管稱呼問題問道:“你去捐錢?為什么?”
他記得自己是有發出這樣一道旨意,號召京師富戶捐錢捐糧。不過自己并沒有承諾什么,只是說會記住他們而已,完全是靠自覺性的。
這如花是個ji女,年齡也不大,就有這種覺悟?聽她說話,好像還是怡紅院里一群姑娘都去捐錢,他們到底有什么目的?胡廣有點想不明白。
“有什么為什么的,建虜打過來,京師戒嚴,這樣的日子怎么過,捐了錢,早點把建虜打退了,老娘的日子才會好過,生意才能興隆,這點道理都不懂么?”如花理所當然地回答,語氣中甚至帶了點鄙視。
胡廣一聽啞然,好像確實是這個理。不過這道理確實比較淺顯,一般人應該都能明白。他正想說什么時,卻發現自己馬上快到目的地了,便點了離線,從聊天群中退了出來。
“陛下,前面就是嘉定伯府上了。”在胡廣身邊落后半個馬步的曹化淳指著前面似乎有不少人的地方小心稟告道。
胡廣瞧著前面,眉頭一皺道:“京師不是戒嚴了么,怎么那邊還有那么多人?”
“回稟陛下,那些人都是有官職或者有爵位在身,戒嚴令管不到他們!”曹化淳立刻稟告道。
嘉定伯住的地方,自然是京師富貴區域,邊上相鄰的府邸都是勛貴皇親。胡廣明白這點,便也沒再問了。他看著前面,似乎還有事的樣子,便轉頭看向曹化淳道:“怎么,還在鬧?”
曹化淳就是遇到了嘉定伯這個刺頭,才會回宮去稟告請示的。如今遠遠看去,似乎東廠番子處于弱勢,被一群錦衣之人圍著,在氣勢洶洶的說著什么,其專注程度,竟然沒人發現胡廣這一行人。
胡廣心中暗哼一聲,用腿一夾馬腹,提高了馬速,小跑著過去。身后的護衛騎軍一見,也都提速,這馬蹄聲頓時就比較響了。
嘉定伯府前,一名三十多歲的壯年漢子大聲向番子喝斥著:“來啊,不要客氣,趕緊登記啊!你們要不敢,趕緊把曹化淳給本伯爵叫來……”
這人,就是嘉定伯,他正說著,忽然袖子被拉,轉頭一看是他兒子:“爹,你看,你快看?”
周奎一見,便轉頭看去,一瞧發現是一伙騎軍小跑而來。最為關鍵的是,最前面那騎士是金盔金甲,頭上還罩著一頂黃羅傘。此時離得有點近了,能看到那傘蒙綢緞,黃頂,周圍下垂兩層傘沿,上繡彩色龍鳳,黃緞底;上層為半尺的荷葉沿,用紅綢,打荷葉邊。
“這……這是皇上出宮了?”周奎眼睛瞪得大大地,不可置信地確認道。
其實不用回答,在京師,從紫禁城方向過來的,能用黃羅傘的,除了皇帝不會有其他人!
周奎不等其他人回答,當即大喜,大聲對那些番子說道:“看看,看看,皇上聽說本伯爵受委屈,竟然親自出宮。這下,看你們怎么交代!”
那些番子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他們沒想到,廠公回去稟告,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而圍觀的那些勛貴則同樣臉有喜氣,紛紛用高興地語氣說著話。
“嘉定伯您可是國丈,您受了委屈,皇上不急誰急?”
“皇后剛剛誕下龍子,皇上正著緊著呢,誰敢讓您受委屈,皇上肯定饒不了他!”
“……”
周奎聽著奉承的話,心中得意,當即哈哈一笑,而后大聲說道:“大家都知道的東西就不要說了,我們還是趕緊迎接皇上吧!”
“對對對,快快跪迎皇上!”這些勛貴們紛紛響應著,高興地附和道。
皇上為了國丈,竟然親自出宮而來,那事就肯定不可能了。有國丈的例子在前,那又憑什么要我等去做那低賤之事?
帶著這樣的想法,一眾人等,全都跪地接駕。
胡廣驅馬近前,迎接他的是興高采烈的見禮。他只掃視一眼,便對面前這些人的心態掌握得七七八八。心中不由得一聲冷笑,你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