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太陽慢慢地挪到了天空中間,這個時候,該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候。可在皮島上,很少有人會出來嗮太陽。就陽光所帶來的那點溫暖,遠不夠寒冷的海風感受更深。
可是,此時此刻,皮島上的軍民,全都一反常態。他們不但出來了,還全都擁在那簡易的碼頭上,一個個神情肅穆,都看著一艏小型戰艦緩緩靠岸。
而在碼頭上,軍卒早已戒嚴,只有皮島上最高的官吏在。他們見戰艦要靠到岸上,連忙快走幾步,再次迎了上去站好。
一聲輕響,戰艦靠岸穩住,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甲板上。
“恭迎中丞大人凱旋!”留守的陳繼盛等人立刻單膝跪地,衷心地大聲說道。
“恭迎中丞大人凱旋!”碼頭上戒嚴的軍卒也立刻單膝跪地,同樣衷心地齊聲說道。
岸上的無數軍民,跟著全都跪地,雖然聲音不整齊,可所有的聲音都表達了一個意思:“恭迎中丞大人凱旋!”
就算毛文龍在世時,每次打仗歸來,也從未得過如此禮遇。盧象升本是文人,進士出身,為登萊最高官員。不但和軍卒同吃同住,同甘共苦,還親上戰場,手刃建虜,勇力之高,前所未有。兩次戰事,皆是大勝,東江從未有過的大勝。奪得許多糧食,讓皮島上的軍民能日子好過一點。
如此的登萊巡撫,不管軍民,還是官吏,至少是皮島上這些,全都心服口服!
魏木蘭就跟在盧象升的身后,看到如此場景,不由得也為之激動。此時的她,就感覺以前那些日子白過了,人生短暫一生,與其庸庸碌碌,真不如如今的日子過得充實!
她看著盧象升那高大的背影,心中同樣敬佩不已。可以說,盧象升這個進士老爺,完全顛覆了她以前的認識。她感覺,小和尚把盧象升放在登萊這邊,真是放得太對了。
而盧象升本人看到眼前的一切,知道自己完全獲得了島上軍民的認可,心中也是高興。他站在甲板上,鼓足中氣,大聲說道:“諸位免禮,大家都起來吧!”
說完之后,他幾步便下了戰艦,走到陳繼盛等人面前,伸手相扶,把還跪著的他們扶了起來。其他人見了,才都站了起來,然后是軍卒,最后是軍民。就猶如一條波浪般起伏,往遠處而去。
盧象升正準備跨步走出碼頭時,忽然,在陳繼盛等人的身后,有一人跨步而出,深深地一躬身道:“小國下官吳達濟見過上國中丞大人。中丞大人英明神武,談笑間便能殲滅建虜,下官佩服得五體投地!”
盧象升停住腳步,看了他一眼,認得是自己打發他去京師的那個朝鮮使節,便微微一笑道:“此去京師如何?”
“上國京師繁華之極,小國難及上國繁華之百一。更有諸多稀奇事兒,讓下官耳目一亮,深感小國下官如同井底之蛙也!”吳達濟回想起在明國京師看到的一幕幕,不由得很是感慨地回答道。
盧象升聽了,微微帶著自豪一笑道:“我大明皇帝才是真正的英明神武,由皇上在,等日后你再去京師時,會有更多驚訝。”
說到這里,他笑容一收,而后認真地對吳達濟說道:“你可要記得皇上之話,回去轉達給你們國王,不得遺漏!”
“下官明白,下官記得,下官肯定不會遺漏!”吳達濟連聲回應,恭敬之極。
盧象升不再理他,轉頭之時,看到了他身后站著李德明,應該是自殺明志的傷勢剛好,看來準備隨吳達濟一起回朝鮮了。
想了下,他又吩咐吳達濟道:“建虜這次連吃兩個大虧,勢必不會善罷甘休。你回去后,轉告朝鮮國王,要做好抵抗建虜的準備。本官這邊,亦會向朝廷奏明,派兵支援你們的。”
“下官替王上多謝上國援救之德!”吳達濟聽到盧象升主動表態,連忙道謝道。
盧象升點點頭,卻不再理他們,往軍營而去。
沒多久,他手下各將便已聚齊。盧象升大聲宣布道:“此次朝鮮戰事,皇上聞之大喜,等捷報一到京師,便會封賞。其中毛承祚和劉興治兩人都將提拔為參將。”
這話一說出口,頓時,毛承祚和劉興治兩人臉上露出笑意。連忙雙雙出列,雙手抱拳道:“末將只是追隨中丞大人,出點綿薄之力而已。”
說句實在話,這還真不是謙虛。他們其實并沒有做多少事情,換了人去跟隨盧象升,照樣能得到這份功勞。因此,他們兩人心中都非常感激盧象升。
這個道理,其他將領,如陳繼盛等人,從手下那得知戰況經過后,也是一清二楚。因此見到他們封賞,不由得心中很是羨慕。
盧象升嚴肅地罷罷手道:“陳繼盛,毛承祚,劉興治,徐敷奏?”
“末將在!”四人并排,一起回應道。
盧象升看著他們道:“本官馬上要巡查各島,而后回轉登萊,前去湊集物資,你等須得小心防守,嚴查奸細,監視朝鮮戰局,不得怠慢!”
“遵命!”四人立刻大聲回應道。
有了這次戰事搶回來的糧食,皮島這邊已能將就著過過了。有了糧食,他們的底氣也足,更何況盧象升是去湊集物資,這回應的嗓門都格外響了一分。
盧象升身為登萊巡撫,管轄的地方很多,其中渤海灣這塊地方,一直到朝鮮的諸多島嶼,都是他管轄范圍。如今穩住了皮島局勢。朝鮮那邊的戰局,又要看建虜的動向再定。他不愿閑在皮島,便準備趁這個機會都走一走。
不知不覺,一個月的時間差不多過去,轉眼間便到了崇禎三年二月二十八。這一日,是新軍成立之日。新軍士卒,一共通過考核的有五千一百三十人。
不出意外,以大同總兵吳襄所提供之兵員最多。誰讓他和親家等加起來,家丁最多。而祖大壽剛好被調離總兵位置,不用和他搶這伯爵之位。
結果一出來的時候,提供兵員最少的罰,而吳襄則一如之前旨意,被封為大同伯。
崇禎皇帝在短短兩個月期間,一口氣封出了三個伯爵,分別為滿桂、秦良玉和吳襄。如此的慷慨,讓不少領軍將領都起了心思,想搏一把封爵的事。
不過崇禎皇帝沒再許諾什么封爵的事兒,新軍成立,他便一早擺駕京營。新軍的事兒,他得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