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所有人都關注到了一點,就是孫傳庭也一起出城,和他們一起。這給了他們一個明確的暗示:這次的行動絕對不會有多少危險,要不,人家活得好好地,為什么要去送死!
人家是孫氏族長,朝廷辭官歸鄉的郎中,在代縣就是縣尊都要尊崇的人物,有錢有勢。而且他已經憑著守住城池而立下功勞,如果不是有把握,能舍棄這一切再去捅城外的流賊一刀么?
原本孫傳庭這個族長在代縣的威望就不錯,又加上他在這段時間來訓練他們并成功守住了城池這點,讓他的威望更是高了不少。這些因素一加起來,那些猶豫的青壯兵丁什么的,全都堅定了心思,紛紛表態要跟著孫傳庭了。
“族長都要親自去殺敵,我還有什么說的,去!”
“對,我信得過族長,我也要去!”
“孫大人智勇無雙,某愿追隨左右!”
看到庭院中的這些人轉變,孫傳庭的臉依舊很冷。其實,他們這些人都不了解他。說句實話,這次出去,危險絕對不少,可他還是要去。是因為他眼前的一切,在這些人看來是很好了,但他自己覺得,卻遠遠不夠。
當初辭官回鄉,那是迫不得已。畢竟那個讀書人寒窗苦讀不是為了當官?就算往冠冕堂皇的理由上說,為國為民也得有了官位才行!
孫傳庭自付一身所學,絕不比別人差。可如今只是在一個小小代縣待著,絕非他所愿。哪怕他已經立下守城功勞,會被朝廷記起而起復,那區區郎中職位也絕不會滿足。
進了聊天群中后,看到了這樣一個機會,他便決定搏他一搏。只要能成功,朝廷如此關注的一場戰事,就一定是他孫傳庭重新崛起大明官場的墊腳石!
為了能順利進行這事,孫傳庭甚至連夫人也不告知,來到縣衙后只是和縣令說了此事,并要求嚴格保密。
此時見事情如他所愿發展,便開始安排細節了。
與此同時,在八里鋪的流賊大營,張獻忠和劉國能也還在一起。他們再次細細地琢磨了下整個計劃后,也做了相應的布置。一切商議妥當,劉國能臨走之時,不由得感嘆道:“原本以為我們被逼無奈只有拿命拼出一條活路,可沒想到,一個文官卻如此之狠,來日我們見了他,必定要小心伺候才行!”
聽到這話,張獻忠也是點點頭,不過臉上卻是贊許之色:“這也是張某見過最為厲害的文官了。就算比起洪閻王,相信他也不會遜色。這戰之后,他必定能高升!”
劉國能聽了又感慨了下,而后轉頭看看一邊的張定國,眼神中滿滿地都是羨慕,甚至上千摸摸他的腦袋瓜子,而后才離開。
等他一走,張獻忠便帶著張定國開始行動起來。
他們沒睡,與他們相距不是很遠的大同軍的軍營中,同樣有人睡不著。他就是大同總兵,又被封為大同伯的吳襄。
入夜之后,對面的流賊點起篝火取暖,那星星點點的篝火之多,一直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中。這個時候,吳襄是深深地后悔了,為什么貪功冒進,以致兵力相差如此懸殊。也因此,他已派出信使,往后去催步軍快點趕過來。
可就算如此,他也睡不安穩。索性就出了營帳,一邊巡視軍營,一邊查看流賊情況。
那些輪值的軍將見到爵爺竟然親自巡視軍營,不由得士氣大振,這在以前可從未有過的事情。然而,他們不知道,吳襄的重心其實壓根就不是巡視軍營,而是擔心遠處的流賊。
此時已是深夜,吳襄看到遠處的流賊篝火,依舊是那么多,而且隱隱還有不少火把移動,讓他更是猜疑。不知道流賊在搞什么?
他是商人出身,賺了太多錢后才謀取官職,用錢捐官起家的。雖然他在關寧軍中也待了足夠長的時間。可那時候,多是躲在城內,靠著城池的堅固守城而已。對于他來說,實際戰陣經驗,對敵廝殺經驗,幾乎沒有多少。他的思維,更多的也是商人的思維而已。
也因此,他對流賊那邊的驚懼,讓陪同他的中軍將領感覺到了,為了讓他安心,便連忙低聲解釋道:“爵爺,那是流賊的巡哨,他們都是各自山頭組成,應該是不放心別人,就各自有巡哨,所以看著移動火把比較多。”
看到吳襄聽了后重新看向流賊那邊,似乎在仔細觀察,那中軍將領便又安慰他道:“這等夜色之下,越是人多,就越難行動。而且流賊多是農民出身,夜色之下看不清東西,會更為恐懼。這種情況下,流賊能防著不炸營,就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吳襄聽得心中一動,便低聲問中軍將領道:“那要是我們趁著夜色去偷襲如何?”
“爵爺,您看那些巡哨火把,多是在流賊前軍。”那人用手指給吳襄看,同時繼續解釋道,“末將敢保證,流賊肯定對我軍有所防范,并在黑暗處還伏有精銳,就是防止夜間有可能的劫營的。”
吳襄一聽,想想也是。流賊中有不少邊軍叛兵,他們對于夜間扎營的常識肯定是有的。如果換成是自己,也肯定把精銳部隊都放在最前面,防止意外。否則要是放些雜兵的話,一被官軍攻擊,肯定就亂了。
他正在想著這些,心中擔憂不已的時候,忽然自家軍營后方傳來動靜,讓他嚇了一跳,趕緊派人過去查看。
不一會,帶回一名渾身汗水的人,正是他之前派出信使中的一人。吳襄還來不及問,那人就已帶著點惶恐稟告道:“爵爺,我軍后方出現很多流賊步卒,他們切斷了去路,屬下等人闖不過去,5個人只回來了屬下一人。”
這也就是說,這邊和步軍聯系不上。這一下讓吳襄緊張了起來,他有點慌了,連忙問道:“有多少流賊,戰斗力怎么樣,他們在干什么?”
“回爵爺,他們人很多,應該是之前逃入山林的那些,都從山上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