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水師衙門后堂,鄭芝龍嚴肅了臉,在聽著手下的稟告,一共有五批人上了岸。這個數目有點多,讓他的臉色很不好看,沒了說笑的心情。倒是他身邊的劉金生,倒是神情比他輕松,似乎有那么一點幸災樂禍之心,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續有手下回來稟告跟蹤的結果。有的人,是去岸上和家里辭行,很快就返回水師駐地;而有的人,則是去了煙花之地,瘋狂了一次后也回到了水師駐地。還有一些人,則是去了媽祖娘娘廟,沒有多久也回了水師駐地……就連鄭芝龍最為關心的鐘斌,也是沒多久之后就回到了水師駐地。
但讓鄭芝龍有點擔心地是,跟蹤鐘斌的手下,竟然還沒有回來。
這五批人,到底去了岸上,是否如表面所為,這個不能十分肯定。可鐘斌這一路,那跟蹤的人竟然還沒回來,就很可能出事了。
鄭芝龍耐著性子等了好長一段時間,眼看著已經過了午后很久了,他終于有點坐不住了。
“這還用說,那吃里扒外的東西,肯定是有問題,直接抓起來便是!”劉金生見此,毫不客氣地說道,“你那人,九成九已經死在他手里了!”
鄭芝龍心中也是這么覺得,感覺自己的手下已經兇多吉少。可眼下又沒有證據,他不可能用這個理由去抓鐘斌。否則其他跟他的兄弟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么想?
怎么辦?他心中想著,一時卻沒有好辦法,就在那來回踱步想著這事。
邊上的劉金生看著從來風輕云淡的鄭芝龍,現在也如此不淡定,不知道為什么,他很開心,就那樣看著鄭芝龍,盯著他的臉看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過了好一會,劉金生終于看得有點不耐煩了,就開口說道:“別猶豫了,直接抓起來一審就完了。要是你的手下沒這能耐,我可以幫忙,審問人的這種事兒,我最拿手了!你還是多考慮考慮,明天出征的事兒吧!”
鄭芝龍一聽,站住身子搖搖頭道:“不清楚水師里面那些不可靠,不能出征!”
其實,他還有一個理由沒有說,就是他在劉香那邊的線人一直沒有傳遞消息出來,這讓他也有點心中無底。如今水師里面又有五批人要懷疑排查,就更不可能出征了。反正中丞大人命令中所給的期限到期,還有一些天。
劉金生聽了,正想嘲笑下鄭芝龍的軍令朝令夕改之時,忽然有一名手下進來了。抬頭一看,不是去盯著鐘斌那人,還能是誰?
這時候,鄭芝龍似乎有點來氣,沒等那人開口,就出聲質問道:“怎么才回來?”
那人看了在場的劉金生一聽,隨后才回答道:“大人,屬下有重要之事要單獨稟告。”
言外之意,就是讓劉金生出去,不想讓他聽。
劉金生一聽,眉毛一挑,正待發作時,卻見鄭芝龍一擺手道:“無妨,任何事情都不用瞞著劉兄弟的,有事直說!”
劉金生是崇禎皇帝派在他身邊的人,其中一層的用意很明顯,就是帶有監督之意。要是避開他去討論事情,就算沒事都能生出事來,鄭芝龍才不會犯這個渾。
那人聽了,稍微猶豫一會后,才恭聲稟告道:“大人,東廠廠公有請!”
“什么,誰?”劉金生一聽,有點意外,不由得追問了一句。
鄭芝龍自然也是意外,跟著確認道:“你說東廠廠公在這里?”
“是的,請大人秘密前去一見。”那人鄭重點頭,或者是怕誤會,就又補充了一句道,“東廠已經掌握了所有內情,包括鐘斌和劉香的。”
確認是東廠廠公召見,鄭芝龍可沒那個膽量不答應了,更何況,這名心腹說有重要消息了。因此,他看了劉金生一眼道:“你去不去?“
劉金生是錦衣衛的人,并不是東廠的番役。而東廠和錦衣衛可以說是競爭對手,因此他才有如此一問。
劉金生一聽,毫不猶豫地說道:“去,當然去,誰知道是不是真得去見東廠廠公了!”
于是,他們幾個便秘密上了岸,由他的手下一邊稟告事情經過,一邊引路,前去見王承恩。
等到見到王承恩時,鄭芝龍立刻大禮參拜,口中是一個勁地稱謝。他的態度,讓年輕的王承恩心中很受用。
于是,他便把掌握的消息都給鄭芝龍說了一遍。當他說到劉香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海盜,兵力幾乎是這邊的兩倍時,稍微有點意外,這比他預想得要多。隨即他也明白過來,自己不在福建的這一年,看來劉香折騰得比較厲害,自己當初的威望淡了不少。不過就算這樣,他也沒覺得什么,兵力多不等于戰力就強,至少在海上混的這些,他都了解,也對此有把握。
王承恩身邊敘述的那名東廠檔頭繼續往下講,說到紅夷也領著所有艦隊去匯合,就等著鄭芝龍自投羅網的時候,他的臉色就有點吃驚了。如果只是大明海盜,或者只是對付紅夷艦隊的話,他都不怎么擔心。可這兩股勢力一聯合起來,那就難辦了!
不過幸虧這邊已經對劉香那邊了如指掌,至少不會上劉香那邊的當了。等東廠這邊的情報通氣完了之后,鄭芝龍非常鄭重地一抱拳,非常懇切地對王承恩說道:“多謝廠公幫忙,末將感激不盡!”
王承恩聽了,心中受用,不過表面上卻是揮揮手道:“都是為皇上辦差,倒不用謝不謝的。你且記住,只要你為皇上出力,咱家自然是會幫你的!”
“軍情緊急,敵眾我寡,末將還得趕回去抓捕鐘斌,重新布置戰事。”鄭芝龍聽了,暗記在心,又連忙說道,“要是廠公還在南方的話,等此次戰事一了,務必讓末將盡一盡心意!”
說這話,他也不怕劉金生在邊上,這是應有之意,相信皇上并不會在意。
王承恩聽了,卻是笑了一下道:“你說敵眾我寡,這可不一定!咱家之前向皇上稟告這些事情的時候,皇上透露了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