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姨說了不管他之后，動作有些夸張的把電話關機，然后給丟在一邊兒。
接著，傅姨按了下車窗的升降鍵。
玻璃降下！
一股冷風就從外面灌了進來。
不知道她是想讓風吹著醒醒酒，還是想被寒冷的溫度刺激一下。
陳楚良在旁邊看著，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車載電臺里面，播放的是主持人給聽廣播的人拜年的祝賀詞。
新年的一年即將到來，辭舊迎新，闔家團圓，新年快樂。
聽著有些別扭。
傅姨回頭，看不清她臉上是否已經醉態了，說：“廣播關了，能放歌嗎？”
陳楚良點頭：“能。”
傅姨說：“那就放吧。”
陳楚良估計是傅姨不想聽到關于新年，關于團聚的詞兒。
照著做了。
音響里，直接放出來輕快的旋律節奏。
歌曲是鄧麗君唱的“我只在乎你”。
如果沒有遇見你……..
我將會是在那里……..
日子過得怎么樣……..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許認識某一人……..
過著平凡的日子……..
鄧麗君的歌都是以抒情為主。
聽了一小段，陳楚良準備換一曲。
這時候，坐在后排，打開窗戶吹風的傅姨聲音變得有些弱。
“電話給我”
傅姨的電話被她關機，但是她要陳楚良的電話，已經把手伸過來了。
陳楚良現在只能隨著傅姨，她要什么，就做什么。
手機遞給她。
傅姨拿過去，按了一個電話號碼。
然后就開門走下去了。
風大，雪也大，陳楚良怕她冷著了，但也不敢走上前打擾。
只見傅姨走到了不遠處，已經被雪壓滿的觀景樹旁邊。
電話通了。
傅姨突然蹲了下來。
聽見電話里熟悉的聲音。
突然‘哇’的一聲，無助地說著：“要抱抱！”
“好，抱抱，抱抱。”
電話里的人，也是猝不及防地回應著傅姨。
自己兒子的電話號碼打來的電話，卻是聽見熟悉的某個人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而且還和以前那樣，動不動就說要抱抱，雖然一直都沒有抱過。
“怎么了？同學會參加了不開心了？”
電話里的人，平時都少言寡語，這時候話卻多了。關心地問著。
傅姨說：“不是。是覺得，自己太孤獨了。”
對方聽后，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要不出去走走。”
傅姨說：“怎么不敢像以前每年都對我說的那樣。讓我找個合適的人過日子了呢？”
電話里的人說：“還不是知道你會說，你就想這樣。把最好的留給自己喜歡的人？”
也是無奈的回復著。
傅姨小聲地抽泣著：“今天看見好多同學，還有以前的老師們，很開心。人生其實挺短的，有時候，為了一件事執著也不是沒意思。”
“好吧，新年快樂！”
對方沒話可以說了。只能用這句話來搪塞。
無福消受美人恩。
傅姨說：“每年的新年前夕，除了這句，就不會換點別的嗎？”
“早點休息！”
“換一句！”
“我真不會說話。”
“換！”
“都快年過半百了，還能說啥話。”
“換換換….”
“紅霞！”
“哎？”
“我怕你還不行么？你喜歡我哪一點。”
“正值，善良，有骨氣。還有就是我喜歡，沒任何理由。”
“你說你一個好好的大家千金，干嘛就要撲在我這個窮小子身上。”
“我也不知道，飛蛾撲火吧。就像楚艷紅一樣，還不是撲在你身上。只可惜現在不允許娥皇女英了……..”
“肯定喝了不少酒？我兒子呢，讓我和他說，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回去。”
“他在遠處呢。不用你說他也會做，我現在就住在我干兒子買的院子里面。”
“別鬧……”
“那要抱抱…..”小女孩的語氣。
“好好好，抱抱。”
“明天我就直接來蜀省，不抱我，你就不是陳華生。”
“這……”沒人喜歡頭痛，有很多人喜歡也頭痛。
“好了、舒服多了。新年快樂，又老一歲了。真羨慕你女兒雙全…..我，孤零零的，四十多歲的老女人。連過年了，都不想回家，不想看見自己的老爸老媽。”
“別這樣說，是我對不起你，辜負了你的好意。”
“我今天看見李梅了。她也結婚了，找了個美國老公，過的應該很幸福。我想，原來，曾經哪怕是瘋狂的愛過一個人，等到徹底的選擇遺忘之后，也會迎來不一樣的生活。李梅你應該不會忘吧，那個偷偷給你塞情書被我悄悄給扔掉的家伙，現在過得也不錯啊，是不是挺失落的。還有劉春燕，這個對你有意思的西北姑娘，一直沒表白過，但是我知道，人家心里想著你呢。我可以把你絕大多數的紅顏都給攔在門外，但是我唯一沒辦法做的一件事就是防住楚艷紅啊。知道你和楚艷紅好上之后，我都想把她給撕了，但是，我家老子沒有楚艷紅家老子的官兒大，我也不敢拿著全家人的飯碗去造次。就只能繼續和你好哥們一樣相處著，后來你和楚艷紅有了孩子，我知道事情鬧大了，果然，你們一個出國了，一個被打壓的連留在燕京發展的機會都沒有，還帶著一個小奶娃，我就在想，我應該有機會了吧。結果這個幻想，一直持續了二十年。”
“嗯，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但是沒辦法，這輩子，我只能這樣了。”
“我知道，沒逼迫你。這樣吧，這輩子你辜負了我，下輩子，再換一個完美的戀人加老公給我好不好？”
“是想把下輩子留著給楚艷紅嗎？這輩子的陪伴還不夠，還想預訂下輩子？”
“不是，我是想說，下輩子的事情誰說的清楚。”
“我不管，我就要。”
“好吧下輩子，還你一個你想要的最好的戀人和最好的老公。”
“嘻嘻”
“可以回去了吧。下次別喝酒了。”
“嗯，知道了、要抱抱啊…….”
“好吧，抱抱！”覺得自己在和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對話。
“好了。掛了吧。膽子小的很，我發現你一點都沒你兒子膽大。娥皇女英都不敢想…….我一個大家千金都沒介意過，你反倒正值的很。”
說著，不等對方解釋，傅姨直接掛斷了電話。
回到了車里面。
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著傅姨紅光滿面，不知道是酒后的醉態，還是打了電話心情好了，陳楚良問了句：“姨，沒事兒吧？”
傅姨笑了笑說：“沒事兒。剛剛給你爸打了電話，祝他新年快樂。”
陳楚良說：“我都還沒給他老人家打電話呢，回去就打一個。”
傅姨說：“你還是別打了。”
陳楚良問：“咋了？”
傅姨說：“我怕他削你。”
陳楚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