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館外面,都沒有停車位,而且附近的街道,應該都不許停車。
但那輛黑色的大眾帕薩特轎車,就刺拉拉地橫停在路上。
楚家第三代,現在比秦家第三代秦磊混得更好,甚至可以說是燕京最頂級的紈绔圈子里面最被人看中的一個后輩,現在也才不到三十歲,但已經是華夏中樞辦公部門的重點培養對象。
高大挺拔,面相器宇軒昂,接近一米八的大高個兒,讓楚辭看上去就有一種能震住八方的氣勢。
他開的帕薩特沒有司機,都是低調的一個人開車。至于在路邊臨時亂停,倒是沒有那個交警能管這點小事。人家的通行證,交警看了都知道管不了。
從駕駛室下來,往這家中餐館里面看了一眼。楚辭便直接走了進來。
“安好”
楚辭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看到了妹妹楚安好,這位生活和工作中都要求一絲不茍的年輕人,總算是有一點人情味。
楚辭掃了一眼面前。
除了看見妹妹楚安好之外,還有秦家的小姐秦燕歌。
哦——還有一個外人。
嗯。自己應該叫表弟吧,陳楚良,呂川花溪的陳家人。
楚安好并沒有發現楚辭的眼神一直盯著陳楚良上下打量。她叫了一聲:“哥。你來了。”很怕他的樣子。旁邊的秦燕歌沒好氣稱呼著:“真是稀罕啊,不在中樞辦公部門加班,楚大少卻跑這里來浪費你寶貴時間。”
出言譏諷是秦燕歌的必殺技。不管是誰,不管對方哪怕是偉岸的沒有任何污點,在秦大小姐眼中,都是必須要懟的對象。
秦燕歌自稱她這種性格是有病。要想不犯病除非她啞巴了,不然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毒嘴巴。
楚辭笑了笑,溫吞吞地說:“燕歌,貌似我和你沒有過節吧。”
這話,就是對她剛才懟自己的話解釋了。免得秦燕歌繼續亂丟炸彈。還是先說清楚好。
秦燕歌咂了咂嘴:“你別管我,我這人屬狗的,逮誰咬誰。”
大家都坐著,就楚辭一個人站著也不太好,他倒是很融入這個三人團體,估計是沒把自己當外人,便是在楚安好身邊空著的位置坐下來,和陳楚良面對面。
“喲,還給我準備著碗筷了,正好還沒吃飯。”
面前擺著一副碗筷,楚辭就不客氣了。不過,在吃飯前,還有一人,總是要打聲招呼啊。
“認識一下,我叫楚辭。”
楚辭率先伸出手,大概是要和陳楚良握手的意思。
都說外甥像舅,小姑的兒子,無論怎么說,都和他們楚家人有關系。聽圈子里的人說,不久前在秦家老爺子壽誕上,有一個人和他楚辭長得頗像,楚辭就猜到是誰了。
一直都知道有這么一個人,但從未見過,今天既然見面了,大家也不去追究上一輩的事兒。作為在中樞辦公部門里面鍛煉了幾年的楚辭,知道做人要四平八穩左右逢源,而不是被仇恨蒙住了眼睛。
上一輩的事,是他們的事情。
說起來,他們都是楚家的第三代。
而且,面前這位小表弟,嗯,怎么說呢,是一個創造了很多人意想不到驚喜的年輕人。盡量和他不發生沖突,才是明智的選擇,尤其是自己現在走到了最關鍵的一步,說不定要下放到外面的省份鍛煉,更不能出差錯。
面前的楚辭,沒有楚家第三代楚燎那種見面不可一世的高傲,溫吞吞、慢條斯理,看似不具有攻擊性,但這是從大局觀的范圍內去考慮,陳楚良一眼就斷定出,對方是一個懂得大局為重的家伙。
這樣的人,比楚燎那種一來就露出獠牙的家伙難對付。
見到了他,陳楚良就知道,要想踏破楚家的大門,楚辭是他最大的勁敵。
不過,這家伙也有他的缺點,太考慮大局,就容易顧此失彼,也容易被道理擊敗。
沒必要一來就劍拔弩張,陳楚良笑著說:“陳楚良,呂川花溪人,你一定沒聽說過這個窮地方,不過也沒關系。我是安好才認的哥哥。很榮幸認識。”
依舊是很云淡風輕地笑了笑,和楚辭握手后旋即松開。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臉上雖然都掛著笑意,但卻有一種山中的兩頭猛虎碰面之后的對峙。
楚辭感覺到了對方語言中的侵略性。
盡管他表現出一種和平相處的態度,對方依舊不買這個賬。
想到此,楚辭感慨,或許現在的楚家如日中天,但是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當初瞧不起一個來自呂川花溪的農村娃。
陳華生——應該是自己姑父的名字了吧。
現在調去蜀省某市了,而且,就楚家掌握的情況,那怕是楚家的力量,現在都壓不住對方繼續升遷的可能。
同樣的,楚家壓不住二十年前看不起的那個窮小子,更是萬萬沒想到,現在更壓不住一個比陳華生都還嶄露頭角的年輕人。
楚辭考慮的很多,這就是以大局為重的人才會面面俱到去想的事情。
他臉色凝重,分析陳楚良剛才那句簡短的話里面包含的意思。倒是讓他這個在天字號紈绔圈子里面的領頭羊,第一次沒那么自信了。
不過,陳對面的陳楚良倒顯得很輕松。
釋然一笑,讓氣氛變得不那么壓抑,畢竟還有自己妹妹在場。
“吃飯,吃飯,都餓了。”
陳楚良率先動了筷子。不過夾起來的第一口菜卻是給楚安好的。
“給,安好。”陳楚良還真的想天天把這個妹妹寵著,只是現在還沒機會。
楚安好有種陳楚良就是他親哥的感覺,從小到大,家里人,哪怕是自己爸爸媽媽都沒有率先給她夾菜,倒是爺爺奶奶,有時候會疼她一下。但是都很少,今天,在陳楚良面前,她就實實在在體會到了,什么是哥哥的愛。
“謝謝哥。”楚安好幸福滴把陳楚良夾的菜小口小口吃著,臉上笑開了花。
旁邊的楚辭看著頗有些感慨,這才是真正的兄妹,他們楚家盡管把安好當成楚家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對她真正好過。
愣了一會兒之后,楚辭尷尬一笑,拿起碗筷開動。
總不能這樣就認輸了吧。
但是,好像是已經輸了一半了啊,安好的表情不會騙人的。
她很喜歡她這個沒見過面的哥哥。
四個人一言不發坐在餐桌上,連秦燕歌都看出來,楚辭和陳楚良兩人好像明面上和氣,但是暗地里都在較勁兒。偏偏就楚安好這個單純的妮子就看不出來了。
她一面偷偷打量著大哥楚辭,一面又看了看陳楚良。
兩個哥都很好,但是她還是更喜歡今天帶她去動物園才認的哥哥陳楚良。
“哥,晚上我想去南鑼鼓巷夜市轉轉。”
楚安好去逛夜市的愿望一直沒忘記。大概是還想再努力一下,征求楚辭的同意。
楚辭說:“不行,吃完飯,你得跟我回家。”
“哥”楚安好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限制她的語氣。從小到大,這不能做,那樣不允許,她覺得自己就沒有童年。
楚辭沒理他,說了不允許,就不會改變。
楚安好可憐巴巴看著陳楚良。
很想去的渴望表情讓陳楚良站出來替她說話道:“楚兄是覺得,安好去南鑼鼓巷還有不放心的地方?”
楚辭看著他說:“第一,女孩子,晚上去鬧市不方便;第二,家里面就只有她一個妹妹,怕她出事情;第三,她從來沒有在晚上離開過家。”
這三點說的無意反駁,是楚安好在楚家早就養成的習慣。
陳楚良聽后笑了笑說:“第一,安好有燕歌陪著,并不是只有他一個女孩子。第二,就連我們在這里吃飯,外面都有至少五個人保護著我們,安全問題楚兄應該不用擔心。第三,安好從來沒有晚上離開過家,是因為家里面沒有一個人愿意陪她。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同樣是說了三條反駁的話,陳楚良先和他講道理。對于楚辭這種考慮大局的人,道理才是擊敗他的手段,因為陳楚良知道,只要自己說的在理,對方將毫無還口之力。
果然,楚辭就真的語塞了。然后搬出來一句比較難反駁的話,笑著說道:“家里面的長輩希望他回去。”
楚辭以為,他這話,陳楚良就沒有反駁的道理拿出來了吧,準備等著安好把飯吃完,就和他一起回家。
誰知道,陳楚良卻是說出,連長輩都不放在眼里的話,道:“送給楚兄一句話。溫室里面長大的花朵,遇見一點風雨就病懨懨的。相反,生長在野外的花朵,才會有拼命想要長大要想變強的本能。有時候家里面長輩扮演的角色,更多的是溺愛,或者說他們就是吧自己的思想強加到下一輩身上,我們有自己的主見,干嘛要聽?”
陳楚良說的義正言辭,這一番話,差不多說出了天字號紈绔圈子里面的一個通病。
連旁邊的秦燕歌都拍手叫好地說:“說的太好了。”
楚辭卻不這么認為說:“楚家是詩禮傳家注重教養的家庭。安好也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她知道家里人都是為了她好。”
陳楚良呵呵一笑:“不過是狗屁罷了。詩禮傳家注重教養,還能干出讓人妻離子散骨肉分離的缺德事?不覺得打臉嗎?”
‘啪’的一聲,是筷子重重敲擊桌面的生,把兩位女生都嚇一跳,卻見陳楚良沒有先前的斯文,反倒是像狼一樣兇狠說道:“安好是我妹妹,我今天就要帶她去。”說完,陳楚良:“安好,別怕,大不了就是挨打,小時候你哥沒少偷偷跑出去不回家,我爸說是要打我,但沒那一次打過。真正的父母,是不會打孩子的。”
斷然是沒想到,剛才還和和氣氣吃飯的場面,一下子就變的沖突了起來。
秦燕歌假裝喝著果汁兒,要是陳楚良和楚辭打起來,倒是大新聞啊。不過,陳楚良剛才說的話是啥意思,楚家啥時候干出讓人骨肉分離的缺德事兒了。
秦燕歌在看戲,楚安好卻是像一頭小綿羊一樣,在中間當著調和人的角色說:“不去了,不去了。”
她委屈說著,竟然一下子就哭了起來。
楚辭不知道怎么辦,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楚安好哭了。
而陳楚良更是心疼,趕緊走上來,小聲問他:“好了,好了,哥不說了,不去就不去。不勉強。”
完全是一副順著她性子來的語氣。
見到這種情況,楚辭也是心軟,嘆了嘆氣:“好吧,去吧。”
說完之后,竟然是站起身來走了。
自己這個假哥哥雖然很關心安好,但是和她的親哥哥比起來,哪怕是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吧,都比不上對方的十分之一。
好強的楚辭算是徹徹底底認輸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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