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燕京的雪，依舊下著，而且漸漸大了起來。
國學胡同這面。
拜訪了一天，大概是要回去了。
陳楚良就和老爸一道，同這面的恩師一家人道別。
“芳菲，你送送華生他們父子”
老人家把自己的女兒叫了出來，代帶他送客。
陳爸已忙著說不用。
但是，任芳菲卻是踏前一步，表示陳爸要是拒絕，那就不夠意思了。“走吧，我送送你們，下次來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啊….特別含蓄的一個人。”
沒辦法拒絕，那就只能默認了。
又再三道別了一會兒。
陳楚良和老爸還有送他們出門的任芳菲三人一道走出院子。
接他們回后海的車隊還在前面的胡同口等著。
這一段路也就幾百米的樣子。
送父子兩人出門后，任芳菲大概是要一直送到他們上車的地方，就一直走在父子兩人身后。
“爸，我接個電話……”
陳楚良借口找的不錯，拿出電話，其實根本沒人給他打來，就加快腳步走到一邊兒去了。
他知道。
任姨跟著出來，大概是要和老爸單獨聊聊。
想到一個傅姨，一個任姨，這兩個女人，好像都對老爸情有獨鐘，陳楚良就想給他們創造一點道別的機會，雖然有點對不起老媽，但他相信老爸，不和他一樣花心。
就想著給他們創造一點機會吧。
陳楚良走的比較快，三兩步，就超前兩人很遠。
陳爸笑了笑說：“這小子…..”他理解陳楚良的做法，但是對于身邊的任芳菲，陳爸現在都很平淡的相處了。
兩人就這樣走著。
雪下的大，把兩人身上都灑滿了雪花。
像極了多年前他才來燕京的第一個冬天，也是來老師家蹭飯回燕大的情景。
那時候，任芳菲在人大讀書。
來這里蹭飯吧！
老師還是讓她送自己出門。
兩個人聊了很多…天南地北…..
最后在公交站臺分開。
沉默終究是不能夠持續到道別的那一刻，走了一會兒，陳爸才淡淡問著：“聽老師說，你現在在人大當教授…..”
任芳菲點了點頭：“我繼承了我爸的衣缽….而我爸卻由教從政，但是，教師這個職業很好，能夠幫助很多想要靠知識改變命運的人。這些年，我也見到過許多當年和你一樣勤奮的學生。看到他們就像是看到你一樣。”
陳爸說：“那當然咯，家學淵源，肯定也是一個好老師。”
任芳菲笑了笑：“別這么像是找不到話題聊好不好。感覺你怎么還停留在二十年前的社會里面….對了，你上網沒？你懂社交嗎？”
陳爸有些尷尬啊：“上偶爾和當年的同學在網上下下象棋…哦，我有YY賬號…..你呢！”
任芳菲噗嗤一下，好像陳爸說他有YY賬號這句話特搞笑，就像一個老古董一下子開竅了。她笑道：“沒想到你也開始接觸這些了，我當然也有了…”
說著，就遞了一張紙條過來。
應該是她早就寫好的。
找個機會交給陳爸而已。
怕自己說了，陳爸沒記住，還是寫下來實在些。
陳爸大大方方收了紙條。
欲言又止。
他其實還有句話沒問。
那就是，怎么還沒結婚呢？
都老大不小了呢！
當然，這句話要是問出來，氣氛就不對了。
終究是選擇爛在心里面。
陳爸又聊著其他話題：“老師說你這些年去了幾十個國家，國內外，有名的地方都去旅游過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奉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任芳菲點頭說：“算是吧。總共去了46個國家，除了南北極沒去過，五大洲都去了。以前是覺得行萬里路是學習，慢慢的發現，行萬里路，其實是在寄托心里面的空虛而已。當然，到處走一走，看一看，把心事寫在想去的地方，對著每一條河祈禱、對著每一片藍天輕聲訴說….這輩子也算是圓滿了。走過那么多地方，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我們華夏的藏區…那里，是最純潔的地方…..”
任芳菲在說，陳爸就只管聽。
初次認識對方的時候，就知道任芳菲喜歡旅游，所以陳爸只能用書本上的東西和她天南地北，如今再見面，對方的行萬里路更豐富了，就沒辦法再用書本上的東西去討論，因為陳爸這些年除了調去蜀省就沒離開過汶水縣，只能笑道’;“空了就來蜀省….蜀省也是不錯的。”
任芳菲覺得陳爸不太會聊天了，或者說拘謹了，就說：“蜀省我去過蓉城，去過嘉州、去過雨城，還沿著318國道，路過甘孜的康定和理塘，在那里走了茶馬古道還有聽了康定情歌然后去了拉薩，在清晨和黃昏的納木錯湖住過，最后在青海湖轉了一圈，坐火車回燕京。”
聽著任芳菲說著有可能是某一年，她去蜀省的萬里路，陳爸淡淡說：“我記得你一直很推崇倉央嘉措？”
任芳菲淡淡說：“所以，最后在他圓寂的青海湖邊轉了一圈。”
陳爸道：“所以，你一直活成了自己想過的人，讓人羨慕。”
任芳菲引用了一句她很喜歡的話：“也有可能是我翻越十萬大山，不為修來世，只為路中能與你相遇？”
陳爸詞窮了，居然答不上來，只好笑著說：“你現在說的話，我都對不上來了，不像當年，還能和你談幾天幾夜。”
任芳菲說：“那是因為我不是你心里面喜歡的姑娘，所以你關照不上我…哈哈，說笑的，就不送你到路口了，下次再見……”
陳爸如釋重負：“再見任同學.....”
兩人互相道別的時候。
已經看見前方路口。
一支車隊，正在路口等著。
陳楚良已經在路邊等他們了。
任芳菲沒有送陳爸最后的幾十米。
而是停在原地，看著他離開！
然后，提醒他一句：“別忘了回去加我的YY”
陳爸說：“一定”
任芳菲就看著他踩著雪地里的積雪離開。
到她這個年齡，都淡然多了，當然，也懂得了放下。
當然，也有不舍
但是，已經習慣了就這樣吧！
回后海大院的路上。
陳楚良往后擋風玻璃，今天陪老爸出來感觸很深，望了望，說道：“爸，任姨還沒走….還在那兒站著”
陳爸‘嗯’了下，似乎知道那樣。
陳楚良說：“我覺得，任姨和傅姨對老爸你都挺好的。現在，我又覺得，老媽很幸運。”
陳爸繼續‘嗯’了聲。
陳楚良突然就嚴肅說：“老爸，你是黨員干部，你可不能像我這樣。”
陳爸沒好氣地說：“你想些什么呢。你媽也知道任姨....”
陳楚良就知道，老爸對老媽是全部坦白：“要是換做是我，肯定就犯錯了…..”
陳爸嘆了嘆：“先前你師公給我說，如果我同意，就把我調到燕京來。”
陳楚良上次就聽老爸同學說，現在已經從政的師公，馬上就更上一步，問：“然后呢。”
陳爸說：“我打算和你媽老不出蜀！”
陳楚良：…….
看來，老爸心里面最愛的還是老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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