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憲并非是有什么偷窺他人隱私的不良嗜好,他只是想聽一聽第一批領了衛生紙的人們對于卷紙的評價。
雖然差點兒被人當成流氓,不過這一路跟過來,他還是有收獲的。
雖然大部分的人對于卷紙的價格都表示有點兒接受不了,但是對于衛生紙本身的質量還是很滿意的。
與目前市面上最常見的草漿衛生紙的粗,黑,硬相比。細,白,軟,是他一路走來聽到的最頻繁的三個標簽。
這,給了他很大的信心。
免費贈紙的活動進行了足足三天,這在幾個地區內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前來排隊領紙的人數每天都在暴增,在居民人口最多的北林市,贈紙活動甚至引起了一次哄搶,差一點兒發生了踩踏事故。多虧贈紙的廣場旁邊就有一個派出所,銷售股的人找了民警過來維持秩序,才將事情穩定了下去。
短短三天時間,廠倉庫里自開始生產以來所積壓的成品紙,見了空。
七噸多的衛生紙盡數贈了出去。
第四天,李憲再次到達林業局體育場的時候,三點多鐘就已經聚集了不下千人。
當他到的時候,正巧見到了局供銷社和批發部的幾個領導。
這些人是過來看熱鬧的,這兩天他們已經知道了李憲這位而是出頭的小伙兒就是新浪紙廠的新廠長。
見到李憲,供銷社的主任韓春生走了過來。掏出煙遞過一根兒,“老弟啊,我聽老陳說,你們在周邊幾個市縣都這么贈,這可都四天了啊。沒少賠吧?”
李憲笑著推辭了低到眼前的煙,“還行。”
“嘖、”韓春生自顧自的點了煙,唏噓道:“你這么搞可不是辦法啊。你們那卷紙在供銷社柜臺上都放了五天了,可是一打都沒賣出去呢。這邊免費送你看天天送出去不少,可是沒人買啊!這么下去,你那廠子能頂住嗎?”
一旁,幾個批發部的領導和老板也紛紛附和,他們那里的情況也都差不多。批發部的客戶是食雜店,小賣部和小販,這幾天都過去了,還沒有哪怕一家過來找新浪衛生紙。
“看看吧。”面對眾人的關懷,李憲只能攤攤手。
在贈紙活動開始之前,銷售股已經向各地區的渠道商們送去了一部分衛生紙做代銷。卷紙的成本價最終合在9分錢一卷,紙廠將其做成了十二卷一袋的大包裝。給這些渠道商的價格是一塊六。這樣的話,每賣一提紙渠道商有三四毛錢的利潤。而這種大包裝的方式,也給再下一級的,以單卷零售的小賣部和販子留了一定的利潤。
相比于目前其他的衛生紙,這個利潤還算可觀。
可目前的情況是,銷量慘淡。
“咳咳、”看到李憲的淡定,韓春生被煙氣嗆了一口,“李老弟,老哥得把話說到前頭啊。我們供銷社的柜臺也是有限的,我們也的抓效益,你這紙放個一兩個星期可以,但是時間長了不走量,那我們可不能總給你浪費地方。”
這話說的有點兒不客氣,倒是大實話。這些渠道都是銷售股喝酒喝出來的,關系談不上多深厚。渠商們之所以能夠接受新新浪特優,相當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利潤。
而若是不能創造利潤,自然是沒有什么人情好談。
李憲略一思量,打了個哈哈:“韓主任,你就放心吧。從明天開始,我們的贈紙活動就停了。過一段時間要還賣得不好,銷量起不來的話。別說你給我們下架,我們廠子都得考慮換新業務嘍。這樣吧,兩個禮拜。如果兩個禮拜之后還不成,那不用麻煩您,我差人過去自己收拾,這成不?”
見李憲給出了期限,韓春生等人連連點頭。
……
接下來的兩天,各個地區的銷售員陸續回到了紙廠。他們都已經和各個渠道說好了,要貨隨時打廠里的電話。
李憲自從贈紙結束之后,就和陳樹林一起,見天兒的等在銷售股的辦公室里。
可是左等右等,愣是一個要貨電話都沒等來。
陳樹林自然是嘮嘮叨叨,在他看來,李憲搞了那么大的聲勢,白送出去將近十一噸,總價值六千塊的成品紙,各個地區搞宣傳,人吃馬嚼的還花了四千多。
一萬多塊砸上去,到頭來……哼,白玩兒!
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面對他的嘮叨,李憲表現的云淡風輕。
可是陳樹林不知道,在這云淡風輕之下,是無限的焦慮。
已經十一月份了,裝修隊的生意因為天氣原因已經逐漸停了下來。昨天立冬,林區的第一場小雪已經降臨。雖然沒站住,但只要雪一下,不論是墻體還是鐵皮蓋都已經進行不下去。
林場之中的王清河已經把所有的工人都遣散,只留下了自家的幾個兄弟,做一些縫縫補補的零活兒,處理著之前施工之中留下來的一些尾巴。
施工隊,已經完全沒有了進項。
在給工人們結完了工資之后,除去銀行里存著的那十萬塊錢,李憲的手頭就剩下了三萬多塊。
紙廠已經運行了十多天的功夫,還有半個多月就又要發工資。一百來號人,那就又是兩萬。料錢,電費,水費……
想到那龐雜的支出,李憲不免一陣頭疼。
正在他看著桌子上電話出神的時候,辦公室門響了。張大功和李潔一起走了進來。
“廠長、”張大功搓了搓粗壯的手掌,“那啥,這兩天一個訂單都沒有,倉房里邊又快堆滿了。可是車間那邊兒還兩班輪呢,你看……要不咱們換成一班,或者干脆……停兩天?”
李潔見自己二哥的情緒不是很高,也訥訥道:“二哥,爸剛才來了。顛顛倒倒的問我這兩天銷路咋樣,我說還能維持,一天能賣個三四百斤給他支回去了。晚上回去他肯定還得問你,你可別說漏了。”
聽著這兩個消息,李憲重重的嘆了口氣。
看著窗外已經融化,變成一顆顆小水珠粘在窗子上的小雪,他感覺心頭有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老天啊!
難道我要撲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