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憲的計劃,無非就是想把蝗蟲富裕經濟價值。
在來之前,他已經通過新聞報紙等渠道了解到了這一次蝗災的起因是因為大水改變了山東省內的水泊環境,大量蝗蟲的天敵種群受到了洪災影響而發生了數量失衡。
缺失了天敵,蝗蟲幼蟲一下子得到了優渥的孵化環境。
所以李憲的思維很簡單,給蝗蟲找個天敵就得了。
這個世界上,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人,不就是最好的蝗蟲天敵?
但是僅僅靠著把蝗蟲做成菜,肯定是不成的。
山東地區倒是自古以來就有吃蝗蟲的例子,但肯定不是主流。而蝗蟲的保存和加工,又是個大問題,想要執行李憲的計劃,就需要多方面的配合。
安排完了泰山協會眾人照計劃準備之后,李憲便和周勇一同去了濟南市區。
黃島基地那頭現在仍然是新北在山東省的大本營,不過在梁永和接手了新北物流之后,覺得以黃島為業務中心多有不便,就在濟南市里租了一個寫字樓,將新北物流山東分公司的辦公地定在了這邊。
他需要和梁永和碰個頭,商量一下蝗蟲物流環節的一些問題,然后把自己的計劃跟省里通通氣,畢竟這么大的動作,涉及到泰山商會百多家企業的協同合作,政府方面不提供便利和支持,那是說不過去的。
暫不談這邊。
卻說泰山商會各家得了徐振光和孔行動的通知之后,在得到了李憲“你們就盡管給我收,收購蝗蟲的錢你們先墊著,等我派物流公司過來上門取貨的時候一并結算,決不拖欠。”的承諾之后,懵逼的會員紛紛在自家門前招工處貼出了告示。
后來到招工點找活兒干的,大部分都是家里面遭了蝗災,綠油油的莊稼田變成了一片赤地,眼看著今年顆粒無收沒法過活的。
這些人得知城里有大量的廠子招工,為了給家里邊兒賺生活,紛紛跑到了城里。
可是這兩天各個廠子見前來應聘的人多了,不再招人派活,可是讓這些個災民愁出了滿臉的褶子。
聊城,金安化肥廠門前。
“這上面寫的啥?哪個給咱念念!”
“欸!這上邊兒就是說啊,大量收購蝗蟲成蟲,活的,兩塊錢一公斤!啊,也就是兩斤!去了翅膀去了頭,用開水焯過的……啥?五塊錢一公斤?!我的天!這真的假的?”
隨著有那認字的大聲將告示上面的內容當眾宣讀出來,沸沸揚揚的人群立刻炸開了過鍋!
這收雞收鴨,收豬收狗的,農村人見的多了。
可是這收螞蚱……可是破天荒頭一回啊!
不過這年頭經濟社會了,傍黑天走在大街上都有人敢往你手里塞印著小姑娘照片的小名片,收螞蚱倒是也能理解。
關鍵問題是這價格……太高了啊!
現在省里是啥情況?
那螞蚱遍天都是,拿個網兜鐵絲做個罩網,不用別的地方,站在農田里邊那揮一下沒半斤也得有二兩啊!
這一塊錢一斤,這活兒……俏啊!
人們不信。
“真的假的啊這是?”
“八成不靠譜。要是真的,這錢也太好掙了!就現在螞蚱遍地都是這景象,俺老漢自己個一天功夫,怕不是能抓個二三十斤?那得多少錢?一百?二百?這天底下,可有這樣的好事兒?”
“俺看也是,沒準是廠子里不想招工了,隨便尋個方法,讓咱滾蛋哩!啥收購螞蚱,俺看這就是糊弄傻子玩兒哩!”
聽著人群議論紛紛,剛剛讓廠里職工把告示貼出去的金安化肥廠廠長劉顯貴拿了擴音器,就站到了廠大門的圍墻之上。
“好叫各位聽好了!告示絕對有效,螞蚱現金結算,有多少收多少!”
聽到這,人群中立馬閃出了一個漢子。
“老板,當真?”
見對方眼里仍然帶著懷疑,劉顯貴呵呵一笑,“老鄉,我這廠子就在這放著,長不得腿,也飛不得天。你說我蒙你們,有意思?”
漢子一愣,隨即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行!那俺現在就去捉蟲,下午就過來交貨。要是拿到錢,俺回家給你立長生牌位都成!”
“哎!”劉顯貴一擺手,“錢,我給你算。但是老鄉你可聽好了,這收螞蚱的,可是咱泰山商會的會長,新北集團董事長李憲。牌位你可別立錯了。”
“得!老鄉們,咱們走!”
“抓螞蚱切!”
謝家莊。
王三孩和謝老漢站在果園之中,看著滿天看來狂舞的蝗蟲將那果樹連果帶葉的正蠶食個精光,是心如刀絞。
沒辦法呀!
幾天之前見蝗蟲破土,二人就立馬去縣里買了農藥和殺蟲劑,找了幫閑背著藥壺開始滅蟲。
藥有沒有效果?
自然是有的。
但是面對數以百萬計的蝗蟲大軍,十幾個手推噴壺那簡直是杯水車薪。
事實上面對如此規模的蝗蟲災害,就算是軍區那邊出動了直升飛機噴灑農藥,都不怎么頂事兒,就更別說這種手壓噴壺了!
短短幾天的功夫,謝老漢整個人瘦了一圈,幾天打藥下來,黑峻峻的臉上滿是紅色的小破口——不是被橫沖直撞的大螞蚱撞破了皮,就是被惡鬼一般啃食一切的蝗蟲給咬的。
正當謝老漢和王三孩看著果園被一群強盜徹底摧毀,救助無望之際,一只足有小指頭那么大的螞蚱直接呼到了謝老漢臉上。
“我日你爺!”
謝老漢一把將那螞蚱攢在手中,狠狠的扔到了地上。饒是如此也沒出氣,又狠狠的跺了幾腳,將那螞蚱踩的粉身碎骨。
一旁,帶著個蜂農般紗帽的王三孩已經是目光渙散。
見老兄弟氣急敗壞,無力的指了指地上那一片攢動的蝗蟲大軍。
“謝老哥,別費那個力氣了。你瞅瞅……你踩死一個的功夫,這幫畜生都生了一窩哩!”
謝老漢順著王三孩的手指一看,哄一聲怒氣就上了腦。
那手指之處,一群豆粒大小的幼蟲疙疙泱泱的爬來爬去。
而在那一群幼蟲之中,一只足有三寸長的公螞蚱,正伏在一只木螞蚱身上,一雙強有力的后肢扎在土里,尾巴尖跟那母螞蚱勾連在一起,腹部一收一縮旁如無人的聳動著。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謝老漢就那么瞪著足足的看了十多分鐘,見那螞蚱似乎永不知疲倦的聳著,他崩潰了。
“吃吃吃吃吃!日日日日日!該千刀萬剮的殺貨,咋就這能吃,這能日,這能生啊!”
垮嚓。
無比絕望的謝老漢一腳踩了上去,將一對正處巔峰的螞蚱送歸了西天。
兩只大螞蚱被踩爆,發出噗一聲悶響。
體內的汁液,順著謝老漢的布鞋底子飛出老遠。
而就在那布鞋一旁,另一對螞蚱夫婦,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就在剛剛,一對同類已經香消玉損。
它們,仍然在不知疲倦的聳動著,發出陣陣歡快的輕鳴。
“爺!爺!”
正在謝老漢和王三孩欲哭無淚之際,山坡下面,小丫頭謝依梵手里拎了個小籮筐,啪嗒啪嗒的跑了過來。
“爺!莊子里的大爺讓俺過來告訴你,說是縣城里邊有廠子收螞蚱,一塊錢一斤!讓你快回去結網,抓螞蚱哩!”
小丫頭不懂事兒,只覺得抓螞蚱這事兒,應該是天大的好玩兒。
那一聲歡快的童音,讓秋日里螞蚱煽動翅膀的嗡鳴,都顯得帶了幾分樂趣。
謝老漢和王三孩相視一眼,幾乎是同時,向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