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憲一臉的求知欲,陳冬升哈哈一笑,“你小子平時靈的跟個猴兒一樣,怎么到了這兒腦筋就死了呢?像天府這樣的地方企業被收購,那是他們都是當地政府站大頭股份的鄉鎮企業,你們新北現在的股權情況在這里放著,要是你不想合資,這個問題很好解決嘛!”
“是很好解決。”李憲哼哼一笑,道:“我現在要是不同意合資,上面肯定是那我沒辦法。但問題是,這一次上面促成合資集團的態度很堅決,年前的時候來云浩找我談了一次,已經把上面的意思說明白了。不同意,我怕日后集團會有麻煩。”
“你呀你呀、”陳冬升搖了搖頭,“死腦筋,這件事情可以變通的嘛!”
“陳哥,我給您拜個晚年。您就直說怎么整吧。”李憲苦笑了一下,拱手做了個揖。
合資這個事兒總是要解決的,拖肯定是拖不過去。
年前發展司那頭沒有什么動靜,省里面也只是象征性的取消了本該是新北該拿的一些榮譽作為敲打,看似沒有什么大風大浪。但是李憲心里邊兒明白,這就是趕上快要過年了,自己僥幸得了一段時間而已。
現在年也過了節也完了,他估摸著,發展司那面該是要動的時候了。
這兩天,他就在想解決的辦法。
但是跟政府打交道,不像是經營企業那樣簡單粗暴,銷量不行想個辦法營銷上去了就哦幾把K了,特別是現下里,需要顧及的東西很多。
就很難受。
李憲做企業,賺錢是肯定賺錢,但其實作為一個企業家,特別戳當下的企業家,他是不合格的。
跟政府的關系維系上面他做的并不好。
集團里面對外特別是對政府層面的事情,大多都是薛靈在處理。倒不是他偷懶,而是真的不太擅長去跟那些領導干部打交道。
他的強項在于知道未來的大勢,忽悠忽悠孫衛民和岳之峰這樣目光著重點在大趨勢上的人可以,但是沒在體制里混過,對于一些規則他不懂。
現在,孫衛民走了,岳之峰在年前李憲去拜年的時候對合資的事情避而不談,明顯是傾向于發展司那面和外資企業組成合資集團發展本地的態度。
這么一來,李憲就很被動。
但是陳冬升不一樣,這家伙在體制里混過,而且級別不低。像陳冬升這一批九二派企業家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充分的利用政府資源。
按李憲想來,陳冬升處理自己遇到的這種事情,八成會有不錯的方法。
“嘖!”
見李憲還是一副不開竅的模樣,陳冬升笑了,“你小子,之前并購港城紅花衛生巾廠的時候那股子靈通勁兒哪兒去了?上面不就是要個引進外資嘛!我之前聽你說過,你們當初運營濱城衛生巾廠的時候,不是在港城那面注冊過一個殼公司?這都現成的套路,再用啊!”
李憲還以為陳冬升這貨能給自己出個什么好主意,一聽是這,心里邊不禁失望。
“陳哥,那個時候在港城注冊公司收購紅花廠其實也是無奈之舉。那個時候新北不差錢,但是九二年的情況你也知道,那個時候改革剛剛開始沒多久,又遭了沈太福和禹作敏連著兩個案子,都說改革風要倒刮,紅花廠是濱城的地方企業,一聽說我們是民營企業要收購,人家壓根不搭理,這才有了我們去港城搞殼公司回來收購的事兒。可是現在它不一樣啊!”
見陳冬升一臉不知所以然的模樣,李憲長嘆一聲,將新北和寶潔之前的競爭以及這一樁合資背后的貓膩,以及自己所掌握的那個所謂的加拿大公司其實就是寶潔的下屬企業的證據都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說罷,他一攤手,“先不說我們新北衛生巾分公司現在有沒有必要拿錢來投在省內成立一個更大規模的集團的問題,就說這一次寶潔那面,那是奔著收購一個競爭對手來的,人家拿的真金白銀的美元!幾千萬美金吶那是,我倒是想通過合資公司把這個缸頂了,可是這錢從哪兒出?而且陳哥,你想想看,我們新北現在是要布局全國市場的,龍江省這面的產能已經夠夠的了,黃島那面去年建成投產的生產基地花了我們將近兩個億,完全可以補足目前的生產所需。這筆錢,從哪方面來看,我也不能出啊!”
陳冬升倒是不知道發展司的這個合資項目里面有這么多的問題,聽了李憲的描述,也不禁沉下了眉頭。
“艸,這就麻煩了。”陳冬升在座位上坐正了身子,用手指摩挲著自己刮的光潔的下巴,嘶了口氣,“那要是這么說,寶潔這招還真是蛇打七寸。憲子,你可得小心了!最近我知道的,被合資惡意并購的牌子可就不下十個了。你是做實業的,最近兩年中國市場的態勢你應該比我這種做中介性質的清楚。現在這兩年,可以說是奠定十年之后產業格局的兩年,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兒被人用資本玩兒垮了,以后這片市場你再想起來,那可就費勁了啊。”
這話,不用陳東升說。
李憲心里門兒清著呢。
不然他也不會這么著急。
情知自己出了個餿主意,陳冬升剩下的一路都沒怎么吭聲。
田園和陳冬升不是一起來的,這貨大年初三就去了石家莊忙活中期集團新年第一個項目去了,飛機要晚上才能到。
陳冬升跟李憲接觸的時間長,田園雖然是通過陳冬升才認識的,但是跟李憲相處下來關系不錯,這一次到了龍江,李憲負責安排周祥,這二位則是想趁著過年去李憲家里拜訪拜訪。
將陳冬升送到了酒店,囑咐這貨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等晚上過來一起過來接田園的飛機,李憲便就回了家。
東北這面戀年,放在南方一些地方,過了初七初八就有人外出打工了。但是在這邊,不過了正月十五不算是過了年。有那懶一點兒的,甚至要趁著年勁兒一口氣歇到二月二。
從二十九到初十,家里邊兒過年儲備的那點兒東西也都消耗的差不離兒了。
來了客人,得讓鄒妮他們準備一下。
開了春,天氣也沒能暖和多少。不過街上的人車可是不少,滿眼望去斑駁著紅色鞭炮殘渣的雪地上,出去串門,回來娘家走年的大人帶著孩子,滿大街都是。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本該喜氣洋洋的光景,卻染著一絲絲的頹然。
一如冰城早該滾蛋但是還舍不得消退的寒冷。
下午四點多,李憲和周勇一起回到了景耀街。
“媽!咱家晚上得來客qie,咱出去買點兒東西嘿!”
還沒進門兒,李憲就大聲嚷嚷了一句。
可是,當他推開客廳的大門,往屋里那么一瞧,卻愣住了。
“這什么情況?”
只見,景耀街22號諾大的一樓廳堂之中,疙疙泱泱的做了怕不下五六十號婦女!
見李憲進門,那些看著頗眼熟的婦女們紛紛站起了身子。
看著那一雙雙略顯忐忑拘謹的眼神,李憲撓了撓后腦勺。
大過年的,這……
把自個家當婦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