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一路上,李憲都在想著王潔麗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不得不否認的一點是,這個黃皮白人對于國內的形勢,有著很深刻的理解。擁有近未來二十年的記憶,從后面往現在看,王潔麗的那個勞什子“政治經濟學”,倒是對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的大部分決策內因起到了很好的總結。
但是他偏偏就不信這一套。
這可能跟他的性格有關系。
身在這個國家,作為這個國家的公民兩個時代,他見識過陰暗,但是更多的時候卻相信一切都走在陽光下的道路上。
就如同他大學的時候看過的那部電視劇里所說的一樣,“我們每時每刻都在吸入灰塵,但是這并不妨礙我們做得更好一些。”
作為一個骨子里還算是樂觀的人,他不喜歡自艾自憐,更不喜歡別人用價值觀來侵入自己。
他有自己的準則。
在回來的時候想了一道,回到了家里時,他已經從少許的負面情緒之中走了出來。
通過剛才和王潔麗的一番談話,李憲意識到自己應對這一次合資風波的時間可能不多了。所以在回到了家中,在蘇婭殷切的目光中匆匆吃了頓早餐后,他也沒把昨晚通宵失去的覺補回來,而是略加洗漱后便拿著自己的公文包,乘車回到了集團。
按照集團的年假計劃,卄九到初十開始輪休放假,正月十一正式開工。今天是正月十四,集團已經開工了三天。
集團雖然開工,但執行的還是年節工作制;也就是早上九點上班,下午三點下班。早晚各讓出一個小時。北方過年一般都是吃兩頓飯加夜宵,這么安排實際上也是為了照顧員工的年節安排。但是當李憲來到集團之后發現,已經到達了工作崗位的員工們精神狀態相當不錯,一路走來所見的工作崗位上,在崗員工都沒有絲毫的懈怠。
不光是沒有放假之后開工的懈怠,反而一個個看起來龍精虎猛,有一種……emmmm,吃了興奮劑的感覺。
到了辦公樓頂層,見到了薛靈,李憲在拜了個晚年并將準備好了,但是因為自己沒有上班而沒送出去的的開工紅包遞給了自己的大總管后,將集團的工作氣氛夸獎了一番。
薛靈倒是沒想到還能從李憲平日這么不著調的老板這拿到開工紅包,排出紅包多少的問題,這種上司額外的關懷還是讓剛剛上班就忙了一個焦頭爛額的薛靈蠻開心的。
聽李憲夸了員工們的工作狀態,薛靈將紅包夾在了自己的文件袋中,笑吟吟道:“去年集團的效益不錯,分紅和獎金都達到了咱們新北集團成立以來的最高點。咱們集團的員工構成你也不是不知道,一部分是之前北林和邦業老廠跟過來的,一部分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家里面的環境都一般,咱們新北這樣的工資待遇,他們回家過個年,在親戚朋友面前那就是頂尖尖兒的。說句不好聽的,別說是政府企事業單位,就算是那些公務員跟咱們新北比起來能怎么樣?而且這不今年社會上大搞甩包袱下崗嘛,這一次過年回來,我聽到挺多員工都在慶幸能在新北工作,不用擔心生活……”
薛靈說的興致勃勃。
新北現在發展的很好,幾個主要業務板塊在去年都取得了相當耀眼的成績。和東北這面的大型國企普遍的蕭條不同,可謂是沉舟千帆。
員工們身為集團的組成部分,通過這一次的新年通過橫向的對比,對集團的歸屬感和榮譽感更加高漲,對于她這個管理者來說,是好事。
可她還沒說完,就被李憲伸手攔下。
今天,按照本來的計劃李憲是不準備上班的。
他想等過了十五,把亞布力企業論壇的事情安排妥當之后再來的。
之所以今天一大早就過來,為的,就是下崗這個事兒。
“薛總,我想以唯你衛生巾的名義,搞一個針對下崗女工的扶持基金會。”
“基金會?”
聽到這個詞兒,剛還滿面春風的薛靈立刻警覺了起來。
聽著……
似乎是好費錢的事情啊!
“李董,大過年的,你可別逼我哭窮……年前你要投資項目的時候,公司的財務狀況我可是都跟你說的明明白白了。”
李憲擺了擺手,笑了:“此一時彼一時,這不都已經是年后了嘛。”
“你別想打酒業和保健品分公司的主意!”
李憲剛蕩漾起來,薛靈就立馬封住了他的嘴。
李憲想的什么,薛靈可是太知道了;新北現下的業務里,有兩個先進奶牛。一個是酒業,酒業公司和保健品公司兩個節日銷量之王,靠著春節銷售黃金期實現了營收暴增。
其中酒業在年前一個月拿到了四千萬的進賬,而且在春節后聚會和家庭宴飲高峰的一個月里,預計還會有大約三千萬進賬。至于保健品那面,則是憑借年前推出的幾款新產品,一舉拿到了叁仟伍佰萬的營收。在賬面上看,保健品略遜于白酒,但是在純利潤上,保健品可是還要高出一截的。
年后第一季度結余,靠著這兩只現金奶牛,新北不出意外會闊一波。
但是薛靈太知道李憲的性子。
自家這個老板從來是不會精打細算過日子的,不是在投資就是在投資的路上。新北一路走來發展到現在,賺得不少,但是賬面上時時刻刻都保持著緊張的狀態。
罪魁禍首,就是面前這位花錢大手大腳的。
要是正經的投資,她沒準兒趁著公司有錢還能研究研究,可是一聽李憲說要搞個針對下崗職工的基金會,還是慈善性質的。薛靈立馬就給否決掉了。
她可不是什么深閨里的大姑娘,太知道眼下下崗浪潮的厲害的。
這就是個無底洞!
公司要是跟這個時代的大趨勢扯上關系,多少錢扔里面都砸不出個水花來!
“李董,咱們唯你為了品牌形象,做的慈善可是夠多的了。光是去年一年,咱們為全國女性健康,省內鄉鎮農村婦女的婦科疾病醫療條件提升,還有經期護理衛生知識的免費普及,一共砸了四百多萬進去。除了這些之外,婦聯那面時不時的過來打秋風,零零碎碎的咱們還貼補了二百多萬。這可不少了!說句發牢騷的話,這些錢都夠咱們在央視買個廣告位置的了。都這個程度了,你還想往慈善里面投……過了啊。”
面對薛靈的苦口婆心,李憲卻眼前一亮。
“你剛才說,婦聯去年打秋風打了二百多萬?”
“對呀!就在年前那段時間,省婦聯的從主席還在我的辦公室好幾天,說是工作上有困難,到了年底一些貧困家庭的婦女慰問資金沒著落,死皮賴臉的從咱們這兒刮了五十萬走了。我……”
“你現在,馬上給他打電話。就說我要見他一面。”
李憲狠狠的搓了搓手。
婦聯啊……
用好這一層關系,可就是一張免死金牌!
之前咋就沒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