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窮在晚上時,就已經發現有好幾個GPS停下了。
GPS并不重,也就一個模塊一個電池。
連接在一起也就跟個U盤似得,包裹在海綿套中,也才二十五克,相當于一個五號電池重的軟球。
軟軟的海綿套,讓它即便是高速沖擊,也絕對殺不了人。
做了緩沖措施,又沒有銳利的邊角,這種東西以三百四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也只是讓人體受傷,而不會穿透頭骨。
魔球以六十米每秒的速度射出它,也只有兩百一十六公里的時速。
對于成人,也就相當于被手機重重砸了下臉,對于兒童,或許會受傷,但不會有任何后遺癥。
若真要殺人,換成一只筆都夠了,兩百公里時速的筆,足以深深插入人體。
“損毀率很高啊。”
墨窮給每一個GPS都編了號,對應了其目標是誰。
一旦發現停下飛行的GPS,就意味著它撞擊到目標了。
墨窮時刻關注電腦,卻發現有十二個GPS失聯。
失聯地點有幾個是村鎮內,估計是被人拆了,或者撞上墻壁損壞了,箭并不會非要走最短路徑,在面臨墻壁阻擋時,它會擦著墻壁一路摩擦直到繞過墻壁。
就好像當初給韓當傳球,韓當跳起來用胸口接球,球從他胸前滑落,從胯下滾到落點一樣。
當然,足球若換成子彈,那才不會繞呢,直接就射穿韓當了。
這與硬度有關,阻攔物的硬度低于它,就會直接穿過,當成背景。
就好像箭穿過空氣,穿過水一樣。
箭的硬度若無限大,則它的路徑就會極度的直,洞穿路徑上的一切而不拐彎。
若阻攔物硬度高于箭,則箭不會強行選擇洞穿目標,會盡可能地滑到門窗等地方進入。
從一些小事就能看出這特性,比如把箭射向美利堅某處。
箭就不會穿過地球到達另一端,從地底冒出來射中目標,而是會環繞地球半圈去往美利堅。
這便是箭自己對路徑的判斷,盡可能地選擇在硬度低于它的介質中運動。
除非目標在全封閉的房間里,沒有縫隙給它擠進去,那么它才會強勢擊碎墻壁,哪怕把自己也擠得粉身碎骨。
總而言之,箭的硬度,會影響它的路徑。
再加上初速和落點,三者綜合影響著箭會怎樣地命中目標。
用個最最簡單的試驗便能證明這一點。
在靶子面前豎一塊塑料板,然后用力射出一枚紙團,就能看到,這紙團劃出美妙的弧線,繞過了鐵皮命中了靶子。
反之,他射出一支正兒八經的箭,箭維持著速度洞穿了鐵皮,命中靶子。
哪怕在這過程中,箭身乃至尾羽都被嚴重磨損了,但它確實選擇了更直接的路徑。
“不過這幾個GPS,失聯的地方是在曠野,可能是路途中遭受了雷擊之類的情況吧。”
墨窮思索著,雖然損壞了也肯定會命中目標,但之后落到那里就沒法查到了。
倒是有四個停了下來,且依舊保持著信號連通,應該是命中目標后自由落地了。
這種情況,定位的地點就肯定是終點了。
“三個孩子的,還有趙明軍的。”
墨窮查看了一下資料,看了看三個孩子的家庭背景。
“都不是什么殷實的家庭,那算了吧。”
所謂算了,便是放棄主動露面,也不準備接受報酬。
他換上準備好的新卡,撥通了第一個孩子父親的電話。
“哪位?”對面是個很疲憊的聲音。
“我通過寶貝回家網看到你的信息,我在……”墨窮看著GPS定位的地方,詳細地讀出地圖上的地址。
“……太平鎮上塘村看到了你的兒子小寶,你去確認一下吧,雖然在第四戶看到的,但他現在未必在那一戶人家,你最好整個村子都找一找。”
墨窮如此說著,但對方的反應卻并不激動:“是嗎……你能確定那是我兒子嗎?”
“嗯?”墨窮一愣道:“是不是都應該由你去親自確定。”
對方沉默。
墨窮念頭一轉,就知道對方估計是被騙多了。
可能類似的話,已有許多人打電話與他這么說過。
他也許跑了很多次,都失望而歸,已經不敢隨便相信了。
墨窮沉著說道:“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我不能百分百確定那是你兒子,但我能百分百確定那個胎記是和你提供的照片一模一樣的。”
“無論是不是,報酬我都不需要,我人已經不在那里了,所以后面的事我也就不參與了,你去的時候記得通知警方,務必盡快。”
墨窮說話是何等的有底氣,一下子喚回了對方的精神。
聽到墨窮語氣如此堅決,對方總算被他的認真給打動了:“好,我現在就訂票,那個地址能再確認一下嗎?我之前沒記。”
墨窮笑道:“地址我會再發短信給你。”
“好好好,太感謝了,如果真是我孩子,必有重謝……”對方感激道。
“不用了,我只是個路人,沒找回來告訴我一聲,找回來便不用再聯系了。”墨窮說道。
“嗯?”對方一愣,感覺墨窮是不是說反了。
但不管怎樣,墨窮不要報酬的意思是表達明確了。
“謝謝你,太謝謝你了。”對方不斷說著,不要報酬,意味著墨窮是單純地幫他們,不管成不成功,這都值得多說幾句感謝的話。
但是墨窮已然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接著,他又和剩下兩個孩子的家長聯系,這兩個都是丟失沒超過一年的。
父母還抱有很高的尋找熱情,一聽到墨窮提供消息,立刻就要出發去驗證。
在關于報酬問題上,墨窮都直接說自己不需要。
一般的家庭拿不出多高的報酬,光是長期尋找孩子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墨窮就算接受了報酬,或許也就幾千塊錢。
想拿錢肯定要露面的,甚至要參與其中,還要跟警方打交道。雖說這是私人給報酬,在不同地方多次露面都沒關系。
但為了幾千塊這樣,就沒有必要了,還不如幫別人家庭省點錢。
真正要收報酬的家庭,他心里有數,名單上都標記了的。
那些家庭的一筆報酬,抵得上這種十家。
“不過暫時還沒找到啊,去追蹤這幾家孩子的GPS半路失聯了,又得重新射一次。”
“正好新的一批GPS到了,繼續發射!”
在天臺上,墨窮唰唰唰,又射出十二個GPS,正對應之前失聯的十二個。
手頭上,一下子就只剩下十八個GPS了。
這剩下的,他并沒有再拿來找更多的小孩。
因為更多的孩子都是丟失了超過一兩年的,丟失一年左右的孩子就那么多,他全部對應發射了GPS。
而對于小孩子來說,兩年樣子就會有大的變化,尤其是換了生活環境,變化就更大了。
經常風吹日曬,皮膚會有大的變化,磕磕碰碰,也會有大的變化。
細節上腦補不到位,墨窮也不知道自己想的人,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人。
光憑走丟時,甚至更小時的照片,他也是無能為力。
除非像剛才那個小寶一樣,雖然是丟失兩年了,但有獨特的胎記。
亦或者像秦雅堂弟那樣,身上隨身佩戴了掛件,并有那掛件的特寫照片,那么才值得一試。
現如今,雖然丟孩子的人很多,但最近一兩年少了。
墨窮查到的信息,大多數是丟失了四五年,乃至十年以上的。
甚至于,他還看到有丟失了二十五年還在堅持尋找的……
丟失這么久的,縱然有什么隨身物件,或是疤痕、胎記的,那也沒意義了,時間太長,物是人非。
對于這種,親生父母恐怕都認不出孩子的情況,那他就更沒辦法了。
“甚至于,我的GPS就算射到了那長命鎖,她的堂弟也未必就在那里。”
“四年了,誰知道那長命鎖在誰的手中?”
墨窮搖搖頭,畢竟是身邊人的事,希望渺茫也要試試。
“呼,確定位置的這最后一個,是趙明軍……”
“竟然就在齊魯省,這家伙,他是怎么從南方逃亡到這里來的?”
墨窮看著電子地圖上的顯示,猛然間,對應的信號消失了,GPS失聯。
“咦?”
信號之前還在,并且是停留狀態,也就是說著并不是半路上撞到什么而損壞的,乃是到了地點,撞擊了目標后,過了這么長時間才損壞的。
“被發現,繼而人為破壞了么……”墨窮很快就想到這種可能性。
趙明軍是個逃亡多年的通緝犯,這么多年不被抓到,想來心思縝密。
他肯定剝開了海綿套,知道里面是GPS才毀掉的。
此時此刻,肯定也離開了地圖上標示的這個位置。
想到這里,墨窮暗道棘手,他現在若是光打個電話報個警肯定是不行的。
報警怎么說?說自己在這個地方看到了趙明軍?他連這個地方去都沒去過。
等警方跑過去,趙明軍肯定不在了。
這種要露面領錢的事,墨窮非得親自跑一趟不可,確認了找到目標趙明軍才行。
“濰坊么,應該也跑不遠,我親自去一趟,靠近了再一步步邊追蹤邊找吧。”墨窮打定主意,拿起手機迅速訂了票。
登州去濰坊兩百五十公里,坐車三個小時,一大早出發,十點就能到。
唰唰唰,寫好請假條放在桌上。
明天早上給指導員打個電話就是了,上課雖然重要,但五萬塊錢更加重要。
趙明軍就是他眼中,行走的五萬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