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這兒等會,我正看的一份文件剛好一千九百多字,馬上給你拿過來。”
林知書臉上帶著抹陰謀得逞的笑容。
五分鐘背完兩千字?
這本來就不現實,當然電視里似乎也有記憶天才能做到。
可沈崇不是記憶天才,不然他當初怎么會只勉強考上體校?
林知書還加了個雙保險,她拿的公司文件,不太保密那種,兩千字里充斥著大量機械設備參數、材質、國家標準文件號等專業用語。
別說背,普通人看著都眼暈。
三分鐘后,林知書拿著文件走了回來。
她也不含糊,把東西往沈崇手里一遞,看表,“現在八點十九分,我站這兒等你到二十四,到時候你背錯一個字,麻煩您從哪來回哪去。”
沈崇不答話,接過東西就開始肉眼掃描。
八點二十二分,只三分鐘過去,他把文件還回林知書。
林知書淡淡笑笑,“怎么?放棄了?這可是你自己提的賭……呃……”
沈崇沒理睬她,直接背起來了。
他語速極快,機關槍一樣。
“鑼鼓湖景區大型生活廢水處理廠好氧工段一體化設備的采購意向書。甲方,鑼鼓湖景區管委會。乙方,林一工業集團林山工業設備制造有限責任公司……”
林知書的嘴越張越大,趕緊低頭看文件。
沈崇已背完了封面,毫不停歇開始背下一頁。
林知書嘩的翻頁跟上,視線緊跟著沈崇極快的語速一個字一個字往后跳。
慢慢的,沈崇念咒般的背誦越來越快,化身饒舌歌手,但每個字都咬得十分清晰。
林知書全程嘴就沒合上過,到后來她眼睛都幾乎跟不上沈崇的語速。
不到四分鐘,沈崇以每分鐘接近五百字的饒舌語速,一字不差的背完了整份文件,甚至連那些動輒十余個數字和字母組成的標準文件號都沒錯。
林知書瞠目結舌,“這……這不可能!你是不是提前看過?可我明明是臨時想拿的這份……”
“嗤……”
沈天才不屑冷笑,看來咱家老林還不服氣?
凡人,你又怎知神的境界?
感受被支配的恐懼吧,林老家咱!
“日12月1年8102,期日。書知林,方乙……”
他根本無須辯解,馬不停蹄的從最后一個字倒著往前背。
依然是快如馬蹄的語速,依然是一字不錯一字不漏。
林知書倒著看書沒幾秒鐘腦子里的思維就跟不上了,她只能往后一段一段的跳,隔幾秒跳著追上幾個字,然后又被甩開。
兩分鐘后,她終于忍不住了,“打住打住!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行了!快收了你的神通!”
沈崇滿臉淡定的看著林知書,不悲不喜,平靜如波,“如何?我……贏了?可服?”
別看他面如止水,心頭卻得瑟到要上天。
小樣兒,現在知道厲害了?
我沒給你倒背圓周率,那都是給你留三分薄面!
面對他這行為裝逼還不滿足,又學著三流小說里的裝逼男豬擺出裝逼表情的樣子,林知書那叫一個氣,偏偏還拿他沒辦法。
這本事,真不服不行。
林知書啪的一文件拍他肩膀上,氣沖沖道:“就你能耐,你怎么不上天呢?”
沈拳王強行控制表情,繼續淡淡裝逼,“在咱們華國的近代史上,曾被人稱之為東亞病夫。但雄獅一旦蘇醒,必將散發出舉世震驚的光芒……”
“我讓你芒!你芒!你芒!你再芒!”
林知書給他接二連三的乘勝追擊打得面紅耳赤,怒不可遏,“你再說!信不信我耍賴反悔?你可別忘了,我首先是個女人!”
見她似乎又要使出蠻不講理之談判法,沈崇趕緊收工,上次的教訓歷歷在目。
“可別!我和你開玩笑呢,你看你,工作那么辛苦,每天都板著個臉,整個人精氣神都沒了。開個玩笑逗你開心一下嘛,不信你現在去照鏡子,面色好多了。”
林知書當然知道好多了,臉上紅撲撲的看著當然精神。
她竟真信了沈崇這虛情假意的關心,“算了,放過你。你在這等著,我陪欣欣一起到你那兒去。”
“啊?你不工作了嗎?”
林知書回頭就抬腳想踩他腳背,“被你這混蛋這么騷擾,我還工作得下去?”
站在林知書背后,看著她的飄逸長發、婀娜身段與足下生風的颯爽英姿,再又想起先前碰撞時感受到她的彈性,沈崇短暫恍惚。
咱們這,好像是在打情罵俏?
原來這才是泡妞的正確姿勢?
表面朋友之術這么有效?
話說回來,無敵記憶真好使,剛才那瞬間的碰觸感依然歷歷在目,真實至極,真棒!
突然被中斷課程,王國文老先生略微不快。
他可不是隨便就能請到的小角色,放眼蜀地乃至全國,他都稱得上學識淵博桃李滿天下的真正大師。
他來給欣欣上課,圖的也不是那點補課費,而是年輕時欠下林家的大人情。
可既然主人家臨時說有要事,老先生也不多含糊,招呼聲就走,只講明下次上課時定要檢查欣欣的自習成果,務必熟讀全文。
等林知書的保鏢開車把人送走之后,沈崇才從后面走出來。
“呀!爸爸!”
欣欣突然見著爸爸,驚喜壞了,哪還有前一瞬那昏昏欲睡的模樣,活脫脫一撒歡的小馬駒,沖著就撲了上來。
沈崇輕車熟路一把摟住女兒腋窩,給她來了個舉高高。
欣欣樂得咯咯直笑。
在得知爸爸搬家過來,今晚自己能到爸爸家去睡之后,欣欣更是興奮得繞著沙發直跑圈。
與當初的蔣玉一樣,瞧父女倆這股親熱勁,林總心里難免嫉妒與吃醋,沒好氣道:“好好好,既然你這么喜歡去爸爸家,以后媽媽可不會再給你講故事了。”
不曾想,欣欣竟認真思索一番,得出個結論,“媽媽你好少給我講故事的,而且都從來沒有講完過,每次你講著講著,你都先睡著了。恩,以后就要爸爸給我講!”
得,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林知書和蔣玉的死法沒倆樣。
好氣哦,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
我真該帶你去做親子鑒定!
林總依然不死心,難得的起了玩鬧心思,擺出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可是這樣的話,媽媽晚上就一個人睡了,唉,好寂寞的。”
欣欣哪懂她這些高端試探,下意識回道:“這個,媽媽你不是應該高興嗎?這樣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工作啦。”
欣欣的無心之言,徹底捅了馬蜂窩。
林知書的臉色突然白了,沉默著別過臉去,似有淚花在眼睛里打轉。
可能沈崇說的沒錯,在欣欣的心里,我愛工作更勝過愛她嗎?
林知書頓感不是滋味,只當自己在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