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乎一整夜,梁仔倒是精神抖擻,沈崇卻有些困了。
他想睡覺,卻接到林知書打來的電話。
“你昨晚去哪了?”
林知書開門見山的問。
沈崇果斷裝傻,“在家里睡覺呢。”
林知書呵呵一聲,“還和我裝?我就在你車前面,引擎蓋還熱著,你說你在家里睡覺?”
“我擦……”
“說什么?”
“我擦玻璃呢。”
“趕緊下來!別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
在梁仔怪笑的嘲諷下,沈崇掐了電話老老實實去地下車庫。
“昨晚你去追胡青林了?”
林知書叉腰站在小鋼炮越野前面,直視著他。
沈崇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繼續撒謊沒意義,點頭,“是,我的確去追了。”
“所以胡青林的車禍是你做的?”
這事兒不能認。
沈崇果斷裝瘋賣傻,“哈?他車禍了?活該啊!嗨,我都瞎追的,哪能那么容易追到,我瞎兜風一晚上,然后回來了。”
林知書根本不信他,“你裝,繼續裝。這都什么年代了,你以為世上還有不透風的墻嗎?你這車昨晚的動向,可全都被拍下來了!你前半程幾乎是咬在胡青林后面!”
既然山崖下胡青林的車被發現了,逆推出胡青林連夜潛逃的路線不難,沈崇的表現還真挺可疑的。
沈崇裝出副茫然的樣子,“不會吧?還真給我蒙對了?我這么厲害?唉,可惜后來我鉆小路里去了。還以為他要往山里逃呢,結果轉半天沒見著人影。你說說他車禍到底怎么回事?”
雖然他演技很差,但擺明了打死不認,林知書總不能給他上刑。
“算了,你先跟我走,到我家去。”
林知書一擺手,轉頭往外走去。
二人回到家中,欣欣已被蔣玉送去了學校。
胡青林已死,后續還有些首尾要處理,但這事和林知書已經沒太大關系。
她并非栽贓誰,而是用自己的手段揭穿胡青林真正的罪孽,證據鏈自成系統,胡青林本就死罪難逃。
最可笑的是,原本可能會幫胡青林出頭的他爹,在得知他大哥一家三口車禍的真相之后,甚至連葬禮都不想給他安排了。
警方已經給出結論,甚至直接定案。
胡青林的確是遇到塌方,然后車輛失控意外身故。
雖然塌方看起來有點奇怪,但只能這樣解釋。
反正他就是該死之人,死就死了,就當提前執行槍決吧。
至于和他同車的另一個人,也查出不少案底,本就是個作惡多端的亡命徒。
但疑點還是不少的,警方都沒找到蹤跡,沈崇卻尾隨胡青林而去,當然可疑。
可后來沈崇轉進岔道,小路里沒有天網,不知道他的具體動向,理論上他是追錯了方向。
再加上他后來又從岔道的另一處出現,直接大大咧咧的從高速回蜀都,幫他洗清了嫌疑。
當然,即便如此,沈崇還是少不得要被問詢。
沈崇剛在別墅客廳沙發上坐下,就接到警方打來的電話,開門見山的告訴他,現在我們在你家門口,需要你配合調查,但你家中無人。
警方沒把話說全,其實他們早已試著對沈崇的手機進行定位,但竟因保密級別而失敗了!
林知書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出,在他耳邊低聲道:“直接告訴他們你在潤雅苑第八棟,讓警方過來。”
沈崇懂她意思,盡管自己沒承認,但她還是免不了懷疑,打算給自己扛事。
讓人到這里來,她就是要公開表明兩人的關系,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這人不能動。
但他覺得沒必要,開著小鋼炮出門時他就算到會有這么一出。
無所謂,隨便警方怎么問,反正咬死不認。
定罪要講證據,他們沒有證據,也不可能收集到證據!
自己的嫌疑,永遠只能停留在嫌疑。
他倒沒在心里怪警察多管閑事,死了個該死的人而已。
情感上,當然沒必要繼續追究那人怎么死的。
無規矩不成方圓,這都是規矩。
“哦哦,不好意思,麻煩你們等一下,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沈崇起身要走。
林知書在后面攔住他,“你干什么!你怎么不按我教的說?”
沈崇回頭,“你那個路子太麻煩了,我直接去配合調查,不礙事。”
林知書將他攔住,“我覺得沒必要,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沈崇將她輕輕推開,“欣欣媽,我知道你的好意,但這事我自己處理,好吧?沒必要給你留下讓人攻訐的把柄。”
林知書依舊堅持,“我怕什么把柄?不行,現在我們就去把結婚證辦了!”
沈崇轉身就跑,“不了不了!沒事!真沒事兒!”
媽蛋,比起去接受調查,扯證更恐怖一百倍!
目送這家伙狼狽而走,林知書面色陰晴不定,你什么意思!
不就是扯個證而已嗎,怎么搞得像要你命一樣。
昨晚你那什么為我心痛的話,是我幻聽了?
沈崇在市局呆了整整一天,還是那套說辭,打死不認。
當然他也不可能真被逼供,現在不流行那套。
等到晚上時,他無事一身輕的走了出來。
如果胡青林是個案底干凈的好人,這事沒那么簡單。
如果不是林知書終究還是打了些招呼,沈崇想出來也沒那么簡單。
當然,如果不是他做事夠小心,沒留下任何把柄,這事還是沒那么容易揭過。
不可能因為他動向和胡青林接近就判他有罪,胡青林翻下山崖的車上并沒有另一輛車的碰撞留漆。
他自己的車也毫發無損,沒人能想到他竟能徒手將車掀下坡。
總之,因為方方面面的原因,沈崇被洗清了嫌疑。
可他還是沒能直接回家,剛走出市局,他就苦笑著往前迎面而去。
車停在路邊,標哥正背靠車門一臉惆悵。
“我說你呀……唉!”
陳標又想罵人,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沈崇聳肩,“我以為你會來得快點呢。”
“我中午就來了!一直在外面等你!”
“哦哦。”
陳標又問,“這邊沒怎么為難你吧?”
沈崇點頭,“沒呢,就正常的問詢。”
“那就好。”
沈崇又道:“這關好過,但你這關,不好過啊。”
陳標這回忍不住了,“我說你是不是傻?直接給部里匯報不行嗎?干嘛非得自己動手?”
沈崇低頭看看雙手,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我有一顆正直的心?”
“呸!全世界那么多壞人,你真要那么正直,加入戰斗部唄,給你執法權。你就在咱們中隊掛個職,只安排你在普通人層面伸張正義,不用你管靈與妖的事,怎么樣?”
沈崇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
以前他是怕被套牢進去,變成特種公職人員,但現在他卻說不上原因,就是潛意識里抵觸。
沈崇知道,這又是自己的第六感在作祟。
直覺說了算。
“這事回頭再說吧。對了,部里怎么知道的?我很小心了啊,手機我也檢查過,車也檢查過。”
陳標沒好氣的發動車子,“如果我告訴你,昨天你一動殺機,鹿部長就通知我和八哥了,你信嗎?你是部里的重點考察對象,你都不知道鹿部長對你多重視。”
“呃……”
沈崇冷汗涔涔,果然不能小瞧天級大佬,手段神鬼莫測啊。
他又問,“那為什么不當場阻止我?”
陳標這次沒回答他。
沈崇想了想,“臥槽!你們在給我挖坑!想坑我!”
陳標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沒有!絕對沒有!”
“媽蛋,我早該想到,可我竟主動跳了。”
沈崇相當的無語。
陳標咳咳兩聲,繞開話題,“那我問你個事啊,就算現在你猜到了,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跳不?”
“跳啊!別人都威脅我老婆孩子了,我能忍?換你能忍?”
“這個真不能。除非當時就把你綁了,不然你肯定得去。其實吧,當時鹿部長也考慮了一下。后來她覺得必須要你念頭通達,不能讓你認為斬妖在逼你做選擇,就放任你了。”
沈崇聳肩,“呸!說得那么好聽,其實就是想陰我轉正。我都沒想明白,既然組織這么強大,甚至能感應到我的殺機,那為什么不介入世俗里的這種案子?如果有斬妖出手,像胡青林這種貨色,早該被查個底朝天了吧?”
陳標搖頭,“你這課題太大,只能說上頭自有上頭的考慮。我覺得吧,靈能者與妖怪和普通人終究不一樣。我們有我們要面對和處理的事情,普通人的問題交給普通人處理。我們要面對的困難和風險,可比普通警察面對的大得多。”
沈崇趕緊讓他打住,這家伙貌似有主動泄密的傾向,又要挖坑。
“算了不說這個,我這次的事要怎么處理?”
“不知道,可能領導們要開會討論。”
“這么嚴重?”
“因為是你才要開會,換個人就直接剝奪靈源了,最輕也得去監察獄呆個一兩年。”
“好吧。”
對斬妖的規矩他不做評價。
有時候很強勢,對于邪道靈能者和惡妖從不留情。
但似乎對普通人里面的壞人惡人,卻又過于寬容。
但以殺止惡是否真就是最簡單快捷的方法,殺又要殺到什么程度?
斬妖對自我權利的約束又應該維持在什么程度?
這些問題,沈崇縱覽整個資料檢索庫都沒能找到更準確的答案,也推測不出大佬們真正的心思。
以他的歸納總結能力,他就直接視為大佬們也拿不定主意了。
看來,即便是創始人大佬,也依然在摸索如何讓靈與妖的世界和普通人更好的銜接。
這是個不可避免的大課題。
甚至都沒有前人經驗可以借鑒。
畢竟,人類文明誕生至今,哪怕是上古與中古時期靈能者和妖怪在現世里興風作浪時,都從未像如今這樣擁有這么龐大的數量。
并且,靈能者和妖怪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多!
沈崇沒當多久賞金獵人,對此就深有感觸,何況標哥和八哥這種資深成員。
他們的心中,必定都有各自的憂慮與擔當吧。
但這些憂國憂民的東西,其實沈崇都不太在意。
他只想管好自家一畝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