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贊樓!
沈崇的步子邁得不快,只是以正常的速度走著。
他故意的。
因為他走快了這些人跟不上。
他就是要這些人眼睜睜看著。
只有這樣他們才知道痛,知道后悔,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什么滋味!
前世,他當得上才華橫溢四個字,但最終沒能在職場打拼出一片天,而是成為一名悶在家里自求多福的宅男。
就是因為他受不得氣,遇事不愛忍。
重生之后,真正被他寬容與忍讓過的,只有兩個人,欣欣與欣欣媽。
林知書可能覺得沈崇脾氣也不怎么好,甚至總惹自己生氣,但那是因為她不了解沈崇原本是個怎樣的人。
自從第一次見到欣欣之后,沈崇從一個注孤生的終極死宅主動改變了很多。
他努力試著去了解與女人正常的相處方式,努力的適應與學習,不斷提醒自己“表面朋友”。
可能他做得還不夠好,但的確在努力。
有時候他的舉動是刻意的,有時候又是無意的,無論最終結果是好與壞,但他的確努力著。
倒不是他想泡林知書,而是因為他知道父母經常吵架對小孩子成長不好。
能得到欣欣實屬不易,他想對欣欣好,別的都不重要。
他喜歡孩子,想要孩子,甚至自己寫過帶孩子的電子小游戲。
但有些事真沒辦法,可能是緣分沒到,更可能是性格不討喜,前世他都已經準備好打一輩子光棍了。
幸運的是這輩子不用重蹈覆轍,雖然還有些謎團沒能解開,但他愿意去承擔起這份父親的責任。
他與林知書吵歸吵,但兩人最終目的卻完全一致,都想給欣欣一個平穩的成長環境,一個哪怕是勉強湊合的完整的“家”。
只要二人最終目的不動搖,過程中即使難免磕碰,但再大的矛盾都能化解。
在和林知書的碰撞與爭吵中他愿意主動讓步,是因為他知道老林是自己的階級戰友,懷揣著同一個信念。
但是,他的寬容與大度僅限欣欣,以及欣欣媽。
至于別人,對不起!
你們給了我什么,我都如數奉還!
農村里的土葬通常修得不遠,幾分鐘后沈崇便來到一堆墳包前。
他不需要問別人,從先前做出決定時,他就在心中翻出了前身關于這些事的記憶,藏得有點深,但還勉強記得。
這堆墳包的中間,正放著二表嬸她爹兩代人的墳!
沈崇大步垮出,站到那墳堆前,卻并未立刻動鋤頭,而是刻意等那群面色驚惶的“親友團”都來齊了。
二表嬸的斗志真的旺盛,雖然哭是哭不出聲來了,眼淚也沒怎么流,但竟依然能睚眥欲裂的指著他,就是手指在哆嗦。
“你別瞪我,沒用!你們家挖我爸的墳時就該想到今天!一報還一報!好的壞的我都還給你們!可惜,沒好的!”
高揚鋤頭,重重挖下,落點正在墳包右側。
大片土落下。
二表嬸又能發出聲音了,嚎啕大哭起來,撕心裂肺,“不!不!不啊!爸……爸啊!我對不起你!不要啊,你們快去攔住他!攔住他!”
她終于知道痛,知道難受了。
沈崇一下一下的挖,直到將這一角挖得與前身父親的墳那缺口一模一樣才停手。
不多一寸,不少一毫,手法就是這么精準!
“你慫恿你男人干壞事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對不起我爸?現在你們明白我的心情沒?你們說,我做得過分嗎!剛才他們想的是什么?是要刨空我爸媽兩個人的墳,我現在做到這個地步,過分嗎?”
沈崇指著所有人,朗聲質問道。
無論是圍觀群眾,又或是那些三親六戚,沒人能說出半句話來。
“如果我今天沒回來!他們真把這事給干了!到時候我不用挖老墳,我給這兩家人挖兩個坑,都給他們活埋了!我說到做到!”
沈崇沒把話說透,但如果真結成這般死仇,他完全可以親手屠戮掉這兩家,撐死也就在斬妖關一段時間禁閉!
甚至他還能故意投個提前準備的妖怪扔這里,借刀殺人,把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他有一萬種辦法玩死這兩家。
眼看他又扛著鋤頭往另一個墳包走,二表嬸再又嚎啕出聲。
這次,沈崇盯上的是她爺爺的墳。
如法炮制,不用挖得見天,還是和先前一模一樣大小的缺口。
大表叔與二表叔又是默然,心里又是惶恐。
他做了,真做了。
他怎么這么狠毒!
但還沒完!
沈崇再扛著鋤頭往右走五十米,這邊,是兩個表叔家里集中掩埋的墳堆!
二表叔松開扶著婆娘的手就要往前沖,大表叔從后面拉住他。
二表叔回頭急道:“哥!他要挖爸的墳啊!”
大表叔痛苦搖頭,“沒,沒辦法。讓他挖!”
他咬碎了牙根,但卻毫無辦法。
哪怕今天這事被拍了下來,自己真能告倒沈崇,可自己在鎮上已經顏面掃地。
他心里有一萬個不忿,但他真不敢再上前一步。
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又挖兩座,沈崇終于拿著鋤頭回到眾人面前。
他兩手平舉,看起來沒怎么費力,鋤頭木桿卻生生從中折斷,再隨手扔進旁邊水溝。
他拍拍手掌,仿佛要拍走并不存在的污泥,居高臨下漠然看著兩家,“我說了如數奉還。你們挖多少,我就挖多少。如果你們再沒什么說法的話,那今天就到此為止。”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只有二表嬸在失魂落魄的低聲念叨著什么。
沈崇也不以為意,無非就是些罵人的話,無所謂了。
大表叔終于表態,“好吧,到此為止。”
他語氣里聽起來有三分不甘,三分委屈,四分落寞。
沈崇笑笑,表情突然變得冷厲,“我不管你們心里到底怎么想,反正我把話撂這兒!我警告你們,如果誰還敢動我家里的墳。下次,我就幫你們挖新墳!我倒是希望你們試試,看我是不是在開玩笑。”
全場又是沉默,鴉雀無聲,就連看熱鬧的吃瓜群眾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這家人最終鬧成這樣,只能說不勝唏噓。
沈崇最后瞥了眼兩個表叔,正打算離開,背后卻突然傳來脆生生的聲音,再下一瞬香風從身側撲來,自己又被人挽住了。
不用說,是林知書。
他心里暗想,門面擔當老林今天很失水準吶,雖然有個漂亮老婆是挺長臉的,但現在的氣氛顯然不是適合走這條裝逼路線的好時候。
不曾想林知書終于在眾人面前出口開聲,語氣相當詭異。
“一群土包子,窮酸!敢惹我們家沈崇!活該!居然一個個還敢歪鼻子歪眼睛,不想活啦!我家沈崇就砸你們房子刨你們墳,怎么了,砸了又怎么了?不服?不服你們有本事也來砸我們的房子唄!別墅區,知道不?懂嗎?知道什么叫別墅嗎?你們進不來!嘁……”
沈崇簡直驚呆了,老林是被下了降頭嗎?
她這哪里是平時那副氣度不凡的商界女強人,活脫脫一個嬌生慣養刁蠻任性毫無教養的暴發戶傲嬌妞!
這還不算完。
林知書夾槍帶棒語氣詭異的諷刺一番旁人,再又回頭在沈崇臉頰上重重的嘴了口,用極其撒嬌綿糯的語氣說道:“親愛的不要生氣啦,我們開車回家去好不好?這就開車回家去!咱們不要理這個又老又丑又神經病的瘋婆子好不好?”
沈哥渾身發抖,就很崩潰,很想罵人。
他拼命給林知書使眼色。
大姐我求您了,閉嘴吧。
你不要讓我在這種場合下笑場啊!
我特么萬一噗嗤笑出聲,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林知書對他的眼色渾然不見,依舊嘟著嘴,嬌滴滴道:“親愛的,走吧,我們開車回家吧,走啦,快走了嘛。”
沈崇的兩個小表弟距離很近,對林知書的顏值感受特別深,心里本就在氣憤沈崇剛刨了他們外公和爺爺的墳,現在又眼睜睜見著這么漂亮的女子居然愛他愛得跟腦殘似的。
先挖我們家的墳,再當眾秀恩愛,你們還要不要臉了!
瑪德,憑什么!
就在此時,原本眾人以為已經哭號得沒力氣的二表嬸突然瘋了一樣回頭從人群中竄了出去,直奔不遠處柑橘林的方向。
天知道她哪來的力氣,簡直化成了一道球形閃電。
兩個表叔家的人猝不及防,等回過神來已經給她沖出人群奔到五六米開外。
其他親戚又或是看熱鬧的群眾倒是還能攔她,但看她那癲狂的樣子,還真沒人敢上手。
大表叔先是有些茫然,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喊一聲,“不好!快去攔住她!你們兩兄弟快!”
兩個小表弟剛邁出去一步,卻又聽背后傳來聲啪的脆響,再是回頭,卻又沖了回來。
沈崇莫名其妙出手一耳光打在大表叔臉上。
大表叔捂著臉往后退兩步,“沈崇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崇心里茫然,但表情卻很平淡,“沒什么,我剛看你臉上有個蚊子,幫你拍一下。”
“你瘋了!”
“隨便你怎么說。”
沈崇聳肩,這事是剛才老林突然湊他耳邊讓他做的。
當時她是這樣說的,“快,抽這胖子一耳光,快!”
就這么一耽擱,二表嬸卻已經沖遠了,背影消失在樹林拐角處。
十幾秒后,遠處傳來哐當的一聲響。
林知書笑笑,拽了拽沈崇,“走,去前面。”
老沈頓時舒坦,欣欣媽可算恢復正常,你剛那一下是要嚇死我啊。
黑壓壓一大群人又迅速趕回柑橘樹果林,剛拐過彎,便正瞧著二表嬸瘋了一樣搬起塊人頭大的石頭往幻影車門上砸。
就這么點時間,她已經砸了至少三次,后車門的鐵皮變形,車窗玻璃倒是沒碎。
沈崇見狀一急,正想掙脫林知書往前沖去攔住這瘋婆子,不曾想手腕給林知書挽得更緊,“別急,你看那邊。”
沈崇望去,保鏢隊里的另一名保鏢正樂呵呵的舉著個DV對準了二表嬸直拍。
腦子里許多念頭閃電般劃過,沈崇終于懂了老林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去,這也太陰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