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似有些猶豫,他不想當一個純粹的看客。
他看得出來沈崇此時處境不妙,也想做點什么,他不愿只能眼睜睜的干看著。
“老何你走!”
沈崇又重復一次。
姬白與梁仔對伍興的能力天然免疫,不用擔心被燒成傻子。
姬白夠耐艸,既然剛才硬吃伍興一掌都沒事,那再吃一掌應該問題也不大。
以梁仔的慫和機智,小心點別被伍興突進到身前轟中就行。
所以,反倒是老何在這種場面下最危險。
面對超自然的力量,生命何其脆弱,堂堂黃級二品的謝華藏都被伍興輕易隔空捏成個癡呆,老何怕好不到哪去,沾著就得完蛋。
所以沈崇堅決讓老何離開這里,不要無謂送死。
至于他本人也是個區區黃二品?
這重要嗎?
現在大聲問一句伍興敢不敢把他當成普通的黃級二品,保證不敢。
但沈崇只會再提醒老何一次,從現在開始他不能再輕易開口,更不能輕易挪動,否則便會影響到進階。
幸好老何終究不是熱血上頭的中二青年,他選擇聽從沈崇的指揮,悄然往后退卻。
雖然老何這個靈能者也是個不錯的捕獵目標,但伍興顯然對黃級二品且精力旺盛的沈崇更感興趣。
他并未調轉槍頭轉攻老何,而是依舊邁步走向沈崇。
梁仔與姬白的出現讓他稍許感到困擾,但不太在意,就憑這兩顆“歪瓜裂棗”攔不住他。
“你們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距離越來越近,伍興面無表情的說著。
梁仔與姬白對視一眼,卻突然分別往兩邊散去。
前一秒狗子還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轉瞬卻扭頭撲向旁邊碎石,嘴里叼起一顆石子往空中甩去。
姬白振翅騰空而起,“接招吧蠢貨!看好你兒子!”
只見渾身鐵化的鐵公雞在空中打了個旋兒,雞爪凌空踢中梁仔甩來的石子。
這顆只有拇指大小的碎石斜飛向幾米開外倒在地上似是睡覺,又似是昏迷的伍達!
沈崇講道義,不肯用兒子威脅伍興,但梁仔與姬白卻完全沒這想法。
兩只妖怪只有一個原則,想殺我們老大?
做夢!
我們連死都不怕,還怕不要臉?
咱家老大現在正升階,你是個男人就等老大完成升階后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你既然趁人之危,那就別怪咱心狠手辣!
“卑鄙!”
伍興厲喝一聲,趕緊回頭望去,足尖發力踹出顆小石子后發先至追上姬白凌空抽射向伍達太陽穴的石子。
前方空中噼啪一聲響,再閃出道刺眼火花,可見這下碰撞的力道之足。
另一邊,梁仔與姬白卻又湊到了一起,不再攔在伍興和沈崇的中間,而是蹲在院墻下一個石磨上。
梁仔張口,接連吐出三顆石頭在石磨上。
姬白叉腰站在石子前,抬腿,抽射!
指甲蓋大小的石子看似不起眼,但伍達卻是個凡人,如果被正中太陽穴必死無疑!
幸好此時伍興已經挪到姬白與伍達中間,翻手拍開姬白踢來的石子,恨得咬牙切齒,但卻無可奈何。
“怕了吧?你有種就動老大一根毫毛,見過這絕招沒?”
狗子得意笑道。
姬白再度抬腳,嘴里問:“咱們這招也有名頭?”
狗子點頭,“當然!這是咱們的合體技,雞飛狗跳!”
另一邊正沉浸在升階中的沈崇差點當場笑出聲破了功。
每天都想退貨換個靠譜小弟,日常的。
姬白踢完面前三塊石頭,提出抗議,“咱能換個褒義詞嗎?”
“我想想。”
“好!”
一雞一犬再度散開,狗子繼續在地上瘋狂的用嘴銜石頭,姬白則在院落里四處亂飛,抽冷子射出鐵羽。
鐵羽的威力比石子更大,但不能持久,姬白身上畢竟就那么多毛,射太多成了禿毛鳥自然沒得射。
梁仔嘴里含混不清的說著,“雞哥,我想到新名頭了!咱們這招合體技和剛才不一樣,這叫雞犬不寧!”
沈崇表示不行了,必須屏蔽聽覺,不然忍不住。
其實他知道梁仔的用意,并非無腦賣萌,故意說這種話是為了分散伍興的注意力,為自己拖延時間。
可惜狗子白看了那么多網絡小說,層次實在低,挑來挑去都是貶義詞,實在起不出褒義點的絕招名。
伍興被逼迫得不敢寸離伍達身邊,憤怒的咆哮著。
他也在苦思良策,既然燃魂鬼火對這兩個厚顏無恥的妖怪完全無效,索性拼命把所有鬼火隔空操縱著壓向沈崇。
但他這一分神,梁仔卻又已經陰悄悄摸到他背后伍達身邊,張開血盆大口往伍達脖頸咬去。
其實梁仔并未打算真咬死伍達,只是想銜住這少年肩膀上的衣服,將人拖走徹底挾持住。
伍興發現及時,抬腿踹來。
就在此時,姬白接連射出三根鐵羽分別刺向伍達喉嚨,心臟與腹部。
伍興只得收腿,轉身撲到伍達身上,勉強用手逼開梁仔。
只聽嗤嗤聲響傳出,這三根鐵羽嵌進伍興后背,幾乎沒柄而入。
這是自交手以來,伍興所遭受最重的傷勢。
沈崇見著這幕也是暗嘆一聲,有點難以啟齒。
狗子與姬白的策略實在太過下作,他都看不下去。
但現在他這狀況卻又無法出言阻止,他更理解兩貨的心態。
如果不用這招,那死的便是自己,又或是梁仔與姬白。
此外,兩貨雖然看似厚顏無恥毫無下限,但其實并未真個全力要殺伍達。
姬白終究留了手,每次都卡準伍興救援的極限。
兩貨的目的依然只有一個,拖延時間!
“怎么樣,我們這第三招雞鳴狗盜還夠意思吧?”
“第四招!偷雞摸狗!”
“第五招!土雞瓦狗!吃我一碎瓦!”
隨著時間推移,梁仔的發揮越來越好,簡直堪稱“文采飛揚”。
幸好沈崇已經屏蔽了聽覺,不然真得散功。
伍興怒不可遏,卻被牢牢困在伍達身邊動彈不得。
“我再送你一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瞅準機會,梁仔又是一嘴銜住姬白,縱身躍起的同時揚起脖子往上拋。
姬白借力射向高空,從天上接連從嘴里吐出十余顆密密麻麻綠豆大小的碎石。
伍興再度用背全接,怒而回頭,面色陰沉到了極致,手掌一揮,卻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他也在地面抓起把碎石,雨點般灑向梁仔。
“我送你們雞犬升天!”
姬白倒是不會死在這堆碎石面前,但同樣飛身在空中的梁仔卻絕對頂不住。
狗子面色慘敗,幾欲哀嚎,“完了!”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閃過,沈崇寬闊的后背出現在狗子面前。
噼噼啪啪的聲響傳來,沒有一顆石子真打到狗子身上,沈崇全接了。
沈崇拍拍胸口,強行用肌肉裹住的碎石散落在地。
他笑了笑,“伍興,雞犬升天的前面還有一句。那就是,一人得道!”
伍興見沈崇恢復行動,狂怒的心情漸漸冷靜下來,“你完成升階了?”
沈崇點頭,“不錯,可敢與我正面一戰?”
“這話正是我想說的!你敢不敢讓這兩個厚顏無恥的畜生收手!”
沈崇咧嘴,“如果不是你要趁機搶攻,他們又怎么會這樣故意拖延時間呢?你難道沒發現嗎,他們并沒真打算殺你兒子。”
伍興沉默,他不傻,知道沈崇說的是真的。
沈崇又道:“這地方太過狹窄,打起來不爽快,萬一我們打得太過激烈傷到你兒子,未必是好事。不如到院子外面一戰?我也可以向你保證,哪怕你死在我手上,我的確會向部里領導求情努力救治你兒子。當然,能不能救得回來不好說,這事你自己心里比我更清楚。”
伍興擰眉,“你認真的?”
“當然。”
“你不恨我煉了那么多人的魂,更想煉了你的魂來最后一試?”
沈崇點頭,“恨歸恨,但你的想法我能理解。”
“不可能,你憑什么理解!”
“這就不需要和你解釋了,不過我理解不代表認同。理解你,不妨礙我殺你!來吧,我在門外等你!”
沈崇大手一揮,帶著梁仔與姬白轉頭往門外走去。
老何緊張的湊上來,正打算問沈崇狀況如何,自己的透支后遺癥對他影響大不大。
沈崇卻開口就道:“老何你還能再來透支一發不?剛才的過期了。”
“可以是可以,但……”
老何似有些猶豫。
沈崇卻打斷道:“你自己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老何搖頭,“我只是會累到脫力,但問題不大,就是怕沈哥你撐不住。”
“怎么會撐不住,來!麻溜的!”
老何只得又給沈崇拍上一發透支,然后軟綿綿的滑到地上。
他真給累翻了。
幾人站在門口,梁仔略顯憂心的問,“老大你確定沒問題?要不要我們幫忙?”
姬白也道:“這種人不用和他講道理,等會老大你拖住他,我抽冷子啄穿他的腳掌。”
沈崇搖頭,深吸口氣,仰頭向天,“不了,我給他個痛快,讓他死得瞑目!你們帶著老何往后退。”
“咱沒必要啊!”
姬白視線轉向院墻里面伍達的方向,顯然它這次是在很認真的打伍達的主意,和方才態度不一樣了。
沈崇卻沒再與它多解釋,轉而強硬道:“你們都退后,快!”
“為什么啊!”
姬白與梁仔異口同聲問,還是不甘心。
沈崇搖頭,“不為什么,這是命令。除非我要掛了,你們不要再出手。”
“好吧。”
沈崇當然不是無故裝逼。
突破至黃級一品,他的靈源瞬間滿血,體能儲備則是在剛才吃下去的兩顆高熱巧克力輔助下恢復得十之八九。
現在他又接近全盛狀態,為何不戰?
對伍達下手強行逼迫伍興到絕路絕非良策。
等了一會伍興還沒出來,沈崇決定稍微解釋一下,省得狗子與姬白兩個賤貨自作主張。
“我的持久力你們是知道的,我們已經拖了伍興這么久,他再厲害也有極限。以我現在的狀態完全可以慢慢磨死他,又或者消磨他的意志到絕望。伍興知道我們大部隊增援就快來了,現在的他心態不穩。他無路可逃,身份一旦暴露,普天之下再無他容身之地,必死無疑。現在他想要的,是點燃我的靈魂最后嘗試一次救他兒子。但如果他發現事不可為,他會迅速消沉下去。如果你們以伍達為突破口,反而可能會逼迫得他狗急跳墻,與我們玉石俱焚。”
姬白點頭:“原來如此。”
狗子應聲:“人急了是會跳墻。”
這下梁仔與姬白不磨蹭了,一前一后頂起老何就往遠處溜。
終于,伍興大踏步從里面走出,“你說的我都聽到了。”
沈崇笑笑,不以為意。
他就是故意把聲音放大,故意讓伍興聽到,“所以,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如果我死了,求你不要騙我。”
“好!”
剎那后,二人再度交手在一起。
升階后沈崇正常的體能極限依然是臥推260公斤,但在全幅加成疊滿之后,他的真實極限從1244瘋狂拔升至1968.9公斤!
手上的力量便如此,腳上力量更大。
沈崇在地面上每蹬踏一步,便能踩出個尺深的大坑。
他體重還是七八十公斤,但每一腳蹬出去卻都有兩噸多的爆發力。
這是什么樣的效果?
是一個可憐的路人被卷進F1賽道,被撞得左右橫飛的效果!
幸好這是他自身增幅出來的力量,身體強度同步強化,不然一腳邁出去,能腳飛了,人還在原地,表演一發撕裂式劈叉。
現在他不需要使用凌云套裝,依然能跑出身化殘影的效果。
究其根本原因,是他最直觀的戰神血統增幅從兩個72,提升20后變成了兩個86!
改變策略后的沈崇不再全時催動凌云套裝效果,轉而只在提速轉向,以及和伍興短兵相接時瞬間提供推力。
黃級一品更強的靈源,更好的體能分配策略,讓他的持續能力暴漲。
但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卻還是他進一步強化后更加強大的力量,這徹底超過了伍興的防御極限。
之前,沈崇得使出渾身解數才能勉強攻破伍興的防護。
但現在,他速度力量雙超標,抬手很輕松便能壓過伍興的耐受力,前后不可同日而語。
靈源升階之后無敵記憶更進一步強化,他原本失效的思維戰網重新鋪開,這次能準確抓住伍興動向了。
利用院落外更為寬敞的空間,沈崇化身道道殘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每次看似一沾即走,實則重于千斤。
伍興再無之前的穩重與鎮定,在沈崇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之下左支右躲,踉踉蹌蹌。
他身上的淤青和被燒傷的部位越來越多。
他用手抵擋,便被踢到臂骨骨裂。
如果他沒能擋住,被傷到肋部或是別的地方,則傷得更重。
更絕望的是他引以為傲的燃魂鬼火遲遲不能建功。
作為玩弄人心和精神思維的頂級高手,伍興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簡直不理解世上怎會有人的精神狀態和意志力強大到這個程度。
這跳蚤一般的男人已經吃下超過八成的鬼火,就連自己本人都支撐不住!
這男人到底如何做到的?
但這就是既定事實,無論他接受與不接受!
時間點點推移,轉瞬又是三分鐘過去,伍興搖搖欲墜,滿頭滿臉都是血跡,燒傷面積超過百分之五十,另一部分則是被沈崇的玄能拳套打出來的坑洞和傷口。
“束手就擒吧,你又何苦逼我當場擊殺你?雖然你是死罪,但道理上還是應該送你上審判臺。”
沈崇停手遙相對望著說道。
伍興搖頭,“不,給我個痛快!別讓我帶著遺憾去死!”
他的潛臺詞是,哪怕毫無希望,他也寧愿戰至最后一刻,他只想死在最后一次嘗試的路上。
他這最后一次嘗試,依然是想煉化了沈崇的“靈魂”。
但很遺憾,他做不到了。
沈崇深吸口氣,目光凝聚,左手開始高頻震動。
“好!我成全你!”
踏步,拳出如龍。
刺耳銳嘯沖天起,沈崇的左拳帶著破空聲如鋼槍般直刺伍興胸膛心臟部位。
伍興雙手疊于胸前,試圖用手掌抵擋。
凌云波動拳!
伍興右掌先碎,左掌再碎。
拳鋒沒胸而入,嘎吱聲再響,肋骨粉碎。
拳鋒繼續往前突進,壓迫伍興心臟。
噗的一聲傳出。
心臟碎。
再又傳來嘎吱聲響,伍興背部骨骼又碎。
沈崇的拳鋒穿胸而出。
作惡多端的燃魂惡賊,伍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