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紅木門隔音效果太好,門口的沈崇也沒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啟聽覺增強,所以壓根沒聽到里面的鬧鬧嚷嚷。
他等了十幾秒,門里沒動靜,心里突然沒了底。
沈崇手捏著林達禮早先遞給他的花束茫然回頭,既是在問別人,又是在自言自語,“我是不是來太早了?還沒起床?”
他此時的樣子看起來太呆太萌,完全不像平時那個總能用一秒做成別人一斜工作量的超能閻。
原本熱鬧非凡鬧鬧哄哄的套房大廳里,突然來了陣短暫異樣的安靜,然后便是哄堂大笑。
“臥汪!”
藏在人群后方的梁仔發出聲莫名的犬吠。
陳標知道梁仔這什么情況,狗子是想說臥槽,但及時收了口。
沈崇滿臉迷惘的回過頭,眾人又給他這樣子逗得樂不可支。
某些膽兒肥的人已經兩眼飆淚捧著肚子快不行了。
黃茂往前一步,雙手扶住沈崇肩膀,讓他正面朝著木門,“我說哥啊,你在想什么呢?哪會有女人在結婚時還能睡過頭的?你再敲敲試試?別人這是對你的考驗啊!”
陳標也在旁邊起哄,“就是,大哥你這可是接親,又叫搶親,敲門哪能這么輕?繡花呢?沈哥你把你的英雄氣概拿出來啊!大力啊盡全力啊!”
沈崇回頭白他一眼,敢用全力么,這門不得碎?
萬一門背后有人怎么辦?
哐當!
就在此時,實木門上方的封閉式貓眼盒子突然被打開,向夢溪的腦袋一蹦一跳的在窗洞后出現,“就是門都沒誠意,就你這樣也想娶媳婦?大家說答應不答應!”
向夢溪這伴娘的叫囂很是響亮,以至于沈崇覺得分外違和。
他見門背后站著的是這位主,都想砸門了,只能勉強忍著。
沈崇又看看身后的林達禮、陳標,還有人群后方雖然看起來年輕,但其實是頭目的鹿部長,此時每個人反倒比他本人更像身處鬧婚禮的氣氛中。
沈崇覺得,這些人比自己更適應這種在普通人面前偽裝的感覺。
這對他們毫無難度,甚至成了一種生活態度。
今天我可才是主角,不能輸給他們啊!
沈崇回頭,“行,那你說要我怎么做才可以?”
說話間他又伸長了脖子,目光穿過貓眼盒子洞,正瞧見里面坐在床上,頭頂紅蓋的林知書。
此時她雙手五指交叉著,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心情。
“喲?這就看傻眼了啊?”
向夢溪在貓眼盒對面調侃著。
調整回來心態的沈崇無所畏懼,“當然,合理合法,我老婆,咋的?”
向夢溪撇嘴,“都還沒進門呢。”
這魔女話音未落,半空里突然蹦出個小臉蛋一閃即逝,“爸爸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開門!”
剛還囂張至極的向夢溪立馬變了色,脖子一縮便不見了人影。
“欣欣你別開門!不能讓你爸太容易得到你媽媽,不然將來你媽媽要受罪!”
“不嘛不嘛!”
“阿姨你倒是管一管欣欣呀娘子你也說她一句呀們這內應也太會搞事情了,影響我發揮!”
里面好一陣鬧騰得乒乒乓乓,過不得一會兒,沈崇才發現欣欣被向夢溪不知道從哪兒找來張毛毯裹得嚴嚴實實的,被放到了林知書身邊。
欣欣看起來像個毛毛蟲,她還頑強至極的仰起脖子,嘴里喊著,“爸爸加油!爸爸快進來!我們一起打敗大魔王向阿姨!”
向夢溪幾乎當場崩潰,這都什么跟什么呢!
我這在給你媽爭紉福,為你媽保駕護航呢,合著我在你嘴里成了大魔王?
外面眾人也紛紛給欣欣這一下逗得前仰后合。
這婚結得太有意思,太與眾不同了。
這二位簡直把先上車后補票倆字詮釋到了極致,現在這張“票”還成沈崇的內應了!
就連頭頂紅蓋頭的林知書肩膀都直聳聳,哪還有點將要出嫁的女子那種嬌羞。
原本還有點傷感的氣氛,一下子給欣欣這張提前幾年降世的“車票”沖得七零八落。
沈崇本來挺煩搶親那套,急著想把林知書趕緊接上去喊山,現在反倒也樂在其中。
不管他承認與否,事實就是經過欣欣這樣一鬧,他這已為人父的新婚閻,才終于真正沉浸到婚禮的氣氛中來。
向夢溪裝鑷樣擦了把額頭汗水,又回到門邊,“算了算了,真是怕了你們。本來還打算為難一下你,倒像是為難我自己。沈崇,我就代表你老婆問你一個問題。你就如實的,大聲的回答,怎么樣?”
“好!”
“你愛不愛你老婆!”
沈崇深吸口氣,豁出去了,“愛!”
哐當,向夢溪開門了。
就是這么隨意,以至于沈崇臉手里捏著的紅包都沒來得及撒進去。
向夢溪從他手里一把扯過紅包,往里面使眼色,“還不趕緊去揭你媳婦蓋頭。哦對了,記住了啊,在到你說那山頭之前,你媳婦兩只腳都不能下地。”
“還有這講究?”
沈崇迷惘的問道。
秦蕓看不下去了。
其實這些事,都該男方家中長輩與他說,但這都沒有,以至于他連這常識都沒有。
向夢溪點頭,“你說呢?這是規矩,好了,先去掀蓋頭,麻溜的。”
這時候床榻上的林知書忍不祖沈崇說話,連蓋頭都沒掀呢,她立懲已經歪得不行。
“這有點為難人了吧?那山前半程還能靠電動車上去,后半程全是套,這不得把人累壞?”
向夢溪大大咧咧一擺手,“嗨,你這還沒嫁出去呢,能別這么貼心嗎?你就放一萬個心,你男人體力好得很,就是頭累不死的”
秦蕓:“咳咳咳咳咳!”
這位長輩對向夢溪此人的秉性顯然有些了解,及時猛咳讓她打住。
向夢溪趕緊收攤。
林知書下意識覺得哪里不對,正琢磨著,紅蓋頭突然給人掀開。
乍然敞亮,光芒有點刺眼。
她稍稍抬手遮綜簾,瞳孔迅速收縮,視線慢慢聚焦,那個被透過大落地窗的陽光映照得像是輪光影人形慢慢變得清晰。
沈崇正站在床邊笑瞇瞇的看著她,向她伸出手。
當沈崇把手伸到半途時,與孩子媽目光相接,意識里突然混沌,一片呆滯。
[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