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多少人?”
“還真的來了!”
“好大的膽子,這次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終于是來了!”
光罩之內,萬寶樓眾弟子紛紛從洞府中竄出,有精銳弟子奔著一處處大陣中樞一處處山門要地而去,更多的弟子則以所在山峰為中心,快速匯聚在峰主、長老身畔,結成一個個戰陣。
有人緊張,有人恐懼,有人興奮……等了三年,終于是來了,今日一戰,若能取勝,今后就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一眾中高層弟子中的有識之士則是在擔憂痛罵,瑤光太卑鄙了,等了三年,眾弟子的心氣已竭,不少天仙、元仙弟子已離山外出,就連金仙長老也外出了多名,此刻的戰力,比兩年前全宗備戰時要弱上太多。
而知曉宗門最高秘密的一眾金仙長老卻是暗自竊喜,瑤光眾修這一拖拖得好,若是早上那么半年,萬寶樓怕是難逃一劫,可現在,哼哼,等著被屠戮吧!
有這底氣,一眾金仙長老一個個不慌不忙地走出洞府,原本應該集結一堂或一峰之力布出迎敵大陣的,現在也沒了這個心思,這場戰斗,不會有危險,也許根本就不需要一眾普通弟子出手,甚至連一眾金仙長老恐怕都沒有多少出手機會。
多名金仙長老一邊懶洋洋地下達著命令,一邊奔著峰頂山巔而去,要搶個好位置,準備看一場好戲。
而在那護山大陣結成的的厚厚光罩之外,十六艘戰艦在靠近光幕時突然一分為二,其中八艘戰艦竟然大搖大擺地從光罩上空不緊不慢地掠過,奔著神火山脈東側方向而去,另外八艘戰艦則在光罩西側停留了下來。
“分兵兩路?難不成,對方來了兩位大羅強者?會是誰呢,仙劍宮?無涯海龍族?”
“太囂張了!”
“該死,這是要包圍我等,防止我等逃走嗎?”
“這什么意思,難不成瑤光金仙長老傾巢而出?”
光罩透明,那戰艦,每一艘都有百丈之長,萬寶樓眾弟子一個個抬頭望天,看得清清楚楚,發現對方分兵,不由得紛紛猜測議論了起來。
萬寶樓原本有十四位金仙長老,當日隨余元前往瑤光的有四人,結果這四人身隕不存,現如今,活著的十位金仙長老中有七位身在山門,有三位外出公干,而據說瑤光星域的金仙長老不足二十位,此刻對方分兵兩路,若要對萬寶樓形成壓制,這兩路大軍中,至少也要有八名以上的金仙壓陣,若金仙修士數量,這分兵就是送死。
如今整個大仙界都在傳說,那瑤光太上老祖赤血精擅戰陣之道,若這傳言不虛,此刻的分兵,對方肯定是有備而來。
一眾瑤光弟子的壓力驟增,擔憂驚懼者迅速攀升。
只可惜這一艘艘戰艦乃是全封閉狀態,眾修看不到戰艦之上有多少修者,也看不出這兩路人馬中有多少金仙,有多少天仙。
“快看,快看,準備動手了!”
“該死,難不成仙劍宮精銳盡出?”
在萬寶樓眾弟子的目光關注下,東側戰隊,八艘戰艦之中飛出一枚枚飛劍,只是眨眼的功夫,空中竟有上萬枚飛劍在盤旋飛舞,一簇簇一組組,每一枚飛劍上皆有道道靈光閃爍,仔細看去,這些飛劍,赫然全是八階以上的飛劍,這也說明,這支戰隊中,最低階的修士也是元仙境,而從這飛劍的數量來看,這八艘戰艦中,至少也有數百名修士。
瑤光如今難道有了上千名甚至是數千名元仙境以上修士,那這個實力,豈不是比萬寶樓要強上數倍?
萬寶樓眾弟子此刻竟有不少人渴望著東側的這支戰隊是仙劍宮弟子組成,畢竟,仙劍宮和萬寶樓并沒有仇怨,若這東側戰隊乃是瑤光弟子組成,那今日,可就糟糕了。
“十三名金仙?”
神火山脈東側最高峰當陽峰上,一名鶴發童顏的赤袍老者喃喃低語,神色凝重,原本的自信,底氣,突然間就消失了。
這老者郭燃,乃是當陽峰主,萬寶樓十大金仙長老之首,金仙九轉境界,法目運轉之下,輕快地從一眾飛劍之中捕捉到了十階飛劍,赫然有十三組十階飛劍,這豈不是說明,對方最少有十三名金仙修士。
僅這一支戰隊,就壓制了整個萬寶樓,若兩支戰隊實力相當,對方又來了兩位大羅,這仗,還能贏嗎?
扭頭沖著西側方向望去,西側戰隊上空,同樣是道道靈光閃爍,同樣有一件件法器在空中盤旋,和東側戰隊清一色的飛劍相比,這西側戰隊眾修祭出的法器則要雜的多,刀、槍、劍、斧、錘、锏、印、盾,五花八門的法器在空中飛舞,而這些法器中,十階法器的數量赫然多達幾十件。
郭燃的臉都綠了,對方究竟來了多少金仙,這還打個屁?
一聲聲尖叫卻在此時響起,郭燃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西側天空。
西側戰隊上空,突然間多出了一尊頂天立地的金身法相,這萬丈之巨的金身法相,身周盤繞著五顏六色的靈光,身后,一道道靈光沖天,齊齊奔著這法相而去,這法相身周迸出了光華越來越盛,面容相貌越來越是清晰,這張面容,郭燃熟悉,正是畢勝天的模樣。
這萬丈巨人畢勝天,手中提著一口萬丈之長的斬山刀,俯瞰著下方的光罩,臉上掛著一抹獰笑,突然,這畢勝天抬手一刀劈向了身下光罩。
轟隆一聲驚天巨響,光罩劇烈顫抖了一下后瞬間崩碎,道道靈光飛舞,狂暴的靈力如怒濤般席卷而去。
一瞬間,神火山脈七十二主峰以及四周的數千座大小山峰,齊齊晃動,如地震了一般,一座座仙殿,一座座洞府,靈光大放,鐘鳴聲震天,驚呼聲震天。
不少萬寶樓弟子竟是被從天而降的龐然巨力卷起,身影被拋飛。
“大羅之力!”
郭燃的心跳瞬間快了幾分,面色難看,口中陣陣苦澀,這座護山大陣,乃是他親自率領眾弟子架設,這光罩的防御力有多強,他最清楚,普通的大羅修士根本就難以一擊破開,余元若出手,至少需要十幾擊,還是無人打擾之下的十余擊,可此刻,畢勝天祭出的法相金身竟然一刀破開了這光罩,這豈不是說,畢勝天的神通已經遠勝余元。
若連畢勝天都踏入了大羅境,那今日,瑤光恐怕不止來了兩位大羅。
“器尊道友請出來一見!”
一道如洪鐘般的男子聲音在天際頭響起,傳入萬寶樓眾弟子耳中,則如雷鳴,震得萬寶樓眾弟子一個個耳膜嗡嗡作響。
而隨著這防御光罩的碎裂,有道道殺機從兩側兩個方向撲面而來,畢勝天這尊金身法相體內透出的強橫靈壓也如浪濤般沖著下方一波波飛卷而來。
在這靈壓飛卷而過時,一名名萬寶樓弟子只覺得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暢了,而元仙境以下的眾弟子,一個個竟被這威壓直接禁錮了體內真氣,一個個如泥雕土塑般站在那里無法動彈。
“完了,完了!”
“完了,要死了!”
無數修者心頭涌起這個念頭,這威壓太盛,讓眾修絕望。
無數修者本能地把目光投向了空中的兩支艦隊,望向了那一枚枚飛劍和漫天飛舞的法器,下一步,這些飛劍、法器該扔過來了吧?
結果,無論是東側的飛劍,還是西側的法器,只是在空中盤旋飛舞,卻不見砸來。
而畢勝天的萬丈金身,則傲然站立在虛空,手持長刀,目光灼灼地望向了這片山脈的最高峰,七十二主峰之首神火峰。
神火峰之巔,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前,一群修士林立。
這神火峰,乃是萬寶樓太上老祖器尊的洞府所在地,而這間山巔大殿,正是器尊平日里召集眾長老議事的議事大殿。
這三年來,據說器尊一直在山門內鎮守。
“畢道友此來,是要覆滅我萬寶樓嗎?”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這處山巔響起,聲音不急不緩,也并不如何響亮,卻是蓋過了所有嘈雜,在眾修耳畔響起。
聽到這道聲音,萬寶樓眾弟子的緊張情緒瞬間就緩解了幾分,有不少人更是瞬間就興奮了起來。
這聲音,大家熟悉,正是太上老祖器尊的聲音。
器尊并非其本名,“器尊”只是其名號,這名號,也并非是他自己所取,乃是這大仙界萬仙送上的尊崇,代表著他在煉器之道上乃是大仙界第一人,萬余年這般稱呼下來,器尊的本名,反倒是被人遺忘了。
器尊的神通,在這大仙界自然是排不上第一的,據說連前十排不上,可其神通究竟能排在第幾,卻是無人知道,這萬年來,也有不少人對萬寶樓動過心,打過歪主意,可卻沒有一人得逞過,據說有多人與器尊動過手,斗過法,活著的,卻沒有。
正因如此,這三年來,萬寶樓眾弟子雖一直活在提心吊膽中,生怕瑤光天鷹衛打上門來,可逃走的弟子,卻并不多。
有器尊老祖在,瑤光天鷹衛再兇悍,只怕也無法覆滅萬寶樓。
隨著這聲問話,不少萬寶樓弟子齊齊把目光投向了西側戰艦群,投向了傲立云端的畢勝天的那尊萬丈金身。
“要不要覆滅萬寶樓,決定權不在我瑤光,而是在器尊道友這里,器尊道友若肯率領萬寶樓諸位道友歸降我瑤光,那大家今后就是一家了,本座今后還要稱呼器尊道友一聲長老,道一聲師兄;器尊道友若要率領萬寶樓諸位道友與我瑤光死戰,那今日,大家就血戰到底,誰死誰活,看手中刀就是了!
當然了,還有第三條路可走,器尊道友可以站出來與赤血長老一戰,若器尊道友勝,我瑤光今日退兵,昔日之仇,一筆勾銷,我瑤光不會再來找萬寶樓半分麻煩,今后大家和平共處就是了,若器尊道友敗,那器尊道友就只能率萬寶樓諸位道友歸降我瑤光,今后,大家乃同宗同門,昔日之仇,自然也是一筆勾銷。
這三條路,該怎么選,決定權在器尊道友手中。
道友有五分鐘的時間考慮,五分鐘后,道友若還是做不出決定,那今日,只有血戰!”
萬丈金身口唇翕動,聲如洪鐘。
萬寶樓不少弟子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盯著這法相,心頭有疑惑,難不成,畢勝天的本體就藏在這法相肚腹間?
而更多的弟子,則迅速轉過了頭,把目光望向了神火峰,望向了山巔金殿,捕捉著器尊的身影。
那山巔之上人影林立,卻突然間一片靜寂,一片沉默。
大殿之前,人群前方,一名須發雪白的白袍老者,面色平靜,目光卻復雜,抬頭望天,打量著那萬丈金身,打量著金身后方的一艘艘戰艦,心頭,各種念頭起伏。
這老者,正是器尊。
以他的神通,以他的法目,竟然看不穿這萬丈金身的構成,這金身正中,的確有一道披甲身影,這身影高百丈,似乎正是開口說話的畢勝天,又似乎是一尊傀儡。
這金身法相此刻體內透出的靈壓之強的確是大羅境,雖不及他,卻也差不了太多,而這金身法相體內靈力駁雜,再加上身后有道道靈光匯入,分明不是一人之力,乃是借用了玄功妙法,把眾多修者的力道集在了一起。
這尊金身法相,他不懼,可他此刻,卻無法找到瑤光太上老祖赤血的身影,也不知道赤血是不是躲在了哪艘戰艦之中。
而畢勝天給出的三條路,讓他心中陣陣不安。
這什么意思?瑤光并不是要毀了神火山脈,毀了萬寶樓,而是想吞并萬寶樓?
這個難度之大,遠遠勝過了毀滅萬寶樓,毀滅神火山脈,而赤血既然敢這般做,想必是有底氣的,底氣何來?
這赤血得崛起速度如流星,未成名之前的來歷,他竟是打探不出,如今的實力深淺,他也不知。
戰,還是不戰?
這一席話,包藏禍心,直接把他和萬寶樓眾弟子剝離對立了起來,萬寶樓眾弟子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了,他若愿降,萬寶樓眾弟子皆可活命,他若率領眾弟子和瑤光眾修血拼,勝了倒好說,敗了,即使他能逃走,能帶著一部分弟子逃走,今后,也會被這些弟子疏遠,畢竟,是他怯了,是他沒擔當,不敢站出來與赤血單獨對戰,沒有為眾弟子博取一條活路。
一個沒擔當的太上老祖,如何服眾,如何讓人傾心追隨?
可他若站出來與赤血單獨對戰,輸了,豈不是要歸降對方,要失去自由和面子,要把這數萬年來悉心打造的萬寶樓拱手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