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就是準備籌建中的神火城,你看那座山峰風景多好,靈氣也佳,據說已被赤血前輩看中,將來會在這山峰上修一座洞府!”
“哦,赤血前輩會坐鎮神火城?”
“那是自然了,這神火城乃是按著赤血前輩的構想精心打造,赤血前輩又怎會不來常住?”
“可這里離著神火山脈也太遠了吧?”
“清虛、碧云兩宗如今已并入神火宗,這片地域已經成了神火宗地盤,赤血前輩將來會把閉關修煉的洞府建在哪里,現在還沒有清楚,也許,就建在這清涼山呢?”
“這倒也是,那我等……究竟是在神火城落足合適,還是去投在神火宗門下更劃算?”
“當然是拜入神火宗更劃算,小弟聽說那神火山脈外已經聚集了不少散修道友,而神火宗不可能敞開了招納弟子,名額肯定是有限,正因如此,小弟這才請幾位兄長盡快趕來。
神火宗如今有了這么大的地盤,又在混亂之域擁有幾十家大小星域,正是用人之際,只要我等成了神火宗弟子,即便不能留在九重天,即便被派往混亂之域掌一域一城之地,也算是有了出頭之日,這神火城再好,我等加入其中,也只是散修,難道大家還想當一輩子的散修?”
“我等是散修,加入神火宗,真的能得重用?”
“這個……應該是可以的吧,劉兄這幾十年來一直在閉關,還不太清楚赤血前輩的為人,赤血前輩昔日執掌瑤光,曾在瑤光多次講經說法,厚待厚賞有功之士,據說有十余位天仙境散修道友因此踏入了金仙境,上百位元仙境道友踏入了天仙境,沖破小境界的道友更是不計其數。
這次攻打萬寶樓的瑤光天鷹衛,個個都是散修出身,其神通,其戰力,并不弱于同行的仙劍宮眾道友,尤其是那畢勝天,半只腳已經踏入了大羅,這畢勝天乃是不折不扣的散修出身,若沒有赤血前輩一路教導,他有何能耐在九重天撒野?”
“原來這不是傳言,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這事早就傳遍了九重天,還能有假?”
“那赤血前輩本就是散修出身,知道我散修之苦,這才會對我散修另眼相看,會有我等眼前這樣的機遇!”
“原來如此!”
“依我看,不必要在此逗留了,只要我等成了神火宗弟子,這神火城今后還不是想來就來,走,這就去神火山脈,莫要錯失了良機!”
“對,這就走,莫要再浪費時間了!”
一群修士在一座高山之巔駐足,觀望,交談,在沖著遠處的一座座山峰指指點點,那片層巒疊嶂的山脈,正是規劃中的神火城城址,如今已經有不少修士在活動,在移山填海,在筑城。
這十余名修者皆是散修出身,皆是元仙境以上境界的高階散修,不是在其它仙城定居,就是在一些靈氣相對稀薄大仙門看不上眼的靈地之上占山修行,如今聽聞神火宗正在招納精擅煉器、制符、陣法之道的散修,又聽聞神火宗要建一座仙城,頓時動了心,跑過來一探究竟。
他們之所以成為散修,并非是有著一顆向往逍遙自在不喜束縛的心,而是因為九重天各大仙門收徒最重資質和跟腳,各大仙門所收弟子,不是資質上佳,就是跟腳清正的自家人后代,而他們,資質不算頂尖,又沒有好的出身,甚至還有人來自昔日失勢敗落的仙門,自然難以被各大仙門看中,即便是絞盡腦汁鉆入了各大仙門,也難以成為門中精英,難以被重點培養,反而會淪為雜役弟子,可以他們的資質、心性,做雜役又不甘心,索性,就一直把散修當到底。
而散修一旦踏入高階,想加入各大仙門,那就更難了,沒有哪家大仙門喜歡招收半路出身的散修弟子,一來,忠誠度不高,有可能還是奸細;二來,境界到了元仙境,已經有了自己的主修功法,甚至是有了小成就,對大道的理解以及修煉思維已經固化,想要讓他們改修本門仙功,非但難,還不容易出成績,可若讓其一直修煉旁門左術,同樣不容易出成績,反而浪費資源,高階修士對資源的索求量太大,即便是一流大仙門,也養不起閑人;其三,元仙境弟子在任何仙門都是骨干,有地位,有職位,貿然招收一堆散修加入仙門,會打亂仙門內的權力平衡,生出許多不必要的矛盾,甚至會埋下覆宗之危。
如今的神火宗,乃是個另類,一來,原萬寶樓一眾天仙、元仙修士死傷眾多,神火宗缺少高階弟子,有剛需;二來,神火宗兼并吞沒了周邊四大仙門,這新組建的仙門內,權力結構必然會被打亂重組,此時加入,只要你有真本事,反而容易得到高位,得到重用,其三,如今神火宗的掌權者乃是赤血所率瑤光眾修,這些人本就是散修出身。
瑤光星域的名頭這些年早就傳到了九重天,赤血能把瑤光經營的紅紅火火,能重用散修,能在散修中培養出一群的金仙、天仙,眼下執掌神火宗,肯定能讓神火宗成為放大版的瑤光,正因如此,這消息一出,九重天眾散修頓時動了心。
山巔上的眾修在議論紛紛,在憧憬著加入神火宗。
他們卻不知道,離著他們有數萬里之地,一艘正在云端穿梭飛行的飛舟上,一名男子隔空把他們的議論一字不拉地聽入了耳中。
這男子,一襲白袍,三十出頭年紀,相貌端正,舉止文雅,孤立舟頭,目光遠眺,似乎是在觀望風景,可實際上,卻是靈覺外放十余萬里,觀察著這方天地之內正在活動的生靈,觀察著那神火城的地形走勢。
在這男子身后,十余名修士,有人操舟,有人警戒,卻無人靠近這男子,不敢去打擾。
這男子,正是金山宗太上老祖陳元讓。
而這一路上,他已經見到了好幾撥準備前往神火山脈,準備拜入神火宗門下的散修。
這群散修談話中的內容,并無什么新意,也沒有多少對他有用的信息,卻讓他心中感慨,這赤血,果然是與眾不同,即便這些散修皆是平庸之輩,可數量多了,也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
這半路出身的高階散修,也不是全無用處,那赫赫有名戰無不勝般的天鷹衛,不正是由一群散修所構成?當年,執掌天權星域的陳權若效仿瑤光,若打造出一支戰無不勝的天鷹衛,金山宗豈不是也可以像現在的神火宗一般,輕輕松松吞并周邊各大仙門,趁著這仙界大亂之時成就一方霸主?
對于韓弼口中所言,那赤血不喜歡打打殺殺,他覺得簡直是放屁,不喜歡打打殺殺,你跑到九重天來做什么?
說什么報仇,全是借口,全是謊言,分明是瑤光修煉資源已經不足,養不起那么多的高階弟子,這才殺到了九重天。
萬寶樓也是倒霉,不該生出吞并瑤光的野心,而瑤光也是欺軟怕硬,那星宿宮地盤更大,無涯海龍族地盤更大,怎么不見你去搶去奪?
當然了,麾下有這么多的高階打手,身為大丈夫,誰又能按捺住稱王稱霸之心,誰又能忍得住不出去打打殺殺搶地盤?
野心的滋生,和實力有關,這赤血,絕對是野心勃勃之輩,接下來肯定還會挑動戰亂,就看下一個倒霉蛋是誰。
至于這赤血的心思究竟是在天外,還是想稱霸九重天,他此行前來,正是要看個仔細。
當然,他更想知道的是,陳權之死,天權星域之亂,和瑤光有沒有關系,和赤血有沒有關系,那陳權,正是他的嫡親孫輩,原本是有機會踏入大羅境,有機會助力他陳家飛黃騰達的。
那赤血桀驁,強勢,陳權之事該怎么查問,讓他暗自頭疼,想了多日也沒能想到妥善的辦法,看來,只有到了神火宗山門,多接觸一些原瑤光天鷹衛,再來想辦法尋突破口了。
心神外移,不再搭理那群散修,而是盯著神火城城址之地細心打量,猜測著那赤血為何要在這偏僻之地修建一座城池。
飛舟一路前行,路上遇到的飛舟、修者數量漸多,而當數日后飛舟到達神火山脈,陳元讓和一眾金山宗弟子頓時愣住了,這天際頭,竟然出現了一條由飛舟所組成的光影長河,長河的一頭連著神火宗山門,一頭綿延向北,一字排開。
大眼一掃,足足有數百艘飛舟,而這些飛舟最低階也是六階飛舟。
“這是瘋了嗎?招這么多高階弟子能養的起?”
“神火宗名頭如今已經這么響了?”
“嘖嘖,這些散修若全部加入神火宗,神火宗豈不是要成為這九重天中西部第一大仙門?”
“神火宗這是要準備做什么?”
一眾金山宗弟子一個個心潮澎湃,思緒萬千。
神火山脈此刻并沒有被光幕籠罩,法目望去,靈覺掃過,七十二主峰盡在眼底,甚至還能清晰地觀察到有神火宗弟子在一座座山峰之間御風而行,不過,這神火山脈外圍的禁空禁制卻強大,飛舟離著神火山脈有萬里之遙,已有一股無形的禁錮之力撲面而來,飛舟遁速大減。
從這禁空禁制的分布情況來看,護山大陣是開啟了的,這禁空禁制只對外,不對內,顯然正是要阻住這些意圖進入神火山脈的外人。
看來,神火宗對于收徒一事還是很重視的,并非是來者不拒。
可眼前有數百艘飛舟列隊在空中,他們怎么辦?是學著大家的模樣來排隊,還是直接上前?
金山宗眾修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陳元讓。
陳元讓也猶豫了起來。
正要放開靈覺偷聽一番前方排隊修者的交談,弄清楚狀態再決定,遠處,卻突然有一道清亮的男子聲音傳來:“來者可是金山宗諸位道友,可是陳元讓陳前輩?”
陳元讓心頭不由得莫名一緊,這聲音陌生,他應該沒有聽到過,應該沒有見過這聲音的主人,對方是怎么一眼識出他的?
他雖是大羅強者,卻不喜招搖,這九重天知道他相貌的修者應該并不多,金山宗昔日和萬寶樓雖有資源交易,卻無需他這位太上老祖親自出面,而他腳下飛舟普通,并沒有金山宗名號,不像瑤光天鷹衛的天鷹飛舟一般招搖,而舟中眾弟子也并非一個個禿頂健碩,這么遠的距離,對方是怎么憑靈覺就識出了他們的身份?
突然的緊張過后,陳元讓又迅速生出了一絲懊惱,這是怎么了,他堂堂大羅,被人識出身份又如何?難不成,自己對這神火宗已經生出了畏懼和忌憚?若如此,還怎么去查證陳權之死與瑤光有沒有關系?
心中胡思亂想,口中卻說道:“老夫陳元讓,這廂有禮了!”
說罷,本能般地沖著那山門所在方向拱了拱手。
這一拱手,又有幾分后悔,自已堂堂大羅,沒必要這般低姿態的。
聲音平靜,渾厚,聲傳萬里,引得那條光焰長河,眾飛舟上的修者紛紛轉身扭頭沖此處望來。
而看眾修的神情模樣,聽到“陳元讓”三字,并沒有多少敬畏,有的只是好奇,詫異,疑惑。
“當真是陳前輩,失迎,失迎!”
那道清亮的男子聲音再次傳來,透著欣喜,透著親切,“金山宗與我神火宗乃是盟友,陳前輩大駕,我神火宗蓬蓽增輝,前輩稍侯,弟子這就開中門,弟子這就去請符元太上!”
這男子說罷,那山門處,突然間響起一陣悠揚仙樂,有道道五彩靈光沖天而起,如有靈性般在天際頭鋪開了一條五彩通道,這通道,一路向北,快速延展,直指金山宗飛舟所在方向。
遠處,更多的目光,更多的靈覺齊刷刷奔著金山宗飛舟所在方向掃來,一道道目光,一道道靈覺,落在了飛舟上,落在了陳元讓身上。
此刻的目光,和方才相比,多了火辣,多了羨慕,嫉妒,而緊跟著,一眾飛舟上響起了竊竊私語,響起了一道道議論聲,這議論聲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兩個詞,一個是“盟友”,一個是“符元前輩”。
金山宗弟子有些懵,也有些抵制不住的興奮。
大開中門,不稀奇,正常禮儀,畢竟自家老祖親至,可對方要請出老祖來出迎,這禮儀規格就高了,通常情況下,對方老祖一般是等候在迎賓大殿,由當值金仙長老來外出迎客。
此刻,萬眾矚目,對方老祖親自出迎,這就很給面子了,而“盟友”這個稱呼,也不是隨便用的,當眾稱“盟友”,這就是一種宣言,一旦有人對金山宗開戰,那神火宗是有必要有義務去增援的。
至于那男子口中得“符元長老”,則讓人疑惑了,難不成,符元仙翁身在神火山脈?難道剛剛加入神火宗,已執掌了神火宗大權,成了輪值太上老祖?
這個信息量很大!
陳元讓也有些疑惑,習慣性地偷聽起了遠處眾修的議論,不多時,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在他之前,竟然另有大羅修者被迎進了神火宗,竟然還有多人,而不但符元仙翁身在神火宗山門,清虛上人也在,這神火宗,如今已是如此紅火了?
原本他還想單獨與赤血見個面,交談一番的,看這樣子,有點難度。
遠處,仙樂聲愈加響亮,一隊隊神火宗弟子迎出了山門外,當先老者踏云而來,大袖飄飄,身材微胖,鶴發童顏,笑容滿面,正是以煉符之道享譽九重天的符元仙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