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臣有本奏!”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朱由校定眼一看,原來是太仆寺卿霍維華,這位可是跟崔呈秀同為魏忠賢的謀士,也是魏忠賢的鐵桿心腹之一,他有些好奇的說道:“原來是霍愛卿啊,你有何事啟奏?”
霍維華從隊里里走了出來,對朱由校拱了拱手大聲道:“啟稟陛下,臣以為楊峰獻上神物土豆一事有大功于國,不可不賞否則必然寒了功臣之心。”
聽到這里,不少官員的臉色微微一變,只是卻又無可奈何,畢竟楊峰獻上土豆的事情如今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任何人也無法否認這點,朱由校要憑借這點升他的官誰也挑不出理來。
“但是!”突然,霍維華的話鋒突然一轉,“楊峰剛前個月剛從一五品千戶晉升為三品指揮使,這已然是皇恩浩蕩了,若是此時再升官的話對其恐怕并非什么好事。”
“嗯,言之有理!”
“霍大人此言甚是。”
不少官員在下面頻頻點頭,兩個月前剛從一個五品升為三品這已經是很少見了,若是現在再升官的話那就太過駭人聽聞了。
但是朱由校卻有些不高興了,在他看來楊峰是一個有見識有本事的人才。是人才就應該得到提拔,怎么能夠象那些碌碌無為的庸才那樣按部就班的慢慢升官呢,他有些不高興的說:“那么依霍愛卿之間應當如何啊?”
霍維華不慌不忙的說:“如今邊關戰事吃緊,前些時日賊酋努爾哈赤更是在沈陽悍然稱帝,并對寧遠虎視眈眈,綜上所述近日邊關必有戰事,因此臣以為不如讓楊峰率領本部兵馬前往邊關孫督師麾下聽命,待其立下功勞后陛下再對其進行封賞也不遲,如此一來想必諸位大臣們也不會再有異議了。”
“咦……”
金鑾殿上的百官們聽到這里就感到腦袋有些不夠用了,這個畫風轉變得有些快啊。難道霍維華不是站在楊峰這邊的嗎,有功不賞也就罷了,還把人家發配到邊關去跟韃子拼命,這個楊峰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這樣的坑人,這套路也太深了吧。
不過盡管心里不明白霍維華為什么會做,但這并不妨礙一些官員們繼續落井下石。立刻就有人站了出來附和道:“陛下,霍大人所言甚是,據聞楊峰今年不過二十來歲,便已經是三品指揮使,若是晉升太快恐難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如不待其前往邊關立下戰功后陛下再對其進行擢升,這樣一來便無人可說什么了。”
“臣附議!”
“臣也附議!”
看著一名名官員站出來附議,朱由校心里實在是膩味得緊。這些官員辦事的能力不一定行,但是拖后腿的能力卻是一等一的強,原本好好的一件好事到了他們的嘴里就變成了壞事,一件壞事從他們的嘴里說出來竟然變成了為人著想的好心之舉,對于這些官員指鹿為馬的能力朱由校不得不感到驚嘆。
不過不爽歸不爽,但朱由校知道有一點他們沒有說錯,那就是楊峰竄起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大半年前還是一介白身,當上了五品千戶不到幾個月的時間就晉升為三品衛指揮使,要是現在再晉升的話那么也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這也是有那么多官員一起進言的原因。
朱由校想了好一會,這才點點頭,“好吧,不過如今楊峰如今隸屬于衛所,要調往邊關卻是要另外給他一個官職才行。這樣吧,傳朕旨意加封楊峰為南京江寧衛參將,江寧衛兵馬歸其統屬,即日調往遼東并歸孫承宗節制,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陛下圣明!”在達到了目的后,官員們都很是心滿意足,也不計較朱由校給楊峰套上的另外一個官職了,反正參將也只是三品官,算起來也不能說是提升,只能說是平調而已。
下了朝后,朱由校回到了他的木匠房,原本平日里他最大的愛好之一就是做木匠活,但今天他看著屋子里琳瑯滿目的木制品心情卻很是有些不順。今天霍維華的出現讓他意識到這件事的背后應該是魏忠賢在出手,可是令他想不通的是魏忠賢為什么要這么做,他不記得楊峰跟魏忠賢有什么過節啊,魏忠賢為什么要如此忌憚他。
朱由校越想越有些心塞,朗聲喊了聲,“來人啊,宣魏忠賢覲見。”
話音落下,旁邊卻沒有人吭聲,朱由校不禁一愣,臉色便是一沉,按理說他的身邊十二個時辰都是有人伺候的,怎么話說出口后卻沒人吭聲,難道身邊的小太監竟敢疏于職守不成。
就在他要發怒的時候,旁邊傳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陛下,您究竟有何事,剛下朝便要宣那魏忠賢覲見啊?”
朱由校扭頭一看原來是皇后張嫣,原本不悅的神情也變得溫和起來,“原來是梓童啊,你怎么過來了?”
張嫣嬌嗔道:“陛下,您都好幾天沒到臣妾那里去了,難道還不許臣妾過來看看您嘛?”
“誒呀,這倒是朕的不是了。”朱由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輕嘆了一聲:“這些日子邊關急報,努爾哈赤正率兵進犯寧遠一帶,孫承宗正率領遼東兵馬緊急防守,并要求朝廷派遣援兵,而且還要求朕把熊廷弼重新派往遼東戴罪立功。
這也就罷了,就連楊峰為朝廷獻上了畝產數千斤的神物,朕要晉升他的官職,眾大臣們也要阻攔,并說出要讓楊峰到邊關立功后再對其晉升,朕就想不明白了,那些不做事的人整天尸位素餐,卻偏偏要阻攔那些做事的人晉升。就連魏忠賢也摻合到了這件事里,咱們大明朝兩百多年來難道就養了那些個玩意嗎?”
看到丈夫一副頭疼的樣子,張嫣心疼的走到他身旁握住了丈夫的手輕聲安慰道:“陛下,您也不用太過自責,如今的朝中百官幾乎各自都有有各自的算盤,這些人做事不成內斗全都是好手,若是陛下事事都于他計較那您遲早得被他們氣壞身子。不過咱們大明也不全都是這樣的人,至少咱們還有諸如孫承宗、熊廷弼以及楊峰這些能臣干將來幫襯您啊,您有什么事盡可吩咐他們去做嘛。”
“是啊!”朱由校反手握住了張嫣的小手,“梓童說得不錯,朕手底下還是有能人的,這個熊廷弼自從上次被釋放回家后恐怕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吧?這一次魏忠賢的所作所為很令朕失望,朕沒想到竟然是他的私心竟然如此之重,著實令朕想不到啊。”
張嫣聽到這里不禁埋怨道:“臣妾早就說過,魏忠賢此人心術不正,陛下就不應該重用此人。”
說到魏忠賢時,張嫣的鳳目中露出一絲凌厲的目光。
就在去年的時候,張嫣懷孕了,有一天她的腰有些不舒服,她聽說宮里有一名宮女擅長推拿按摩于是派人找來了這名宮女替她按摩,不料這名宮女竟然把張嫣推拿得流產了,而且事后這名宮女也離奇的自盡,要說這里面沒有貓膩那簡直就是在侮辱張嫣的智商,而張嫣也把這個仇算在了魏忠賢和他的相好客氏的身上,也只有他們兩人才有這個能耐暗算她這個后宮之主。只是魏忠賢和客氏深受朱由校信任,張嫣一時間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只好將這個仇恨藏在心里。
“梓童,你不懂!”朱由校搖頭道:“本朝太祖皇帝創立大明朝后,廢除了宰相以及中書省制度創立了六部制,這固然是極大的鞏固了皇權,但也有一個缺陷,那就是為君者必須日夜操勞處理政務,可自打太祖皇帝殯天后,本朝便再也無人能如太祖般如此勤政者,為此成祖皇帝不得不制定了內閣制,原本幾個閣老只是輔助君王處理政務,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內閣和文官們的權利也越來越大,甚至達到了可以制衡皇權的程度。為了制衡文官集團,先祖們不得不開始提拔宦官用來制約文官集團,但是任用宦官也是有風險的,一旦不慎就會重演王振、汪直、曹吉祥、劉瑾等人的禍害,現在你明白朕重用的魏忠賢的原因了嗎?”
“陛下,這些都是您想出來的嗎?”
聽畢的張嫣美麗的鳳目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臉上滿是驚訝的神情。正所謂知夫莫若妻,朱由校的文化水平他這個做妻子的是最清楚的,要說朱由校能把本朝制度的優缺點說得如此透徹明了,張嫣是絕對不信的,剛才那幾句話聽起來好像很簡單,但不是對大明朝了解得透徹無比的人是做不出這樣的總結來的。而朱由校在當皇帝之前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如何能有這番見識。
聽到自家的媳婦這么驚訝的看著自己,朱由校老臉一紅解釋道,“這些都是前些日子朕在江東門千戶所暫居,與楊峰閑聊告訴朕的,朕聽后也是大受啟發呢。”
張嫣輕笑起來,她對于這個楊峰倒是挺有好感的。說到底她也是女人,楊峰又投其所好的經常派人送些在現代司空見慣但在這個時空卻從未出現過的諸如洗發水、沐浴露、香皂、鏡子以及化妝品等女性用品給她,正所謂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拿了楊峰這么多好東西,她對楊峰的印象自然很好。
只見她鳳目一轉,對朱由校道,“陛下,既然如此臣妾倒是有個提議。孫承宗不是嚷著要把熊廷弼調回遼東嗎,干脆您就讓楊峰和熊廷弼一起去遼東得了,也好有個伴嘛。”
“咦……對啊!”朱由校眼睛一亮,“熊廷弼確實是個人才,倒是很會打仗的,讓他和楊峰一起到孫承中麾下效力說不定還能創造出一個奇跡呢。”
說到這里,朱由校一把摟住了張嫣飛快的在她的粉臉上親了一下,羞得張嫣趕緊將丈夫推開嬌嗔道,“陛下,這里還有人呢。”
“梓童,朕突然記起了一件事,那楊峰曾經跟朕說過,說是夫妻之間在做那種事之前調調情會大大增加有身孕的機會呢。”
“陛下又胡說八道了了!”
“這可不是朕胡說八道,是那個楊峰跟朕說的,朕以為還是有點道理的,所以咱們今天來試試你看怎么樣?”
“不要了……”
“不行,朕現在就要!”
“陛下……那……那您可得輕點……”
一個星期后,當楊峰接到朝廷發來的旨意時,楊峰正在江東衛的校場上跟軍官們一起吃飯,兵部的官員宣讀完兵部的公文后整個校場上一片寂靜。
黃振業把剛放進嘴里的一塊肥肉給吐了出來,邱迪生的最大則是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曹迎矛等人的臉上也神情各異,總而言之整個校場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看到陷入一陣詭異般寂靜的校場,宣讀公文的那名兵部的員外郎看著校場上數千雙眼睛齊刷刷的看著自己,立刻就覺得心里有些毛了,這些大頭兵這是怎么了,不會是想扯旗子造反吧?
最后還是楊峰接過了公文,這名員外郎滿臉堆笑的拱手道:“恭喜楊大人賀喜楊大人榮升參將,此次能帶遼東若是能打上幾個勝仗,加官進爵指日可待啊!”
“是嗎?”
楊峰淡淡的說道:“這位大人,本官只想知道,調本官和江寧衛所的軍士去邊關的提議是誰提出來的。”
看著皮笑肉不笑的楊峰和周圍冒出一絲絲殺氣的眾將士,這名原本還拿捏著架子的員外郎只覺得兩條腿都在打哆嗦,他戰戰兢兢的說:“這個本官只聽說……只聽說是上早朝的太仆寺卿霍維華大人提出來的,而后滿朝百官都出聲贊同,陛下這才同意下來。”
“霍維華……魏忠賢……”
楊峰的嘴里緩緩吐出了一個字,他突然看著這名員外郎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口的白牙,“若是本官不想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