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第二艦隊港口
一支由十多艘戰艦組成的艦隊緩緩駛進了福州港口,楊峰背負著雙手站在清遠號的甲板上,盧光彪則是稍稍落后一步站在他的旁邊,隨著清遠號駛進港口,楊峰也得以觀察停靠在港口里的船只。
福州的港口規模頗大,在港口的西側停靠著不少的船只,不過全都是用于運送貨物的貨船。而在東側的船只則是少了許多,不過這里停泊的船只雖然數量不是很多,但噸位看起來明顯要比西側的港口要大了不少,而明顯都是用于作戰的戰艦,楊峰一眼就看到了停靠在最里面的七艘戰艦。
乍一看到這七艘戰艦,饒是楊峰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也不禁被這七艘戰艦的慘狀吃了一驚。
這七艘原本嶄新的戰艦如今不但看起來傷痕累累,而且戰艦的艦體上更是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洞口,當清遠號慢慢從這七艘戰艦旁邊駛過時,他更是可以看到甲板上還沒有清洗完畢的血跡,而當清遠號駛過最后一艘戰艦旁邊時,盧光彪更是失聲喊了一聲,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兩個月前剛轉交給第二艦隊的鎮寧號。
“我的老天爺,到底是什么樣的仗才能打成這樣啊!”
此時呈現在楊峰和盧光彪眼前的鎮寧號早已不復以往那嶄新的模樣,原本黃色的防腐漆上到處都是黑黝黝和紫黑色的東西,楊峰一看就知道這些都血跡凝固以及被硝煙熏過的結果。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這艘戰艦不但位于前方的主桅桿從中折斷,就連艦首也被打破了十多個臉盤大小的洞口,其余諸如艦身以及艦尾也到處都是破洞,楊峰簡直不敢相信這樣一艘破損嚴重的戰艦,戰艦上的水手到底是怎么樣將它開回來的?
當艦隊在碼頭停靠之后,楊峰沒有跟前來迎接的如今擔任第二艦隊副統領的秦叔和軍官寒暄,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帶我去看劉副提督和那些受傷的弟兄!”
半個小時后,在探望完了受傷的兄弟后楊峰的心情很是沉重,這次海戰除了陣亡八十多名水師官兵之外,還有兩百多名官兵分別受了輕重傷。而且據楊峰的觀察,不少受傷的官兵傷勢都比較嚴重,即便是傷愈之后恐怕也沒有辦法重新回到戰艦工作了。
看到楊峰眉頭緊鎖,盧光彪也明白楊峰在心疼這些官兵,可他也沒有好的言語可以勸解,畢竟有些官兵受的可不是普通的傷,這些人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這樣的傷勢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回到戰艦上做事了。
看到楊峰心情不佳,周圍的人也不敢說話,畢竟在場的人除了盧光彪,其他的人官位都太低,根本就夠不著也沒資格勸解楊峰。眾人又走了一會,楊峰突然抬起頭對盧光彪說道:“盧提督,本侯打算在福建開設一個榮軍院,讓那些傷殘且無家可歸的傷兵在里面頤養天年。而那些因為傷殘不得不回家的傷兵,我們福建水師也要每個月發給他們一筆銀子,讓他們不至于在家里抬不起頭來。當然了,這些銀子由本侯來解決,你看如何?”
盧光彪一聽,不禁感動的說道:“侯爺高義,若是此事真能實施下去,則福建水師的將士們將再無后顧之憂,他們也可以放心的殺敵,可謂是造福無數人啊!只是……”
盧光彪猶豫了一下后有些擔心的說道:“只是下官擔心您此舉會招來非議啊!”
“本侯又何嘗不知呢!”楊峰不禁苦笑起來:“按理說這種事原本應該由朝廷來做才是,本侯這么做確實會惹來流言,甚至肯定會有人彈劾本侯收買人心,但以朝廷如今的財力你認為朝廷諸公有可能同意嗎?所以與其如此還不如本侯自己來弄,這樣也好堵住外邊那些流言蜚語。”
“是啊!”盧光彪也無奈的搖搖頭,原本大明的財政已經是入不敷出,根本就沒有財力弄這些東西,雖然近年來由于大明皇家商行的成立朱由校的手頭也有了點銀子,但也遠未到寬敞的地步。而且大明需要花錢的地方那么多,朱由校恐怕也不會同意額外支出這么一筆錢,任何事情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給了福建水師這筆銀子,那么其他地方的明軍呢……要不要給?所以楊峰才說還不如讓他自己弄,這樣就不用怕別人眼紅了,畢竟楊峰是花自己的銀子為自己的屬下謀福利,這樣一來別人也不好指責朱由校和朝廷了。
看著漸漸面露崇敬之色的盧光彪,楊峰只是擺了擺手:“盧提督過譽了,這種事咱們知道就好,且不可太過高調,否則弄不好就會有麻煩。”
“是……卑職明白!”
盧光彪點點頭表示明白。
倆人看望完傷兵后,一起來到了第二艦隊的駐地大營,看到了負傷臥床的劉香。
當楊峰和盧光彪剛來到門口,倆人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精氣味,兩名穿著綠色迷彩服,胳膊上套著一個上面繡著紅色十字袖章的醫護營的護士正在為劉香包扎胳膊上的傷口。
看到這一幕后楊峰和盧光彪立刻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同時退出了房間,要知道在這個年代里男女之防還是很嚴重的。在現代社會,男女授受不親這個詞絕大多數時候可能只是一個玩笑,但是在當下這個時代,這句話就絕不是什么玩笑了,劉香固然是他們的下屬,但歸根結底她還是一個女人,在這種場合下他們自然要避嫌。
過了一會,一名護士這才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對楊峰和盧象升道:“侯爺,盧大人,劉副提督請您兩位進去。”
聽到護士這么說,倆人這才走了進去,看到穿著一身便服,左胳膊正綁著吊帶正半躺在床上的劉香。
看到楊峰和盧光彪進來,劉香就要下床給倆人見禮,卻被楊峰給攔住了。
“劉副提督,你有傷在身,就不要在意這些虛禮了。”楊峰上下打量了劉香一番,發現她身上沒有別的傷勢后這才松了口氣:“本侯聽聞你遭遇了鄭家兄弟的伏擊還受了傷,便和盧提督趕過來了。還好你沒有什么大礙,這也算是個不幸中的萬幸了。”
“侯爺和提督大人能趕來看望下官,下官實在是感激不盡。”劉香先是表示了感謝,隨后臉上露出了悲嗆的神色,咬著牙道:“侯爺,此次第二艦隊在馬尾列島遭到如此慘重的損失,此皆為下官之過,侯爺盡管責罰下官,下官絕無怨言。”
楊峰皺眉道:“現在不是談責罰的時候,你先將前日的海戰經過詳細的跟本侯和盧提督說一遍。”
“是!”
劉香應了一聲,這才詳細的將前日海戰的經過說了一遍。
當日,在內厄姆的提醒下,劉香立刻就敏感的意識到鄭芝虎兄弟以劣勢的兵力卻如此拼命的纏著自己必然是因為對方還留有援軍,感到事情不妙的他立刻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只是當劉香率領艦隊撤退時,由鄭明率領的三十艘戰船趕到了戰場。
看到對方援軍趕到,劉香當機立斷率領七艘戰艦邊打便撤,一路上經過好幾個時辰的苦戰,付出了慘重的傷亡代價又擊沉了對方三艘戰船,最后利用戰艦速度上的優勢這才跟對方脫離了接觸,最終撤回了福州,在這場激戰中第二艦隊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不但傷亡了數百人,就連那些荷蘭教官也陣亡了兩個。
聽完劉香的詳細匯報后,楊峰的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冷哼了一聲:“看來鄭芝龍是嫌自己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既然如此本侯就給他們找點事情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