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五艘商船緊緊的擠在一起,它們的船錨已經拋下,在它們的周圍還不時響起幾名大嗓門水手的喊聲。在他們的周圍,十多艘懸掛著旗的戰艦已經將這幾艘商船團團包圍,船舷的炮倉全部打開,指向它們的炮口正散發著寒光。
“所有船只全部降下風帆,所有人必須全部上甲板,任何躲在倉下的人全都格殺勿論再重復一遍”
中間那艘武裝商船的甲板上站滿了水手,看著已經將自己團團包圍的大明水師,許多人的臉上流露出了抑制不住的驚恐之色,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大明水師會怎么處置他們。
不少人可是知道自家人在搶掠商船時,對那些不聽話的商船和水手是怎么如何處置的,一刀殺死那還算是痛快的,要是碰上心狠手辣的人,將不聽話的人吊在桅桿上在烈日下活活暴曬而死,那種死法才叫慘呢,不少人想到這里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
甲板上,石井次郎看著幾艘戰艦準備靠過來搭上木板,他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對施大瑄道:“施桑,如果少主因為你的緣故遇害,我看你有何面目去見主上。”
對于石井次郎把對他的稱呼從大人的尊稱變為施桑這樣的平語,施大瑄只是輕哼了一下,冷聲道:“石井次郎,剛才我就說過,我在投降之前可是跟你商量過,而且你當時也是同意了的,現在才跟我說這些有意思嗎不過你盡管放心好了,我老施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日后有幸還能回到大當家身邊,我一定會如實將今日之事稟報給大當家,絕不會連累你”
“你我是那種怕死的人”石井次郎不禁為之氣結,正想繼續跟施大瑄爭辯幾句,卻聽到不遠處一艘戰艦傳來了一聲暴喝:“不許說話”
隨著話音的落下,只見一艘戰艦正在緩緩靠近,最后跟他們的商船貼在了一起。
只聽見“咚”的一聲,兩艘戰艦輕輕碰了一下發出了沉悶的聲音,隨后幾名穿著有一條條斜杠的藍色條紋短衫的水手拋出了繩索,將兩艘船緊緊連在了一起,這才搭上木板,很快幾名穿著藍色迷彩服,軍官模樣的人在數十名水手的護衛下登上了施大瑄所在的商船,當看到來人時,施大瑄的瞳孔就是一縮,臉色迅速變了幾下,一咬著牙道:“我早該想得到的,是你這個叛徒”
“叛徒”
登上了商船的人自然就是劉香,當他聽到施大瑄所說的叛徒這個詞的時候,他冷笑起來,不屑道:“我若是叛徒的話,你們又是什么大明朝廷的么”
“你”
施大瑄不禁為之氣結,劉香和他曾經同為十八芝的成員,相互之間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作為十八芝當中唯一而且是非常漂亮的女性,劉香的人氣在鄭氏集團里是除了鄭芝龍外最高的,否則當年劉香在跟鄭氏集團決裂后也不會有那么多人跟著她干了。
深吸了口氣,施大瑄努力讓自己的情緒變得平靜一些后才說到:“劉香,今日你帶人來圍堵我們,是想要求財還是要命如果是要命的話,看在多年前咱們曾經一起共事的份上,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痛快”劉香緩緩的搖了搖頭:“老施,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如何處置你們我沒有權利做主,現在你馬上讓你的人都乖巧一點,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有傷亡”
施大瑄慘笑一聲:“這么說你是想要將我交給那位江寧侯來做主啰”
“當然”劉香正色道:“江寧侯為人處事即為公正,如何處置爾等侯爺自有主張”
“若是如此施某也無話可說。”施大瑄慘笑道:“只是施某這里還有一些婦孺和孩童在船上,不知劉統領能否高抬貴手放他們走”
劉香眼神閃爍了一下,這才看似不經意的問道:“這些孩童很重要么,值得你施當家的如此喜愛”
“當然不是”看到劉香漫不經心的樣子,施大瑄卻感到心臟猛的一跳,這個劉香素來精明過人,難不成被他看出什么破綻來了
“把他們都帶上來吧。”劉香淡淡的看向了施大瑄,“老施你盡管放心,我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嗎,若是這些孩童婦孺真的沒問題的話,我想侯爺是不會為難他們的,現在你先把他們帶出來吧。”
看著劉香那淡淡的神情,作為曾經跟劉香共同相處了好些年的施大瑄,心情不但沒有輕松,反而更沉重了,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劉香還跟著鄭芝龍那會就以聰慧而著稱。
不過施大瑄也知道此刻他不能再說話了,否則要是被這個女人看出了破綻就更糟糕了。
很快,十多名十三四歲的孩童和幾名仆役模樣的女子就被帶到了劉香的跟前。
劉香的目光不停的在這些人的身上掃過,這些孩童大的七八歲,小的才三四歲,全都穿著仆役的粗布衣裳,表面看起來很是普通。
看了好一會后,劉香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啊”
施大瑄也平靜的回答:“都是一些仆役和下人的親屬家眷,這次是要帶到長崎去的。”
劉香看向了站在距離施大瑄不遠處,一副正經武士打扮的石井次郎微笑著問道:“那這位呢,又是什么來頭”
施大瑄看了石井次郎一眼:“這位是田川夫人的人,奉命前往臺灣辦點事情,跟咱們沒有什么關系。”
“是嗎”劉香不置可否的反問了一句,隨后又將目光在這些孩童當中掃了一下,最后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讓眾人都想不到的是,劉香突然說了一句:“來人啊將這個石井次郎和這些人都都帶回去好好審訊”
“轟”
劉香的話猶如一枚炸彈在施大瑄腦海里爆炸,他第一個浮現出來的想法就是,“糟了鄭森被這個賤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