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說得不錯,在盛京城破的時候,他就知道繼續堅守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條。
至于皇太極這個大清的皇帝也是死定了,無論是他的矜持還是驕傲乃至他的身體狀況都不允許他繼續活下去。
既然皇太極要死了,那么大清國的未來在何方呢?
對于這個問題代善不知道,但他知道現在最緊要的不是考慮大清國的未來,而是要活著沖出盛京。只是這件事看似簡單,但難度卻非常大,如今的盛京早已被明軍圍得水泄不通,想要沖出去無疑是癡人說夢。
不過代善終究不是平常人,居安思危的想法早已深入到了這個時代的人骨子里,早在幾年前,代善就在自己的府邸里偷偷挖了一條密道直通城外,這也是代善為自己留下的退路。
按理說今天的時候代善想要一家人趁亂出城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但問題是白天出城的風險太大,繞不好就要被明軍的騎兵尾隨追上。
就在代善左右問難的時候,他收到消息,他那位號稱最“聰明”的十四弟多爾袞想出了一個缺德帶冒煙的主意,利用明軍將領喜歡講仁義,好面子等特點,將老弱婦孺推到了外面充當擋箭牌,迫使明軍不敢進攻或是不敢動用火炮。
在得知多爾袞的法子奏效后,代善如獲至寶,立刻依樣畫葫蘆的找出了幾千名老弱病殘,將他們推到了戰場上。只要能堅持到天黑,他就能帶著手下趁夜從密道逃離盛京,只是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他碰到了一個不按理出牌的主。
在代善府邸外數百米處,十多門六磅炮一字排開,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前面的墻壁。
看著眼前黑洞洞的炮口,墻上的清軍全都驚呆了,反倒是那些充當肉盾的老弱婦孺們由于沒見識過火炮的威力,反倒一個個好奇的張望著。
一名老頭甚至好奇的問旁邊一名神態有些不對勁的步甲兵:“這就是明軍的火炮嗎,看起來好小啊。”
“你閉嘴!”
這名步甲兵狠狠的瞪了這個老頭一眼,要不是看在同是滿人的份上,他早就揮起手中的長刀砍下去了。
這個老頭確實是一個滿人,按理說這種當炮灰的火是輪不到他來干的,但奈何代善為了力求逼真,要求盡量將老人、婦女和孩子推上去。
而在遼東的漢人雖然不少,但大多數都是青壯年,那些不能干活的老人早就被他們殺死或是拋棄了,所以一時間找不到那么多老人的清兵只能找本族的老人來湊數,是以別看外面站滿了一大批的老弱婦孺,但其中至少一半都是滿人。
而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鳥,盡管他們是被人逼著上墻當肉盾的,但剛才看到明軍士卒在清軍的箭雨中紛紛倒下時,他們甭提有多高興了,不少人甚至一邊看一邊為清軍叫好。
被罵的老頭雖然不高興,但如今的他早已年老體衰,自然不敢跟本族的年輕人叫板,雖然這些人不會殺他們,但讓自己吃點苦頭還是沒問題的。
心里憋了一肚子氣的他便把火氣撒到了旁邊一名看起來白發蒼蒼的抱著孩子的漢人婦女身上,只見他一腳提到了這個女人身上,這個女人連同懷里的孩子瞬間倒地。
這還不算,這個老頭還破口大罵道:“都是你們這些該死的漢狗,要不是你們爺怎么會跑到這里來吹冷風,剛才明軍怎么沒把你打死?”
“放!”
一名穿著綠色軍服的炮營軍官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小紅旗,用力揮了下去。
“轟轟轟……”
隨著一陣沉悶的轟鳴聲,一枚枚實心彈和霰彈飛出了炮膛,帶著刺耳的呼嘯聲砸到了數百米外的墻壁上。
“轟……”
一枚六磅重的炮彈重重的砸到了墻壁上,雖然這堵墻是用好幾層青磚砌起來的,但無論是厚度還是堅固程度根本沒有辦法跟城墻相比,只是一枚炮彈就將這堵墻打出了一個大坑,周圍的青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正在罵罵咧咧的滿人老頭感受到腳下墻壁的震動,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張大了嘴巴尖聲叫了起來。
“不好啦,明軍打炮啦!”
尖銳的聲音在城墻上回蕩著,但他的聲音在炮火聲中卻顯得那么的無力。
突然,一枚炮彈擊中了他的身體,這個老頭依然張大著嘴,聲音依舊縈繞在嘴邊,但當炮彈擊中他的身體后,他的身體突然變成了漫天的碎塊。
旁邊一名滿族的老婦人轉身剛想逃,但剛轉身,一枚拇指粗的霰彈穿過了她的身體,瘦小的身體順便就是一個大洞,洞口內漆黑一片,炙熱的霰彈早已將彈孔附近的血液蒸發。
在她的旁邊,剛才那名清兵正發出凄厲的慘叫,他的左臂已經沒了,鮮血從他的肩膀處如同噴泉般涌了出來。
看著對面府邸的墻壁在炮火中變得支離破碎,剛才還囂張無比的韃子一個個豕突狼奔,原本還在為進攻失利苦惱的明軍眾將紛紛笑逐顏開。
祖大樂更是哈哈大笑,指著前方喊道:“狗韃子,現在知道爺爺家火炮的厲害了吧,你們倒是繼續囂張給爺看啊。”
祖大壽則是手捋胡須,眼中異彩閃動。
他不是笨蛋,至少他的眼光比起不少人還要犀利。通過這些年的了解,再加上這些天經歷的戰斗,祖大壽敏銳的意識到用不了多久,火器將會很快取代冷兵器的地位,成為戰場上的寵兒。
相比起冷兵器,火器擁有的優勢實在太大了。
在冷兵器時代,要訓練一名優秀的弓箭手至少需要三年甚至五年時間,而訓練一名合格的火銃兵需要多久呢?
答案令他感到驚嘆,三個月,只需要三個月,即便是一名從未接受過訓練的農夫也能熟練的使用火器殺死那些苦練了十數年武技的勇士。
誰能擁有更多更精良的火器和訓練有素的士兵,誰就能成為戰場上的王者,而很不巧,目前這種優秀的火器全都出自于楊峰之手,而這意味著什么祖大壽實在太清楚了。
“此戰過后,祖家要重新定位自己了,而且還要嚴厲的督促長伯,再也不能跟楊峰作對了,否則一旦被楊峰記恨,恐怕祖家將有大災難。”祖大壽心里暗自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