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暉心中驚了一下,猛然間想到,雖然自己用暴力的方式占了洛邑,可真論起政治智慧的話,自己這位祖父怕是千年的狐貍,就算魏冉都未必有這樣級別。
白暉立即說道:“請祖父指點。”
宰執點了點頭,他很久時間以來也考慮過自己和白暉之間的關系,雖然很殘酷,但事實卻是,緊緊的靠上白暉,宰氏才有出路。
宰執說道:“那要看你怎么想了。”
“我!”白暉指了指自己。
“恩,就是你。或是霸道,或是仁道,或是王道,再或者不講理,只圖自己高興便是。唯有你,可以這樣作。”
宰執的話嚇了白暉一跳,白暉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么大的力量。
宰執又說道:“你肯定會問,這些人的死活與天下有什么關系。我是這么想的,既然洛邑不設防,事實上卻是防御嚴密,因為天下已經公認了,洛邑范圍內不能爭斗,那么洛邑也不會有戰爭,洛邑無兵卻無須防。”
“這話沒錯,當初天子有兵,可有什么用,想攻打洛邑的人有,只是不敢動,怕被天下人圍攻。”
“就是這個意思,十年內,秦國不攻,洛邑不防。這個無人敢破壞,既然如此,為何不讓洛邑變成一個完全為中的城邑呢?”
白暉重復著宰執的話:“完全為中!”
“洛邑城內,任何一個還想著與列國相通以謀私立的人,都是你的敵人,他們都應該死。只有保持為中的人,才是洛邑的根本,也是洛邑安危的底限。說句你可能不會愛聽的話,有十年時間打造完全為中的洛邑,十年后縱然你戰敗了,洛邑也不會再變了。”
白暉張大嘴巴猛點了一下頭。
厲害,這千年的狐貍果真是高人。
當然,白暉也是小看了宰執,作為天子近臣太宰,在政治上的智商,完全是碾壓白暉的,這才是宰執第一次露出一點水準。
白暉是誰?
白暉可是來自兩千年后,信息爆炸的時代,七點節目可是看了不少的,就是聽也能聽到許多眼下能拿來用的。
白暉問道:“祖父,若是我們收拾了那些應該去死的,然后沒收他們的財產,將他們的莊園改成列國會盟用的一個什么場所,這名字沒想好。”
“妙計!”宰執猛的一拍大腿。
宰執心中,白暉也是奇才,只是還年輕,所以有些事情沒看到,只是一個小小的提醒,白暉竟然就能提出這樣的妙計來。
白暉想的很簡單,秦王讓七國出錢修莊園,眼下七國不用出錢了,有現成的,七國肯定會愿意。
再加上一處戰國的聯合國會議中心,這想法白暉都想為自己點個贊。
白暉又說道:“然后這樣,七國派駐使節,常駐洛邑,然后再加上一處莊園作為會議中心,有什么事,無論是打也好,吵也好,到這里來。誰也不用往另外一國跑,而選擇絕對中立的天子近臣,就真正作一回中人!”
“確實妙計。你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找陶司空聯絡一二,然后定下名單。”
宰執說的平靜,事實上這份名單可以算是死亡名單了。
宰執起身后又對白暉說道:“這件事情,你別插手,你心太軟。讓陶芳去辦,陶芳是惠的親伯父。”
白暉一臉的尷尬。
雖然尷尬,還是立即問道:“難道心軟是錯嗎?”
宰執一臉的嚴肅:“心軟不是錯,是罪!”
說完后,也不管白暉的反應,宰執已經快步離去,留下白暉內心凌亂。
出門往外走的宰執心中卻在想,若是白起在這里,他根本就不會說白暉心軟這類的話,因為白起會直接告訴天下人,你們看清楚,武安君是如何清除垃圾的。
天子近臣中,級別最高的六位。
分別是天官冢宰(太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馬、秋官司寇、冬官司空。
周禮以設天、地、四季為最尊。
眼下,司馬已經死了,他帶周王室的軍隊出戰,在伊闕之戰時就死掉了,秦軍報功勞的時候都沒把他當回事,在秦軍功勛記錄中,也就是一個斬軍候的功勛。
司徒跑了,帶著宗家在伊闕之戰時就逃了,也不知道逃到那里了。
眼下秦王住的宅子,就是這位司徒家宅的一部分。
司寇是宰執的人,若不是肯定已經死了,因為眼下洛邑這里的刑律是白暉說了算。
六重臣,跑了一個,死了一個,還有一個宗伯,不管事已經多年。
宰執有這么大信心,就是因為六大重臣全部是一個聲音,再加上白暉的強勢,秦國的強兵,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白暉在宰執的府上睡了一覺,差不多一個半時辰過去了。
宰執沒回來,秦王也沒有在白暉的預料之中到來。
并非是秦王沒錯到白暉的心思,而是秦王正被魏王堵在府里,特別是正主韓王又到了,關于魏武卒套裝那點事,魏王認為韓王私藏了一千副,并沒有全部轉賣給他。
或是秦王并沒有全部拿出來。
所以,韓王到了之后,三王就魏武卒套裝當年秦軍戰勝之后得到了多少,以及秦國這次運來多少,交給韓國多少,開始扯皮。
到傍晚的時候,秦王看實在被魏王纏住無法分身去不了宰府,這才派人去宰府告知白暉。
白暉睡了一覺醒來后,宰執與約好的七位天子重臣剛剛回到府中。
三公、六卿、五官,實為天子身邊重臣。
眼下,六卿有四位,五官有三位,其余的如果還沒有死,那么也在即將死亡。
天下諸侯七強爭霸,宰執想的很清楚,天子近臣留七人足夠了。
至于其他空下的缺,正好有八個人可以補上,分別是列國六王、以及,武安、大河二君。相信天下人會信服的。
齊國……眼下連正統的王都沒有,國土十之有九都被侵占,他們失去了說話的資格。
宰執帶著人回府,正好白暉睡了一覺醒來,宰執立即派人把白暉請到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