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起身:“門下先告退,再去查看是否有其他情報的疏漏。”
“去吧,也別太在意那個黃歇,他還年輕,經驗尚淺。更何況他身邊并沒有一只優秀的參謀團隊,更沒有強大如我大秦在背后支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門下明白,若是著了他的道,門下也是丟盡的臉面,門下告退。”
范雎施禮退出的時候,白暉又補充了一句:“你說,我是否有必要讓兄長秘密的回來呢?”
范雎停下了,足足思考了一刻鐘:“門下以為,俱實相告,是否回來請武安君決斷。”
“好,去辦吧。”
“諾!”
范雎退出去之后,白暉依然是站在地圖前發呆。
這個時候,白暉需要幫助,特別是自己兄長白起的戰略眼光,以及魏冉的對政治以及列國斗爭的敏感性。
可惜,白起在遼東,魏冉在咸陽。
處理完燕王登基的事情之后,魏冉不得不回咸陽去,因為西域對秦國這邊麻布、絲綢、瓷器、鐵器、茶的需求量已經影響到了咸陽庫存。
用后世的話說,市場需求量遠遠大于生產量。
特別是茶的需求量,可以說把秦國眼下全部的茶產量拿出來,都不夠給西域制作茶磚的。
接下來幾天,白暉借口去查倉庫沒去見韓王。
而韓王也打算見白暉,他在等楚國的使節團到來。
數日之后,楚國的使節團到了,楚國令君熊子蘭帶團,還有項汕也陪同一起前來。
洗塵宴肯定是不能少的,白暉作為主人,自然是要去陪的。
在洗塵宴上,熊子蘭命人抬上來一只箱子。
“大河君,這是項汕將軍特意給你帶回來的,你一定要收下。”熊子蘭說著,親自打開了箱子,箱子里只有一樣東西,一只足有二十斤重的狗頭金。而且形狀特別的好,鏤空,象是連綿山河之形。
白暉當真是大吃一驚。
要知道狗頭金這種東西,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而且這么大塊,又是形狀奇特的,更是極珍品。
“我說子蘭老兄,這東西我可不敢收,太貴重。”
白暉開口拒絕了。
熊子蘭搖了搖頭:“若非有白暉老弟你的妙計,此物還在泥塘里不知道會再沉睡多少年,這是項將軍從那邊回來之前,命令封礦的時候無意中發現,所以這是天意。”
是不是天意,是不是真如熊子蘭所說,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熊子蘭送這么貴重的東西,白暉確實有些猶豫,收還是不收。
“好,謝過子蘭兄。”白暉思考再三,還是選擇收下這塊狗頭金。
酒過三巡,白暉假裝是醉了,被人抬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那塊狗頭金也已經送了過來,白暉回屋后就清醒了:“不要留,命人抬著,過會隨我送到太后那里去,這樣的重寶不適合留在家里。”
白暉從來都不在意這些只能擺著好看的寶物,更重要的是,白暉不希望有人找到挑撥自己與秦王關系的理由與借口。
若是家中擁有比秦宮更珍貴的寶物,這種事情就是尋死。
想一想歷朝歷代,那些家中擁有比宮中更多更好寶物的重臣,那一個不是死的很殘。可以比宮里富,但卻不能顯富,天下人在看著呢。
白暉洗漱、更衣之后,帶人抬著那只箱子就往宣太后那里去。
宣太后屋里秦王也在,一見白暉過來,再看那只箱子,宣太后說道:“王兒,你輸了。”
宣太后與秦王剛才打賭,宣太后認定了今天白暉就會把狗頭金送到他這里來,秦王卻認為沒這個可能,也沒這個必要。
但事實是,白暉確實送來了,而且是宴會剛結束就送到了。
熊子蘭還沒見秦王,依禮明天他才會正式的拜見秦王,若有禮物也會是明天獻上。
秦王呆呆的看著白暉打開箱子,然后取出里面那塊狗頭金來,喃喃而言:“你怎么就送過來了,你怎么就能把這東西送來,你為什么不自己留著。”
白暉并不知道秦王與宣太后打賭之事,聽到秦王的自語以為是秦王以對自己說話,立即回答道:“王兄,天下奇珍是王兄的,但高堂在,獻給長輩也是沒錯的。所以這東西臣弟自然是拿來獻給太后了。”
“瓜娃子。”秦王罵了一句。
白暉不知道的是,秦王這次輸慘了,原以為必勝的賭局所在下了重注。
母子之間賭博,賭的并非是錢財之物,而是必須答應對方一個要求,秦王提出的要求是,他想出海去看看,而宣太后也表示,自己也想出海去看看。
結果就是,只能是贏了的人才能出海。
而輸的人,五年之內不能靠近海邊,更別說是出海了。
白暉一頭霧水的坐下了,然后發現秦王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王兄,臣弟臉上有花?”
“你這個瓜娃子。”秦王又罵了一句。
白暉更加糊涂了,宣太后這才說道:“剛才本宮與王上打賭,賭的就是這塊狗頭金。王上說,你必會自己留下,我賭你今天就會送到這里來,結果本宮贏了。王上從今日起計算,五年內不得靠近海邊,而本宮則決定到海外去看看。”
“啊!”白暉倒沒想到這種事情。
宣太后對秦王說道:“王兒,你沒想到自己會輸吧。”
秦王必勝的自信來自于他對天下的了解。
不說列國,就是在秦國許多珍寶也未必在王宮之中,所以秦王認為白暉留下狗頭金并沒什么不對的。
宣太后卻很清楚,白暉看似狂妄,卻是一個很謹慎小心的人。
而且事事、處處都在想著維持王權、王威與自己這個臣子之間的微妙關系,以及作好一個身為臣子的本份。
可以說,白暉給自己畫了一條紅線,但凡是超出這紅線的,白暉肯定不會作。
秦王自己沒想過,白暉為什么先挑了最大的那只紅珊瑚獻給宣太后,而在宣太后收下之后,才敢拿了小的回家。
所以說,秦王了解的是天下,宣太后了解的是白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