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的想法很簡單——把塔拉汗領弄到手,一則可以得到足夠的資源,從此科研再也不用擔心缺錢缺材料;二則將來科研有所成就,也有一塊現成的“試驗田”。
他雖然是個科研人員,卻也知道做人的道理。既然想要在日后塔拉汗領這塊大蛋糕上分一塊——考慮到科研的花費,只怕這一塊還不小——當然就只好走出象牙塔,來這滾滾紅塵之中打拼一番。
說到底,終究還是缺錢。
出了象牙塔,就踏入了江湖。縱然穿越者們之間大致上是一團和氣,并沒有勾心斗角之類的齷齪事情。但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比方說兵臨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如何提升自己在隊伍里面的地位。
如果你的表現不夠突出,地位不夠重要,別人憑什么要把好處特別多分給你一份?
雖然大家都知道“苦什么不能苦孩子,窮什么不能窮教育”的道理,但“不窮”和“富裕”之間的差距,那是傻子都明白的。
就像是現實中的科研所,有的苦哈哈靠著一點經費蝸牛般磨蹭,十年二十年才能出成果;有的財大氣粗大把撒錢,就算失敗也毫不在乎,隔個二三年就能弄一場大新聞。但凡做科研的,誰不希望是后者?
可想要有那樣的地位,就要有配得上那地位的表現。
那么,該如何表現呢?
兵臨想來想去,理想終究還是斗不過現實,沒奈何只能走了魔法師生產系的老路,制作魔法裝備。
但他終究是有所追求的,這種追求就在他的作品之中體現了出來。
他所制作的魔法裝備,和無眠制作的截然不同。無眠的魔法裝注重的是根據裝備的大小和材質,最大限度地發揮出裝備本身的優勢,講究一個“物盡其用”;兵臨的魔法裝備注重的是通過魔化裝備從而得到適用的效果,至于是不是完全適合,能不能發揮到最好,他根本就不關心。
這兩種技術區別很大,做出來的裝備也截然不同。無眠制造的裝備精致巧妙,不僅效果穩定可靠,外表也十分的美觀,可以說是將技術和藝術融為了一體。兵臨制造的裝備卻粗獷直率,外表上不講究美觀修飾,內在也不注重什么穩定可靠——在他看來,無論多么高級的魔法裝備,終究只不過是消耗品而已。對于消耗品來說,只要能夠在消耗的時候滿足需求,剩下的沒必要在意。浪費時間精力去把消耗品做得很完善或者很美觀,那是過于奢侈的事情。
這是大工業的套路,正反映出他工科生的特征。
就像這次他讓熊貓拿去試水的手鐲,以他的本事,如果多花一些時間精力,多用一些材料的話,完全可以做到每天給兵器附魔幾次。但在他看來,一個冒險者每天需要的生死搏殺,有一場就已經差不多了。要是連著打幾場,必定疲憊不堪,甚至還身上帶傷。在這種狀態之下,就算武器有火焰附魔,難道能夠改變敗亡的結局嗎?
所以他只要讓手鐲每天可以附魔一次就夠了,完全不打算花費更多的時間精力和材料。
如果是無眠的話,就會完全相反,他會多花費一些時間精力和材料,讓這手鐲每天能夠多使用幾次附魔,即便是用不上也沒關系。
這事情一般人看不出來,但他自己是知道的,想來無眠也知道。
兩位技術高明的魔法師之間,存在著理念之爭。
熊貓沒有生就一顆七竅玲瓏心,也看不出兵臨有意無意之間和無眠較勁的意思。他只是暗暗高興,為大家又多了一個裝備來源而喜悅。
兵臨拿著寒鐵彎刀走了,這東西落到他的手上,只會有一個下場,就是被他拆掉,用來制作別的。
或許無眠會設法將這把刀修改完善,讓它成為真正的神兵利器,但兵臨不會。對他來說,除了人之外的東西,都沒什么可珍惜的,該用就用,該消耗就消耗,沒有半點心疼。
熊貓回到臨時公館,使用魔法的力量,將艾麗卡的影像投影了出來。
“你確定這個怎么看都很普通的吟游詩人,身上有惡魔的氣息?”看著影像,很多人都覺得難以置信——那個吟游詩人怎么都看不出哪怕一點點女人味來啊!
熊貓點頭:“我好歹是個圣武士,這種事情,不可能弄錯。”
于是這影像被復制了若干份,大家幾乎人手一份,牢牢記住。
隨后的幾天,大家在塔拉汗城附近活動的時候,都有意無意地注意尋找影像里面那個吟游詩人。然而這人始終沒有出城,一直都在城里活動,讓大家皺眉不已。
于是就有人提議,要不要設法把他給騙出城來,然后干掉?
大家仔細商量了一回,最后否決了這個提議。
對他們來說,把伯爵引入陷阱消滅,才是最主要的目標。至于欺詐者艾麗卡……能干掉固然好,干不掉也沒辦法,不值得為此破壞主要目標的實現。
最終,他們只留下例行監視塔拉汗城的人員,別的什么都沒做。
在臨時的住所里面,艾麗卡慢慢睜開眼睛,長長地吐了口氣。
一直以來盤踞在她心頭的危機感,變弱了。
自從來到塔拉汗城之后,她過得還算順利,以一個流浪的吟游詩人身份在這邊混日子,每天穿梭于街頭巷尾,收集各種消息,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吟游詩人會做的那樣。
塔拉汗城的情況,其實她是很熟悉的,因為之前她就已經在這里潛伏過一段時間。但她這次潛伏,卻發現塔拉汗的氣氛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分別,感覺更加的緊張,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冒險者們當然不可能知道穿越者和伯爵雙方的謀劃,可他們很多人都有敏銳的感覺,能夠隱約感覺到危險的氣息。所以很多冒險者都表現得有些緊張壓抑,不少人直接就離開了塔拉汗城,打算等氣氛緩和之后再回來。
艾麗卡并不擔心這種氣氛,但自從某一天開始,她卻突然有了強烈的危機感,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甚至有動彈不得的感覺。
她一開始以為自己被發現了,但經過一番觀察,卻發現根本沒這回事。
難道說,塔拉汗城整個兒有危險?
懷著期待和忐忑的心情,她等了好幾天,等到的卻是危機感減弱。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有什么事情,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艾麗卡自言自語。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旅館外面街道上,有幾輛十分堅固的馬車,在幾十個全副武裝的護衛環繞之中,急匆匆地出了門。
艾麗卡將心中的疑惑拋開,露出了冷厲的笑容。
“你總算忍不住了!”她低聲說,“讓我來看看,這次你究竟想要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