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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來第一名將布雷夫·塞勒斯將軍,這段時間心情很不好。
令他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是莫來內部出現的分裂跡象。
作為一個國家,莫來商業聯邦并沒有一個強而有力的政府。這個國家的統治核心是以五大公爵為首的大貴族、大商人聯合議會,它極大的保障了議會內部的“民主”,卻也因此缺乏強大的約束力——商人們可不愿意頭頂上多一個強大的統治者出來,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甚至連維持國家運轉的稅金都想要不交。
在十年前開始,八年前結束的那場戰爭之中,莫來受創嚴重,五大公爵之中的“銀盾公爵”諾瑪家族幾乎丟失了所有的領地,就此一蹶不振,實力衰退到已經連侯爵不不如,嚴格來說甚至在伯爵里面都不算強大的地步;而“美食公爵”諾頓家族也受創很重,到現在都沒有能夠恢復元氣。
布雷夫所屬的“騎士公爵”塞勒斯家族算是那場戰爭的受益者,因為他們主導了這場戰爭最關鍵的兩次勝利——布雷夫本人則是第一次勝利的主帥,第二次勝利的軍事執行者,并且親手斬殺了色雷斯名將,山巒公爵勞倫·皮杜茨,一舉成為天下名將。
然而……這也埋下了另一個巨大的隱患。
長久以來,莫來五公爵之首都是“黃金公爵”戈登家族。這個家族掌控著莫來的銀行業,也是官方貨幣的發行者。對于商人們來說,掌握錢袋子的人自然就是最重要的大佬,所以這秩序從沒有人能夠挑戰。
可在戰爭之中,戈登家族表現拙劣,以他們主導的諾瑪支援作戰并沒有能夠取得多大效果,他們下屬的不少貴族更是在戰爭之中喪失了領地。這些利益是要想辦法彌補的,從哪里彌補?當然只能從小貴族小商人的身上。
這么一來,在戰后的復興之中,戈登家族更是鬧得怨聲載道,盡管他們掌握著錢袋子,依然惹來了許多的麻煩。
比方說,同為五大公爵之一的“巨船公爵”艾爾瑪家族,那位年紀比布雷夫兩倍還大的老爺子,就明明白白挑明了態度。
“艾爾瑪家族以及我們麾下貴族、商人們的利益,是靠我們自己來維護的。我們沒有錢袋子,也沒有銀行,但我們有船隊、有拳頭!誰想要侵占我們的利益,就打得連他老娘都認不出他來!”
他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在他如此宣布之后,短短一年里面,直接爆發了十幾次大大小小的武裝沖突。規模最大的一次,雙方甚至各自集結了超過三千人的軍隊——注意!這三千人不是民兵,而是正規軍和雇傭軍,每一個都是能打的!
當時塞勒斯公爵急得冷汗浹背,父子倆急急忙忙趕去調解。憑借老塞勒斯公爵的威望以及布雷夫的勇武,總算是鎮住了場子,避免了雙方最終開戰。可老塞勒斯公爵也因此又急又氣生了病,他本來年紀就不小了,再這么一病,身體很快就不行,又見到聯邦內部處處矛盾頻發,一氣之下干脆退位隱居,讓長子,也就是布雷夫的哥哥勞約·塞勒斯接班,成為了新一代公爵。
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勞約·塞勒斯公爵是個性格偏軟的人,他沒有弟弟那樣的堅強勇猛,反而更像是一個商人。所以遇到矛盾的時候,他往往鎮不住場面,到后來多半還是布雷夫趕去。
靠著布雷夫的努力,針鋒相對的戈登和艾爾瑪家族并沒有徹底翻臉決裂。他們選擇了呼朋喚友,拉攏盟友來增強實力。戈登家族拉攏了諾頓家族,并且援特雷拉國王錫安為外援——這位國王可是戈登公爵的女婿,關鍵時刻能幫上大忙;艾爾瑪家族則拉攏了一大批中小貴族和商人——他們本想拉攏諾瑪家族,然而諾瑪公爵顯然沒有蹚渾水的意思,整天閉門不見客,除了讀書就是畫畫,連宴會都不開,艾爾瑪家族想要拉攏也無數下手。
總的來說,“戈登、諾頓”的聯盟肯定比以艾爾瑪家族為首的聯盟要強大得多。但在民間,支持情況卻反了過來。一邊是還在努力撈錢彌補損失的吸血鬼,一邊是掌控著大部分的海上貿易,手握莫來生命線的財神爺,但凡是想要賺錢想要發財的,誰敢真站到戈登他們那邊去,跟艾爾瑪家族過不去?
在這種情況下,莫來內部已經有人提出“既然大家矛盾這么大,不如散伙算了”的說法。
聯邦體制的脆弱性,這時候充分表現了出來。因為缺乏中央強制,所以對于這種言論,莫來官方不僅無力展開鎮壓,甚至連許多官員的態度都很曖昧。
官員們也是人,也是貴族,也是商人,他們也要維護自己的利益。
如果莫來真的維持不下去的話,趁著大家還沒徹底翻臉的時候拆伙,日后還能做生意,總好過打內戰。
布雷夫對此心急如焚,但卻無計可施。
他勸過戈登、諾頓兩位公爵,勸他們不要再敲骨吸髓,好歹緩和一下矛盾。然而兩位公爵卻覺得,就算現在收手,也未必能夠阻止分裂的苗頭,相反,如果更加壯大力量的話,倒是可以讓分裂者多一點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他也全國艾爾瑪公爵,老公爵當時吼的聲音比年輕人還響:“天底下的事情都要講個道理!要是帶頭的連道理都不講了,那大家還跟著他干什么?”
布雷夫只能無奈。
最近這段時間,雙方又開始展開了大大小小的摩擦,鬧得布雷夫四處救火,疲于奔命。
然而與此同時,塞勒斯家族內部,也出了問題。
每次出事,勞約公爵都鎮不住場面,全靠布雷夫將軍趕去救場,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數多了,很多人就在質疑老公爵傳位人選是不是弄錯了——莫來現在明顯表露出了風雨飄搖的意思,讓名將“雷霆騎士”布雷夫·塞勒斯接任公爵的位子,明顯更加合理。
布雷夫自己并不這么想,因為塞勒斯家族一向搞長子繼承,從來沒變過——長子繼承未必是最好的繼承法,但卻是最穩固的繼承法,最容易執行,最不容易出事。
對于一個家族來說,“穩定”才是根本。
可是……縱然他不止一次這么解釋,依然有很多人始終堅持那樣的看法。
布雷夫明白他們的意思——莫來形勢不妙,現在家族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帶頭人。
這自然只能是他。
但這真不是他想要的啊!
又一次完成了矛盾調解之后,回到官邸的布雷夫將軍頹然坐在書房里面,滿臉疲憊。
就在這時,他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挑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