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白天,對于莫來聯邦的很多人來說,可能都是他們人生之中最為漫長的一個白天。
阿爾菲茵倒是完全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依舊好吃好睡——午飯的時候,看著她用辣椒把飯菜染成一片通紅,熊貓就覺得肚子里面有些翻江倒海,忍不住問:“這么辣,你吃得消嗎?”
阿爾菲茵看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說:“不辣,很一般。”
熊貓好奇地問她討要了那瓶調料,試著用筷子沾了一點點,送進嘴里。
然后,他一個下午都在漱口和喝水,到晚上的時候,肚子里面咕嚕嚕咣當咣當,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
“熊貓你還是花半小時刷一下狀態吧。”尤涅若擔心地說,“俺尋思……你這樣怕是不能戰斗啊!”
被可怕的灼辣折磨了一下午的熊貓這才回過神來,急忙一刀抹了脖子,在城堡大廳復活之后,雖然虛弱得頭暈眼花,但從嘴巴到胃里的可怕灼辣總算是消失了。
差不多太陽落山的時候,熊貓終于氣喘吁吁地趕了回來。有趣的是,當他跑到大家面前的時候,突然就精神一振,瞬間變得精神抖擻,儼然就像換個了人一般。
半小時的虛弱期,結束了。
“就等你了。”尤涅若笑著說,“俺尋思你也該到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熊貓笑呵呵地回答,順手拿出干糧來咬了一口,“現在開始?”
阿爾菲茵看著西邊的天空,直到最后一絲晚霞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終于將厚重兜袍的帽子摘了下來。
此刻月亮尚未升起,在滿天星光下,她的銀色長發之中,無數光點熠熠生輝,猶如將天上的星河摘了下來,嵌入了發絲之中一般。
“你的頭發真漂亮!”杰拉德著迷地看著她的長發,贊道,“天底下再沒有比這更美的秀發了!”
熊貓和尤涅若互相擠了擠眼睛,發出無聲的笑。
阿爾菲茵微笑著點點頭,沒有回答什么,眼中慢慢亮起了令人不安的金色光芒。
一般來說,金色的光芒都會比較厚重或者凌厲,充滿威嚴——就像熊貓施展神圣力量時候那樣。但阿爾菲茵眼中的金光卻充滿了詭異感覺,初看可能還不覺得,但只要盯著它看的時間稍稍長一點,就會感覺到有一股冰冷而且軟膩的感覺從胸中涌起,讓人喉嚨里面癢癢的卻又吐不出來,十分難受。
在他們附近,負責維持這里秩序以及提供協助的莫來騎士和士兵里面,不止一個露出了難受的表情。甚至已經有人忍不住放下武器,雙手捏住自己喉嚨,想要讓自己稍稍舒服一些。
他們當然已經發現了問題所在,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沒辦法轉開視線,甚至連閉上眼睛都做不到。
如果沒人幫忙的話,他們或許會這么送命。好在雖然杰拉德只顧注意自己女朋友,但熊貓和尤涅若卻還在注意周圍,見狀二人分頭出動,一個個將這些被阿爾菲茵邪神之力影響的人拖到旁邊,隨手拿個什么東西遮住他們的眼睛。還給他們每人灌了一點圣水,幫助他們更快地恢復。
就在他們忙著救人的時候,阿爾菲茵已經完成了準備工作。她將一把骨粉撒出去,經過多次焚燒而又研磨細膩的灰白色粉末絲毫沒有受到夜風的影響,一出手就化作一片煙霧,將戰場范圍完全遮住。
煙霧里面,隱約出現了幾個人影,作出戰斗的動作。
可以看出來,戰斗雙方一方是幾個人類,另外一方是一個又高又胖的家伙。它雖然站在地上,可身材卻甚至比騎馬的布雷夫還高,簡直嚇一跳。
“不對啊……沒看到這么大的腳印……”一個追蹤高手忍不住低聲說,“這是怎么回事?”
阿爾菲茵沒有回答,專心維持法術。
煙霧之中的戰斗依然在持續,那個高而胖的家伙實力不弱,布雷夫的護衛完全不是對手。但當布雷夫親自出手之后,他就抵擋不住,連連后退。
布雷夫當然不會讓他逃跑,急忙追趕。就在這時,一個影子從之前阿爾菲茵專門標出的那塊石頭下面冒了出來,正好出現在布雷夫的背后。
也不知道它用了什么方法,布雷夫連人帶馬瞬間停住,然后這人一揮手,沖上來救援的護衛們紛紛倒下,再然后二人一馬外加那個高而且胖的身影,一起回到了石頭下面,看起來就像是變成了幾道光一般。
“這是怎么回事?!”追蹤高手們紛紛驚呼。
白天阿爾菲茵對塞勒斯公爵作出那番解釋說明的時候,他們都在外面搜尋線索,并不在場。
阿爾菲茵卻沒停下,而是伸出了一條手臂,赤裸的手臂映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升起的月光下,明明潔白如玉,卻泛出了完全沒有生命氣息的無機質感覺,就像那并非活人的手臂,而是用白色石頭雕刻出來的一樣。
她念了一個簡短的詞語,手臂上立刻浮現出了復雜的花紋,另一只手拿出一把銀色的短刀,在這條手臂上深深地劃了下去。
鮮血飛濺,卻沒有落地,而是浮在空中。而那條滿是魔法花紋的手臂上,傷口飛快地恢復,只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后魔法花紋也跟著消失,就連手臂上無機質的感覺都飛快消退,一轉眼就變回了正常人手臂的樣子。
阿爾菲茵重新垂下手臂,收起了短刀,繼續念誦咒語。她的咒語晦澀難懂,就算是魔法師也無法理解其內容。
幾秒鐘之后,那些漂浮在煙霧中的鮮血猶如接到了命令一樣,爭先恐后地飛向那塊石頭,投入石頭下方的陰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過了幾秒鐘,煙霧突然震動,一邊震動、一邊凝聚,變成了幾個難以理解的符號。
阿爾菲茵聚精會神地看著這些符號,剛想要做點什么,卻只見這些符號突然爆裂,炸成了一片火焰。如果不是她距離足夠遠的話,只怕會被灼傷。
但她的臉上不僅沒有驚訝或者緊張,反而露出了笑容。
“他發現我了。”她輕聲說,“可我也發現他了!”
“他在哪兒?”尤涅若惡狠狠地問。
阿爾菲茵閉上眼睛,思考了大概一兩分鐘,然后報出了一個坐標。
接下來,四人同時化成光芒,沖天而去,回到了城堡。
“他們……這就出發了?”看著他們甚至連一句交代都沒有就離開,不少人愣在了那里。唯有白天就已經被穿越者們叮囑過的塞勒斯公爵,注視著光芒消失的方向,露出了期待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