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船學徒，只能活下來四個？
洛姆斯的臉色頓時白得像死人一樣，這次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別浪費時間了。”對面飛行船上，那個穿著華麗的騎士說，“趕快把學徒們都叫到甲板上來，把事情辦完了。我們沒那么多閑工夫磨蹭！”
他顯得很不耐煩，臉上滿是不高興，對身邊的水手說：“去船長室，拿個沙漏過來。”
沙漏很快被拿來了，擺在了面前的甲板上。
“在沙漏的沙子流完之前，把四個人選出來。”這大概是對方飛行船船長的騎士陰冷地說，“如果沙子流完了，人還沒選好，就直接轟沉他們的船！”
黑色飛行船的船長頓時變了臉色，對著水手們大喊：“快！快！把學徒們都趕上來！如果他們不肯動手開打，就把他們扔下船去！”
水手們立刻沖進船艙，很快，伴隨著混亂的叫罵和求饒聲，上百個學徒被從船艙里面驅趕到了甲板上。
飛行船的甲板相當寬闊，站著這么多人倒也并不擁擠。學徒們已經知道了接下來要面對什么，他們或三五成群，或孑然獨立，警惕地四面張望，卻沒有人率先動手。
對面飛行船的船長皺了皺眉，對一個特別魁梧的水手說：“催他們一下。”
那個水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獰笑著拿出一支長矛，手一揮，鋒利的長矛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甲板上學徒們最密集的地方射來。
他的意思自然是要逼迫這些學徒們開始廝殺，然而長矛出手，得到的結果卻和他的預料截然不同。
按照他的經驗，這一長矛擲出去，至少能夠射殺四五個人——過去他不止一次這么做過，甚至在長矛出手的瞬間，就已經判斷出哪幾個學徒會被刺穿，其中又會死掉幾個……其實，就算沒當場死亡，受了這樣的傷，也不可能在接下來的死斗中得以幸存。
所以，他已經在等著看血流滿地的有趣場面了。
接下來，的確是血流滿地。
但流的卻是他自己的血。
長矛才剛剛飛到黑色飛行船的甲板上方，熊貓就動手了。
他一步沖到長矛面前，伸手抓住長矛，然后倒轉過來，擲了出去。
一聲轟鳴，長矛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刺穿了那個魁梧的水手，又刺穿了甲板，最后在一片破碎聲中，從滴血彎刀戰船的船體另一側開了個洞，飛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兩艘船上頓時一片安靜，只有那個魁梧水手的慘叫聲。
熊貓出手很準，長矛雖然射穿了他的身體，卻并沒有擊中胸口或者是頭顱之類會立刻死亡的部位，而是擊穿了肚子。
肚子破了，自然也是致命傷。但這樣的傷勢，卻并不會立刻就死。
古代有一種酷刑，名為“腰斬”，就是將人用鍘刀攔腰鍘成兩段。這種酷刑會讓受刑者慢慢死去，過程極為痛苦。傳說明代方孝孺和清代金圣嘆都是這么被殺的，二人臨死的時候，都用手指沾著自己的血，在地上寫字。
不同的是，傳說方孝孺寫了十二個半的“篡”字，金圣嘆寫了十三個半的“慘”字。雖然金圣嘆多寫了一個字，但比起死到臨頭還要怒斥永樂帝朱棣是個篡位逆賊的方孝孺，只知道哀嘆的他，格調著實差了一大截。
這位魁梧的水手顯然沒有方孝孺的氣節或者是金圣嘆的快手，他只是倒在甲板上，一邊翻滾，一邊慘叫哀嘆，卻完全沒有寫字的意思。
看著他如此凄慘，滴血彎刀戰船上的水手們一個個臉色凝重，黑色飛行船上的巫師學徒們卻在震驚之余，露出了希冀之色。
他們當然不想要在這高空之中生死搏殺，殺到一百多人只剩四個。
要是沒辦法的話，他們也沒得選擇。但現在，情況似乎有轉機了。
一百多雙眼睛，此刻都盯著熊貓。要是他們的目光帶著溫度的話，怕是熊貓已經熊熊燃燒，化為一支明亮的火炬。
那個魁梧的水手滾了幾秒鐘之后，滴血彎刀戰船的船長終于皺了皺眉，刀光一閃，將他的腦袋砍了下來，給了他一個痛快。
這人刀法不錯，出手極快，一刀梟首，只能看到一道寒光。
但他的臉色卻十分凝重，冷冷地盯著熊貓：“想不到，居然還有一個血脈側的巫師坐鎮……但是，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能擋得住我們嗎？”
熊貓搖頭：“我從來沒那么想過。老實說吧，其實我根本不懂海戰。該怎么開船，該怎么開炮……這些我都不懂。”
“我要是你的話，就趕快離開。”黑色飛行船的船長湊到他旁邊，低聲說，“以你的本事，現在跳下去，未必就死——哪怕是摔死了，至少痛快一點。”
這船長知道熊貓的身份，明白他只是一個天賦驚人的學徒。就算武藝再高，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傳說中的“大騎士長”——比起一般人，大騎士長的確已經是很了不起的高手，但和“滴血彎刀戰船”的主人比起來，卻還差得遠呢！
騎士有五個等級，分別是：見習騎士、正式騎士、騎士長、大騎士、大騎士長。一般來說，騎士長可以和低級巫師學徒較量，大騎士能跟高級巫師學徒過招，大騎士長甚至可能勝過一些正式巫師。
但是，巫師也是有各個層次的。
低級、中級、高級，三個級別的巫師學徒，然后是一級二級三級，三個等級的巫師，在三級巫師之上，還有傳說中的四級也就是“傳奇大巫師”。
滴血彎刀戰船，是巫師組織“彎刀協會”的主戰船，每一艘這樣戰船的主人，至少都是資深的一級巫師，甚至可能有二級巫師坐鎮。
碰巧或者說糟糕的是，“灰火”嘉里穆特，就是一位二級巫師！
對于只是大騎士的黑色飛行船“黑獅鷲號”的船長而言，二級巫師簡直是神祇一般恐怖的偉大人物。就算熊貓表現得再怎么厲害，他也不覺得區區一個騎士，能夠在二級巫師面前有絲毫還手之力。
聽到他的勸告，熊貓笑了笑，搖搖頭，看向了那個被騎士們簇擁在中間的巫師。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被稱之為‘灰火’的二級巫師嘉里穆特吧？”他說，“我記得……你不僅是個巫師，也是個空中大盜，經常兼職做些打家劫舍的勾當，生平最喜歡的就是看別人從飛行船上跳下去摔死，對不對？”
枯瘦老者并沒有回答，只是眼神變得越發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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