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
“我聽說那天保仔,這一陣子沒少各處跑,先是破了虎門,間接導致紅毛子打廣州,又扣了三旗的頭領,現在五旗聯盟陣腳大亂,前幾天還去了廣夷島,再后來,紅旗幫的人大動干戈,把江浙,福建一帶翻了個遍,甚至還有人鬧到了日本,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廣夷島?這天保仔還挺聰明的嘛,知道十娘死后,紅旗挑不出我的對手,想聯合五婆仔的祖裔。至于后面大動干戈,可能是五婆仔的條件吧,倒也無妨。擺明車馬,我也不懼他。”
章何又想到一件事:“你說他前陣子打虎門,我記得,安明他們,也是那個時候出海的吧。”
“對,那時正碰上天母過海。”
手下回應。
章何面上沉靜,心里卻有些煩躁。
前一陣子,自己的親信阮安明前在天母過海里失蹤,轉過天來,英國人就打上門,朝自己要什么“暴怒心臟”。聽說義豕也遭了難。天可憐見,兩幫人可是連一塊船板都沒飄回來,誰知道替誰背了黑鍋。
天母過海,萬帆相競,什么人都有可能,甚至你說,英國人,自己,義豕三邊就是被過海異種給折騰得全軍覆沒,也是完全合理的。
但是講道理,天母過海,萬物不沉,沒理由少了東西打撈不到,所以當時一定是有別人打掃戰場。
與英國人糊里糊涂打了一場,妖賊的名頭確確實實更響亮了嗎,可折損的船只是補不回來的。
天保仔打虎門歸來,和阮安明的人全軍覆沒,是前腳后腳。
“雖然沒什么根據,可我老覺得……”章何皺眉:“我這口黑鍋,是替天保仔背的。對了,紅旗幫的船到哪了?他的人現在到哪了?”
手下心算了一陣:“應該還沒過水尾峽。”
章何把一塊檳榔嚼在嘴里,含糊不清:
“沒過水尾峽,那就是說,還沒吃到蔡牽的下馬威咯?”
此刻紅旗幫的船隊已經到了琉球群島的范圍里,距離天舶司,也沒多遠了。
一干人等,也抖擻起精神。
林元撫獨自呆在一個船艙里,丹娘雖然也跟了過來,可對南洋的事基本不感興趣,天母過海那兩天,她顯得有些興奮,到后來在大嶼山,基本李閻不叫她,她是不在眾人面前晃蕩的。
“天保哥,前面海上堵著黑壓壓一片的船,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報信的進來。
“走,出去看看。”李閻一拍大腿。
李閻,查小刀,薛霸,老古幾個人走出船艙,才發現報信的說得不假,這里正巧是一片海峽,可卻被黑壓壓的大小帆船堵住,這些船千奇百怪,樣式很雜,船之間的人手彼此對著切口暗號,不必多說,都是海盜。
黑騎鬼站在船頭,肩膀上站著一個趾高氣昂的白胖長胡子老頭,正側耳傾聽周圍海盜的議論。
“這是什么功夫,水上漂?”
“張幫主一雙拳頭,三十多年的功力,紋絲不動啊!”
李閻聽著奇怪,鴨靈號船高,行將過來也有船只退讓。
“是紅旗幫的人吧?“
“正主來了”
在這些閑散海盜幫派的注視下,鴨靈號徑直望峽口駛去。
出乎李閻的意料,攔在海峽,把這么多海盜拒之門外的,是一個干巴黑瘦老頭,臉皺紋,蒜頭鼻子,三角眼。滿
要說這人有什么特異之處的話,這老頭在海上,不架船,也不撐筏,就一屁股往海上一坐,海水沒過腳面,浮而不沉。腳趾前頭,飄著一根竹竿。
他看到紅帆大船駛來,這才站了起來。
“可是紅旗幫,天保龍頭么?”
“我是,還未請教。”
李陽朗聲說道。
這黑瘦老頭笑呵呵地:“在下是天舶司的伙計,天保龍頭,你叫我閻老四就行。”
李閻一瞇眼,又想起了那雙識破自己驚鴻一瞥的兇狠眼神。
那個女人,好像叫閻阿九。
“你是等我?”
“不錯,不錯。”
閻老四把手揣進袖子,老神在在:“是這樣,啊,我家老板呢,請各位龍頭來,是想商量著,大伙一塊使勁,把紅毛子趕出廣東,可是平時呢,幾位龍頭早有宿怨,這趟來,人也肯定不少帶,這人一多,就容易起摩擦,萬一要是打起來,那還商量什么啊。”
“所以呢?蔡牽是想讓我把船留這兒,自己一個人進去?你覺得我們可能答應么?”
李閻皮笑肉不笑。
“是啊,我也是這么跟老板說的啊。”
閻老四說話滿嘴的山東口音,把臉皺得跟橘子皮似的:“我跟老板說,老板啊!人家是一方的龍頭,有頭有臉,你把人請來就不錯了,你不讓人帶人馬進天舶司,人家肯定不答應啊。到時候兩個耳光子啪啪地打過來,你這不誠心讓伙計們挨揍么?!”
“老哥你山東哪的啊”
查小刀被閻老四一番做派逗樂了。
“膠州灣,膠州灣。”
閻老四賠笑著回答,李閻的臉色卻越發不善。
“后來呀,老板給我只一招,他說了,人家不樂意,無非兩點,要么呢,不相信我蔡牽,能保證他的安全,怕自己人帶少了,被仇家捅刀子。要么呢,是怕我蔡牽坑了他,總而言之,是覺得帶上這些人,自己就安全。”
“老人家,你別繞彎子了。有話直說。”
“誒,誒。”閻老四直起腰,抬起一只胳膊來:“天保龍頭,您要是信得過我家老板,一條船,五十個人,我放你過去,您要是信不過,想多帶人,也沒問題。”
他指了指腳下漂浮的魚竿:“我就站在水上,以這根魚竿為界限,甭管你使什么招,讓我往后退幾步,離這魚竿有一米,你多帶一條船,五十個人過去,兩米,兩條船,一百人,以此類推。“
李閻恍然,原來剛才那些海盜說的,什么紋絲不動,是指這個。
閻老四話音剛落,薛霸甩出去十來米的飛索,勾住的目標不是閻老四,而是他腳下的魚竿。
“老頭,你說的!一米一條船是不是?”
薛霸嘴角一咧,往回一拉飛索,船繩繃直,卻紋絲不動。
“不錯,一米一條船。”
閻老四的腳面踩住魚竿,任憑薛霸使盡力氣,他也紋絲不動。
李閻拍了拍薛霸的肩膀,往前一擺手:“別理他,開船軋過去。”
紅旗的人為李閻馬首是瞻,哪管那么多,長幾十米,兩層甲板,幾百噸重的大型雙桅桿閘船就這么奔著閻老四碾了過去。
在場的海盜嘖嘖稱奇,要不說紅旗幫天寶仔霸道,人家不吃你這套,硬要過,你怎么攔?
黑影逐漸覆蓋了閻老四的臉。鴨靈號就這么沖了過來!
閻老四臉色平淡,他抬起胳膊,拳頭往后一縮,然后猛地朝前!
“砰!”
甲板上的人左右歪斜,艙室里的丹娘睜開眼睛。
黑瘦老頭的胳膊上肌肉虬結,條條青筋扭動,五根手指壓在船上,竟然分毫不退,硬生生撼下了鴨靈號!
“天保龍頭要不,您把船調個頭,遠點再來一次?”
李閻低頭,俯視著下面這個笑瞇瞇的,三角眼卻露出刀鋒般銳利的老頭。
驚鴻一瞥給出信息。
火鼎屬種·鎮海蠑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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