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墻梯。
對張可望而言成都附近的堡壘群本就是作拖延時間使用的。
他可以接受這些堡壘被攻破,只要屆時張定國回援的大軍趕到。
雙方各有各的如意算盤,執行起來也是毫不含糊。
清軍力求速克,西軍則是能拖就拖。
清軍不希望在攻打這些附屬堡壘的時候消耗太多的實力,只肯派出綠營兵作戰。
這種情況下清軍一時竟然無法一錘定音。
洪承疇有些惱羞成怒。這些綠營兵也太不堪用了,這么簡單的任務都完成不好,要他們有何用?
可罵歸罵,氣歸氣,這仗還得接著打。
無奈之下洪承疇只得派出漢八旗的精銳接替綠營兵攻打堡壘。
漢八旗的士兵果然沒有讓洪承疇失望,甫一出戰就占據了主動,用了沒多久就拿下了全部堡壘群。
至此洪承疇總算可以長出一口氣了。
拔除掉成都附近的這些堡壘,意味著清軍沒有了后顧之憂,可以放心的圍攻成都。
洪承疇在與博洛溝通了一番后決定分派一些傷員駐守在這些堡壘中,以防西軍再次占據。
接下來的任務很簡單,那就是一鼓作氣拿下成都。
如何打卻是一個問題。
強攻是不好使的,成都乃是堅城,城中云集了西軍重兵。
張可望又早有準備,這種時候強攻簡直是送人頭。
棺材炸城倒是個好法子,可是洪承疇還是心里沒底。
成都的城墻實在是太厚了,這么厚的城墻還真不一定能夠炸的開。
思量了一番后洪承疇還是覺得用間最為穩妥。
所謂用間,早在皇太極主政時就經常使用,讓明軍頭疼不已。
到了多爾袞攝政,這種戰術很好的保留了下來。
清軍提前派人混進城中制造混亂打開城門,清軍按照約定好的時間突然殺出一舉攻入。
城中守軍因為疏于防備往往來不及反應就喪失了對于城池的控制權,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屠戮。
洪承疇在把想法給博洛匯報后,這位大清的貝勒立即喜笑顏開。
他雖然沒有多少統兵的經驗,但也知道不戰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清軍能夠不折損任何兵力就拿下成都,消息傳回北京去,攝政王那里肯定會對他高看一眼吧?
當然,具體的細節博洛無意過問,準備全權委托給洪承疇安排。
洪承疇這只老狐貍肚子里的壞水多的很,一定能想出一個十分完美的計謀。
洪承疇在送走博洛之后,立即叫來佟養和商議合計具體的細節。
佟養和這廝肚子里的壞水多啊,聽聞洪承疇想要用間破城,登時樂了。
“洪總督,用間這個辦法好啊。那張可望小兒不是很能耐嗎,這次就叫他明白什么叫姜還是老的辣。”
洪承疇雙眼瞇作一團道:“用間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把人安插輸送進去。如今成都城恐怕已經戒嚴,要想讓人混進去確實得好好想想辦法。佟巡撫可有什么妙計嗎?”
“這個嘛,嘿嘿”
佟養和搓了搓手掌道:“若是一般的人當然在這個時候混不進去,不過卻有一種人例外。”
“哦?”
洪承疇頓時來了興趣,催問道:“是哪種人?”
“出家人!”
佟養和斬釘截鐵的說道:“出家人便是例外。想那張可望也不會阻止出家人進城吧?他們手無寸鐵能對成都造成什么威脅?”
“恩。”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之外,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洪承疇細細思忖了一番覺得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可是從哪里找那么多和尚呢?”
“哈哈,洪總督說笑了不是,這和尚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佟養和刻意賣了一個關子。
“此話怎講?”
洪承疇追問道。
“大軍之中,想要多少和尚沒有?當然,得是懂漢話的,綠營兵不可靠,漢軍旗的兵最合適。”
佟養和輕捋著胡須給出了答案。
是這樣啊!
佟養和一語點醒夢中人,洪承疇登時恍然大悟。
是啊,他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按照滿洲人的規矩,治下所有軍民都必須剃頭,整個腦袋被剃的光禿禿的,除了后腦勺上那一小撮金錢鼠尾,端是一根毛發也不剩。
這種情況下想讓士兵們短時間內長出頭發是不可能的,但要讓他們把辮子絞了剃個光頭卻是再容易不過了。
是啊,清軍士兵扮作和尚擁有天然優勢,確實是要多少有多少。
這個佟養和確實有兩下子!
洪承疇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恩,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不過本督還有一點擔心,漢軍旗的士兵大多是遼東人,口音很重,會不會引起西賊的警覺?”
漢軍旗和綠營兵本質雖然都是漢人,可要是細究還是能夠分出不少差別來的。
漢軍旗的士兵絕大多數都是遼東人,追隨滿洲人的時間很早,故而被劃歸為旗人一類。
這種人除了會說漢話以外和滿洲人已經沒有任何的區別,生活習俗,飲食習慣幾乎一模一樣。
最要命的是口音問題。
即便是刻意而為,鄉音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改變。
漢軍旗士兵不張嘴還好,一張嘴那一口濃重的遼東口音不立馬就露餡了?
總不能解釋說他們是遼東來的和尚,千里迢迢來成都求佛吧?
可佟養和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他稍頓了一頓道:“洪總督無須擔心。下官有一些旗兵沒有遼東口音?”
“哦?這是為何?”
“說來話長,有時間下官慢慢給總督大人解釋。不過眼下還是先緊著戰事吧。”
佟養和似乎并不想就這個問題詳細解釋,洪承疇自然也不好繼續刨根問底,打了個哈哈跳了過去。
“在理,在理。那這件事本督便交給佟巡撫去辦了。你盡可放手去做,本督絕不干涉。”
洪承疇一邊捋須一邊幽幽說道:“此計若能助我軍奪下成都,本督必定親自上表替佟巡撫請功。”
“如此便多謝總督大人了。”
佟養和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