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告寫好之后孫瑞通讀了一遍,因為是一蹴而就故而他十分滿意。ge
當然,現在不是張貼布告的時候。
孫瑞把它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之后該做什么便還做什么。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
照理說梧州城也是有宵禁政策的。可這百十年來早已禮崩樂壞,豪商巨賈通宵達旦宴飲照樣沒有人管。
如今的宵禁已經淪為一紙空談,就如同太祖朱元璋的大誥一樣無人問津。
在這種情況下孫瑞自然可以輕而易舉的上街張貼布告。
安全起見他首先在匯賢坊張貼。在確認安全之后又去鄰近的兩三處坊市貼告。
布告他早已準備了幾十張,隨用隨取。
做完這一切后他神清氣爽的回到了藥鋪,熄了燈倒頭睡了。
翌日一早孫瑞像往常一樣早起去藥鋪坐堂。
今日來抓藥的病人并不多,孫瑞也得以小憩一會。
可他剛合眼沒多久,學徒王二喜便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壓低聲音道:師父,你聽說了嗎?桂王殿下要謀反吶!
孫瑞登時張開雙眼呵斥道:胡說些什么,這種事情也敢妄言嗎?為師平日里是怎么教你們的?
王二喜卻沒有被孫瑞嚇著,梗著脖子道:師傅,這一次我可沒有妄言。你是沒看到布告都有人貼出來了,就在咱們匯賢坊把頭牌坊那里。您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看嘛。嘖嘖,那人山人海的可太壯觀了。
孫瑞聽得心中一喜,暗暗道看來他張貼的布告起效果了。面上卻是一板道:胡鬧簡直是胡鬧,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休要去做。你跟你的師兄弟說明白了,誰要是敢再去看那布告,老夫便把他的腿打折!
孫瑞畢竟是師父,王二喜見他動了氣連忙道:徒兒知錯了,師父你別生氣。我這就去跟師兄師弟們說。
去吧。
孫瑞擺了擺手,哼了一聲。
王二喜走后孫瑞暗暗盤算著接下來該怎么做。
按理說桂王做賊心虛,得知有人張貼布告揭發他謀反之心后會惱羞成怒。
為了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桂王很可能會動用軍隊來鎮壓此事。
桂王如今還是招募了不少人的。
這些人上戰場打仗的本事未必行,但欺負欺負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還是很輕松的。
別的不說光是這刀槍劍戟斧鉞鉤叉老百姓沒有吧?這甲胄老百姓沒有吧?
所以只要桂王的人馬亮出兵刃,老百姓們只能選擇退讓。
但孫瑞想要達到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流言這種東西一旦形成是不可能徹底禁止的。
何況孫瑞的布告寫的有鼻子有眼,甚至添油加醋的寫了很多桂王和鄭芝龍私信的細節。
這些當然不盡是實情,大部分都是孫瑞腦補的。但那又如何,是要好用就行。
對孫瑞而言他的任務便是盡可能的讓梧州乃至廣西的百姓認清桂王的真面目,這樣桂王便是再想招募兵卒也會難上加難。
隨著事態的發酵桂王一定會承受不住壓力,只要他被壓垮選擇提前造反,孫瑞的任務便徹底完成了。
接下來便要看朝廷的了。
對此孫瑞很有信心。
如今主政的圣天子乃是難得的少年英主,剛剛即位便大刀闊斧的改革,還創立了神策軍一掃京營親軍的疲態。
大明呈現出中興之勢與這位有為之君是分不開的。
對付韃子圣上都能游刃有余,對付區區一個桂王還不是手到擒來?
其實到現在為止孫瑞還不是很明白桂王為何要謀反。難道他真的認為勾結三兩個軍閥就能夠為所欲為了嗎?
還是說他覺得如今大明的形勢不好想偷雞一把?
不論是哪一種都只能證明桂王眼界格局過小。
這種人做一做閑散王爺還可以,指望他做出大的成就是不現實的。
如今孫瑞已經把這把火燒起來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看戲了。
桂王府內,朱由榔面色鐵青。
他不知摔碎了多少瓷器,因為憤怒面容近乎扭曲。
所有宦官婢女都被趕了出來,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觸桂王殿下的逆鱗。
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會有人張貼那樣的布告,一貼還是幾十張?
起兵的事情朱由榔只和瞿式耜商討過,其余知情的人也就是丁魁楚和鄭芝龍。
至于這二人有沒有和別人提及朱由榔不知道。但即便二人說了,也不該是梧州城中的人知曉吧?
難道說瞿式耜背叛了他,是朝廷派來的臥底?
朱由榔雙眼瞇起,仔細分析判斷著。
可他思前想后還是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若是瞿式耜真是朝廷派來的人,那么為何要激他謀反呢?朝廷是吃飽了撐得嗎?
可如果不是瞿式耜,又會是誰把消息散布出去的呢?
現在鬧的滿城風雨,即便朱由榔命人把所有布告撕掉也無濟于事。
起兵不是說做就能做的,需要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
眼下他只是完成了其中的一小部分,絕大部分還沒有做。
如果現在起兵實在是太過倉促了。
可若是不起兵,消息已經散布出去了。即便朱由榔能夠壓的住梧州城中的百姓,也不可能禁絕消息外散。
如果讓朝廷知道了提前布置,朱由榔就真的連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了。
想到這里朱由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頹然的揉著額角。
是誰?到底是誰做的?你是要存心跟本王過不去嗎?
朱由榔只覺得煩悶不已,恨不得把這全城的人全部拷打一遍。
他一定要抓出這個張貼布告的人,把他剝皮抽筋點天燈!
正在此時突然有人稟報說廣西巡撫求見。
朱由榔強自壓下心中的怒意整了整袍服,再叫人把瞿式耜請進來。
瞿式耜一路走來風風火火的進了殿,沖朱由榔拱手見禮后便問道:桂王殿下可聽說城里的事了?
朱由榔無奈道:這事鬧的滿城風雨,本王就算不想知道也不可能了。
這一定是梧州城中有朝廷派來的暗樁,殿下一定要盡早把他拔出來!
瞿式耜擲地有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