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應錫的軍令已經下達,責令曹鳳年立即放了關押的府學生員。www..免費連載網
曹鳳年雖然極度不愿,卻也不能公然違抗巡撫大人的命令,只得放人。
只是如此一來他心中對吳文道更加仇視,總兵衙門與知府衙門之間的關系勢如水火。
李謙等府學生員被放了后還不滿意,他們又來到知府衙門前長跪不起,請求知府大人為他們做主,派兵攻打韃子。
吳文道差點氣暈過去。
他要是能調動兵馬還用得著給巡撫大人寫信嗎?
眼下想要命令曹鳳年出擊是不可能了,能夠守住鄖陽府便是最大的勝利。
他只得出面安撫一眾府學生員,告訴他們時機未到。時機一到一定會讓韃子血債血償。
可是也不知道怎的,豪言壯語剛一出口便傳來消息,吳三桂統率的大軍浩浩蕩蕩朝鄖陽府府治鄖縣殺來。
聽到這個消息吳文道直接嚇尿了。
這是怎么回事,韃子不是一直在鄖陽府周遭劫掠的嗎,怎么會打府城的主意?
他的心情立時變得緊張了起來。最要命的是大敵當前,他不得不仰仗總兵曹鳳年,而曹鳳年剛剛跟他鬧了這么大的一個別扭,肯真心實意的出力嗎?
這事情辦得,真是尷尬啊。
而與此同時總兵府中的曹鳳年卻是暗爽不已。
吳文道啊吳文道也有你落到老子手中的時候。
眼下韃子大軍攻城在即,你不仰仗老子還能仰仗誰?
老子倒要看看,你這老狗還能得意到幾時。
當然即便如今曹鳳年也沒有想過投韃。
武人有武人的驕傲,要是人人都像吳三桂那狗賊一樣才是把武人的驕傲都丟光了。
不過曹鳳年決定好好給吳文道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欺負武將的下場。
吳文道親自派人去請了三次,曹鳳年皆是托病拒絕前往。
吳文道的臉都氣綠了。
這個死丘八,知道自己被拿捏著便這般做派,真是令人作嘔。
不過即便吳文道對曹鳳年再怎么惡心,這個頭還是得低的。
你不是端著架子嗎?本官親自去請總行了吧!
吳文道換了一身緋紅色的官袍,在一眾親隨的簇擁下浩浩蕩蕩朝總兵府殺去。
值守總兵府大門前的兵卒見到這陣仗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前去通報。
吳文道只得站在大門口等著。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那軍卒去而復返,卻是帶來一個令吳文道吐血的回復。
總兵大人有恙在身,不便見客,吳知府請回吧。
好啊,好啊!
好一個鐵骨錚錚的鄖陽府總兵。
你這是存心跟本官過意不去是不是?
哼,我們走!
吳文道這張老臉是沒地方放了。他不甘受辱,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回到知府衙門后吳文道心憂不已,他忽然有一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大明朝對于文臣和武將的守土之責定義并不同。
對文臣而言,守土就是他們的責任沒啥好商量的。
若是失土城破,第一個被追究責任的一定是文臣。
假如鄖陽城破即便吳文道僥幸逃走,也肯定會被天子派來的錦衣衛緹騎抓回南京,怎么也逃不過那斷頭一刀。而如果是武將,只要力戰御敵,即便戰敗也可以戴罪立功,至少性命是無憂的。
這個死丘八不會因為和自己的這點嫌隙,故意放水讓韃子攻進鄖陽城,演死自己吧?
一想到這里吳文道便覺得頭皮發麻。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再想這些無用的只是自擾罷了。
他總不能真的向一個丘八低頭吧?
經過一番休整,吳三桂已經恢復了來時的姿態。
在他看來只要自己拿下了鄖陽,鬧出了些動靜,清廷那邊便能交代了。
一開始他并不打算強攻府城,只打算劫掠沿途村莊。
可在看到明軍的龜縮姿態后他改主意了。
若是面對此種姿態都不攻城,豈不是墮了他大清第一猛將的威名?
于是乎吳三桂大手一揮率部攻向鄖陽。
他在鄖陽府已經待了有一段時間了,故而趕制了一些攻城器械。
撞車、云梯乃至簡易的投石車,可謂應有盡有。
當然吳三桂最想要的還是紅衣大炮。
這玩意乃是攻城的神器,只要瞄著城頭一陣猛轟就是。用不了多久城頭上的垛口、城樓就會被夷平,甚至可能直接轟開城門。
可是如今清軍的紅衣大炮都集中在孔有德、耿仲明的天佑軍中。即便是吳三桂也沒有那么大的面子討要到。
所以他只能將就一些用土法子攻城。
這個法子笨是笨了一些,不過只要堅持還是能夠攻進城的。
吳三桂對自己很有信心。
看著城外黑壓壓的清軍,吳文道只覺得兩眼發黑,腿肚子都有些發軟。
媽呀,吳三桂這是把主力都調來了啊。
唯一讓他感到有些欣慰的是,似乎曹鳳年并沒有演死自己的意思。
這位鄖陽總兵在大敵當前之時還是有分寸的,他帶病登上城頭,親自指揮防御。
只是曹鳳年全程和吳文道沒有任何交流罷了。
李謙等府學生員得知吳三桂要攻打鄖陽城后,向吳文道請愿,請求登上城頭助戰,卻被吳文道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此刻他直是一頭包,哪有心情讓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登上城頭觀戰。
到時真打起來這些書生非但不能幫著殺敵,還極可能成為累贅。
對此李謙等人雖然懊喪不已卻也沒有什么辦法。
城外金鼓聲漸漸響起,大戰一觸即發。
最后在低沉的海螺號聲中吳三桂麾下的清軍如潮水般向城墻涌去。
吳文道何時見過這種陣仗,直是嚇得兩腿發軟。
他咽了一口吐沫,喉結上下聳動憋了好一陣子才清了清嗓子道:本官先去城樓里觀戰。
清軍的進攻很有層次感,先用投石車對城頭進行火力壓制,與此同時沖車和云梯向城墻方向靠近。
不管是沖車還是云梯外表都包裹著一層厚厚的牛皮,故而尋常的箭矢根本傷不得其分毫。
城頭之上曹鳳年卻并不著急,靜靜的觀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