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這算是表白嗎?
我這樣的人,也會有人真心表白?
林平之有些驚訝,又像是被心房擊中的欣喜,暈暈的,從心臟中擴散到全身,置身于暖洋洋的溫湯,頭頂的窗戶啪的被撞開,陽光從窗戶中照進來,投影出金黃色的光影,閃耀得令人睜不開眼。
但林平之很快變得很理智。
“什么命運?肉巴,你說的是什么樣的命運。”
“我說的是你,”她紅著臉,“我以為我永遠不會和你相遇,年少的時候,那個人送我回公車,當時天很冷,下著雪……有一種被陽光曬到的味道,甜甜的……時間在那一刻都靜止了,包括天上的雪,都停留在空中……”
肉巴用手勢努力形容,看上去很激動,語無倫次的模樣。
她說的,大概是自己初戀的事情,有人會在表白的時候說自己初戀嗎……
“那是我第一次心動,第一次了解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心情……后來即便再怎么找,都不會有那么,那樣的靜止一樣的感覺,兩個人靜止一樣的空間……”
她是一個很坦誠的人,無論是現在的18歲的肉巴,還是將來的26歲的肉巴。
有心人能夠注意到,肉巴盡管身材很好,卻很少穿有果露嫌疑的衣服,“就不給你看”甚至被網友造成梗,用來調侃肉巴的保守。
林平之將她從機場帶到雙慶,義無反顧而毫無怨言,她信任林平之,所以林平之必須對得起這一份信任。
“我給了你這樣的感覺嗎?那種……時間靜止一樣的感覺。”
林平之努力思考著自己和肉巴相處的點滴,好像每一個記憶都清楚可見,足以劃成一幀幀的相片,又好像每一個日常不過是熟人之間的調侃玩笑之語。
是否真的記憶深刻,而無法忘懷。
跨過那一步,事情會變成兩樣,不同以往。
肉巴遲疑的看著林平之,最終還是低聲道:“還沒有……”
林平之點點頭,巨大的失落之感,然后浮起絲絲的欣喜,悶在胸口,很是難受,像是灌進了滾燙的濃糖咖啡,又燙,又苦,又甜。
作為一個老司機,無師自通學會飆車技術,他明白其實喜歡是需要時間的,一見鐘情不過是浪漫的美好幻想,或者是見色起意。
今天一定是發生了什么足以刺激對方的事情,所以她才會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現在誠懇又猶豫。
“我覺得你可以再思考一下,肉巴,而不是頭腦發熱的直接宣布,把思緒理清楚。”
“我覺得我已經很清楚了,說真的,林平之,我覺得我喜歡你。”
“嗯。在這里,你幾乎只會和我說話,你十八歲,我也十八歲,我們兩個又是同齡人,這里面有很多……足夠欺騙一個人的條件,這會讓你產生一種錯覺,或者是將本來不大的情緒加強……”
林平之越來越冷靜。
肉巴很認真的在聽著林平之的解釋,她向來很尊重人,然后林平之的話戛然而止,沉默了一小會兒,才繼續道:“你今天有些激動,你應該冷靜一下。”
我也應該冷靜一下。
“想不想聽聽你的新歌,”林平之把肉巴的椅子旋轉到電腦前,岔開話題,正對著寫滿歌詞的樂譜,旁邊是擺放著的吉他。
肉巴小心的縮著頭,極不自然的扭曲身子。
“不要亂動,坐好!”
“什么是我的新歌?”
大帥比作曲全靠冥想發功,但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放了一個吉他意思一下——今天它就派上了用場。
作為一名靈芝,她很快反應過來:“你說的是你傳上去的那首新歌?不是只有一個demo……怎么這么快?”
林平之嘆了口氣:“因為寫歌的人是我啊……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粉絲?”
“我才不想當你的粉絲了,我想要當你的……”肉巴大呼道。
“閉嘴!”
眨了眨眼睛,有些害怕的看著林平之。
“這是一首女生唱的歌。”林平之輕輕捂住肉巴的腦袋,往電腦前引導,把電腦椅往前推到最近——她摘了眼鏡,看上去很漂亮,不過現在處于“半失明”狀態,林平之以為她看不到。
“叫做小幸運,和弦簡單,明媚中帶著憂傷,很適合你的聲線,我印象中你唱歌不錯,出乎意料的甜美,”林平之努力回憶著后世肉巴演唱的細節,“歌詞已經寫出來了,啊,對了,你看得到嗎?”
肉巴已經把旁邊的吉他拿過來,像是琵琶一樣的豎起,支棱撥弄起來,得意道:“當然看得到啊!”
“嗯。”林平之沒有多想,“我之前寫了歌詞,講述的正是一個女生失去了年少之時的真愛,這和電影前半段故事情節中,女生的故事一模一樣……今天你又給我分享了你的故事——肉巴,吉他不是你那么用的,它是掛在脖子上用弦來拉動的。”
肉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林平之,你不會這么小氣吧!”
林平之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話:“也就是說,這首歌幾乎是為你量身定制,肉巴,這是我寫給你的曲子。”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會抽空幫你錄好ep;如果時間不允許的話,你到了學校盡量在周末的時間錄制,不必要模仿歌手來讓自己顯得唱得很好,保持本色即可。”
“你還會當制作人?”
“我不可以請人嗎?”
“哦。”肉巴低低的應了聲,然后仔細瀏覽林平之填上的歌詞,好奇念道:“愛上你的時候還不懂感情
離別了才覺得刻骨銘心
為什么沒有發現遇見了你
是生命最好的事情……林平之,好悲觀啊,你不會是寫給我,不,我們的吧。”
“在看上面的歌詞嗎?多熟悉熟悉,挺好的。歌詞只是情景創作,不必多想,和你無關。”
肉巴癟著嘴巴,吸了吸鼻子,顯然極為不滿,然后眼睛驟然瞪大,慌道:“你……你干什么?”
林平之將她整個環抱住,提了起來。
突然想起韓筱莫名其妙給出的房間號,林平之有些了然——估計是誤會了兩人間的關系。
“你每天晚上都要來我的臥室,他們一定已經有人知道,估計會有人說閑話……肉巴,肉巴!”
林平之用力推著肉巴,對方極不愿意悄悄掙扎,卻還是不得不聽導演先生的話,老老實實走到門口。
打開房門。
“我怎么不知道!”她看著林平之急切的樣子,突然不滿道。
“你真不知道?”
“我不在乎!”像是發出宣言的沉重感,可惜在女孩鼓起的過分可愛的臉頰中破壞的一干二凈。
“等等,你不是說,只要我變漂亮的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嗎?”
林平之默然,然后關門。
“那只是客氣一說,就和你是好人一樣,哦,你可能還不知道這些行話……”
“你不許去她的房間!”小女生極力抵住門,半個身子卡在里面,她倒是很聰明,知道林平之舍不得壓壞了她……等等,她剛剛說什么?
驚異的看著她。
肉巴赤紅著臉,小手用力扇風,“為了拍后面的戲,我配了隱形眼鏡,我看到……”
林平之忽然明白了肉巴為什么今天會如此急迫,抿嘴微笑,悵然若失。
“我……我可以幫你的!”女孩用了極大的力氣,聲音卻低不可聞,做最后的努力。
啞然失笑,按捺住瘋狂跳動的心臟,然后慢慢變得嚴肅起來。
這不是在走腎,這是在走心。
“肉巴,你可以和別人不一樣……坦誠的說,你也看到了我是什么樣的人,現在能夠拒絕你,已經是費了很大的勇氣……”
林平之試著說服對方,也試著說服自己,大汗淋漓,然而肉巴竟然對林平之這幅張皇失措的苦惱樣狂喜起來,眼睛發亮:
“林平之,你知道嗎?拒絕也是一種感情。”
她猛地踢開門,抱住林平之,接著跳起來親了一下林平之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