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得不承認,大部分前來觀影的都是林平之的鐵桿粉絲,這是林平之不同于其他導演具備的優勢,今天的鵬城多家影院爆滿,今天的凌晨熾如白晝,零點場之王,林平之似乎將要拿到這個榮譽,在他面前的還有諸多大導,但今夜走上舞臺的只有林平之一個人。”
“他說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是粉絲將他的夢做到最高峰,我們看到林平之已經帶領劇組走向會場,首映禮的表演即將開始,兩個小時之后,凌晨零點整,七月四號,我們將同全國各地的電影粉絲一齊見證,林平之的傾情之作……”
凱哥導演在會場中看到偶像一般的導演林平之,心里邊兒泛起微妙的感受來,即便是當年拿到戛納,歸國,也不過如此榮耀。當時不過得到一片稱贊,卻遠不如大帥比這陣仗搞得簡直像解放寶島,對著旁邊的夫人道了句,“噢喲,這人氣,簡直是不得了啊。”
陳宏定定的看著林平之,老實道,“是這么回事,林平之自帶幾千萬票房,小女生都喜歡他,人又年輕,屬于加速增值的績優股。”
“那照你這么說,我算是垃圾股咯,還在加速貶值。”
凱哥低低的撂了句,看上去是開個玩笑,耳朵卻支棱著聽老婆的評價。
陳宏當然知道自己老公的性格,捏了他一把,半是認命半是嘆氣道,“你呀,你是不得欣賞,使不出勁兒來啊……人來了,你自己聊,你們導演交流。”
大帥比和凱哥都屬于坐第一排的男人,認人當然是照著大佬往下面排,當先第一個就是老資格電影人凱哥,伸出手略微一彎腰,給足了面子,“凱哥導演好,謝謝您能過來捧場。”
“這是……”
大帥比旁邊的天仙捂住胸口,跟著行禮,然后退到一邊,也不多話。
講究,真是講究!
凱哥陳宏兩口子這么一看,明鏡似的擱心里邊兒,了解了天仙的意思,這是紅顏知己啊,人林平之見著了不也沒攔著嗎。馬上陳宏就拉過天仙,兩個女人湊一塊兒聊天說地。
會場的大銀幕上正在播放劇組的花絮,重播數次,林平之電影的大概劇情已經被企鵝敲鑼打鼓傳遍了大街,凱哥很明顯的發現里邊兒天仙的鏡頭異常的多。
正好花絮再次出現暴雨戲份,凱哥指著上面的妹子,道:“林導,你這當真是要讓她自個兒挑大梁?”
林平之實話實話,“當真是,這本來就是女主戲。”
“你的鏡頭不多,你不怕你粉絲不買賬?”
場外的影迷慢慢入場,他們將和主創嘉賓一齊成為全世界第一批看到電影全片的觀眾,多為女生。
“不怕,我猜她們會又哭又笑的走出影院,思索良久,然后在電影的評分上打上一個十分。”
凱哥咧嘴一笑,有些認真:“成,你這片真有那么厲害,我給你當先鋒,搖旗吶喊。”
大帥比眼睛一轉,故意放大了聲音,動作極夸張,“您可別這么說,只要入得了您的眼,我就心滿意足。”
聲音被周圍幾個人聽了去。
“老陳,你又和別人打賭?”陳宏的聲音打斷兩人的爭辯,滿臉笑意,讓氣氛舒緩不少,天仙紅著臉和陳宏道別,纖纖玉手在大帥自然的挽住林平之手臂,小鳥依人。
待兩人坐下,大帥比的手掌很快被妹子用手指摩挲,整的林平之心猿意馬。
大帥比有點心慌,陳宏當年屬于狠人一枚,不僅美得能吊打一堆今日小花,手腕也非常人可比。
這踏馬是給妹子灌了些什么迷魂湯?別搞得勞資后宮失火。
大帥比捏住妹子的小手,專心致志撩漢的天仙吃了一驚,發出一聲輕呼。
你來我往,期間因為林平之上臺演唱暫落下風,兩小時后,鐘聲敲響,燈光已熄,吳柳公司的精神圖騰,公司徽章,一根寬長比二比八的黑粗鐵棍出現在熒幕前。
此徽章由林平之親自設計,據說是象征著齊天大圣的如意金箍棒,寓意深遠,可長可短,可粗可細,敢刺破天地,終會變回原樣,直到能被輕易攜帶,這是林平之在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大帥比是大圣粉絲,因而沒人懷疑林平之的設計初衷。
喧鬧聲停,接著是熟悉的總菊標志。
亞歷山大大帝曾經說過,如果山不向我走來,我就自己走到山那邊去。但林平之不能攀登險峰了,因為電影開始了,而電影是神圣的。
于是大帥比又捏了一下。
另外一邊,早早結束電影播放的女郎怪異的說著道歉,即便是在黑暗中,她仍然是全副武裝,擠進最后一排。
眼睛眺望著最前方,只露出一個頭的林平之。
“如果給你一個重活的機會,我是說,重獲青春,你打算怎么活啊。”
牌桌上的麻將聲陣陣,有牌友抓住牌,無意中道。
這里是老人社區,鏡頭的中心是打扮得體,身著旗袍的沈夢君,鵝蛋臉,皺紋密布,炯炯有神的盯著手中的牌,打出一招,想也沒想道,
“我不打算重活一輩子了,這輩子夠精彩的了,重活了也是重復自己曾經的選擇,重走一遍……”
她滿不在意道,“三十歲的時候,我想過自殺,最后不也沒實現么,現在都這個年紀了,我都看開了,該吃的苦都吃過,淚也流干了血也換了幾茬,能過就過,實在拖累不住,一了百了。”
雙手一攤,顯得極為灑脫。
“那是,你孩子是大學教授,兒媳婦也恩恩愛愛,孫子整天纏著你,孩子長得一表人才,孝順得緊……就算是重活一次,誰舍得丟掉這些羈絆,要我說,還是別重活了,現在就挺好的。”
“是這么回事……”牌友紛紛點頭,轉了一輪,鏡頭給到沈夢君的特寫,細看之下,才發現沈夢君的眼睛已經略有渾濁,只是腰板挺直,顯得精神十足。
她沒說話,也沒出牌,手懸在半空。
“誒,夢君,出牌啊。”牌友碰了碰,老人一垂頭,有些慌亂的出了一張,剛一出,就發覺自己的牌出錯了,“哎喲,我看錯了牌,這可不成,本來胡了,這下是瞎打一通。”
“出了牌,那就收不回來了,你還不知道規矩嗎。”
“我知道,我就是可惜。”
鏡頭拉遠,這是一段五分多鐘的長鏡頭,底下坐著行內人一看,就知道大帥比這不是搞的偶像電影了。
“有點意思。”
凱哥心中一琢磨,眼睛盯著大銀幕,“重返20歲”五個字,這才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