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和楚楚吃飯的地點在城西悅來酒家,是楚天找的地方。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其規模本就不大,在繁華西區林立的樓閣中,更是顯得不起眼,只是個兩層的小樓。
然而,這個地方對楚天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
悅來酒家之于楚天,就好比福緣樓之于楚云,楚天每每遇到不愉快事,心情煩悶的時候,都會帶上小月,來這里改善生活。
先前那陣子可不比現在,因為楚云身為大長老,必須保持低調,外人看來就是沉淪,楚天又是個沒娘管的孩子,加之發色與正常人不同,也連帶著不受人待見,許多同齡小孩,以及如楚赫一幫人,諷刺辱罵,甚至挑事欺辱。
不過,所有的傷心和難過,在大吃大喝一頓后,都會好上許多。
那時,楚天年紀幼小,尚未啟靈,除了簡單鍛煉身體外,也談不上通過修煉變得強大,然后報仇,又不便向楚云告狀,肚子里冤屈淤積,卻也只剩下暴飲暴食這種發泄手段了。
飛揚一直待他家不錯,可是他既要修煉,也要歷練,沒事還要指點一眾族弟族妹,解決其修煉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一年也見不到幾次楚天,楚楚對楚天雖有好感,卻因為是女孩子,臉皮很薄,也拉不下架子,和楚天黏在一起。
她一直在偷偷喜歡著楚天,卻始終壓制著,沒表現出來,后來楚天啟靈時,楚天遭楚赫毆打,她只得出來,雙方關系拉近,既然如此,就索性不再掩飾,這對姐弟的關系才緊密了起來。
楚天自修武之后,忙碌于修煉提升實力,就很少來此了,也沒機會帶楚楚過來,因此她是第一次來,很是好奇楚天為何會選擇這里。
悅來酒家規模雖然不大,可由于掌柜的管教有方,手下伙計很是勤快,因此從大堂,到后廚皆是干凈整潔,一樓已有幾撥人在,或在等待著上菜,或觥籌交錯,天南海北的高談闊論。
楚天進來,那胖乎乎的掌柜和他熟識,頗為熟稔地打了招呼,圓圓的臉上滿是笑意。
這可是楚家最為嫡系的少爺,身份本就尊貴,現在聲名鵲起后,還能來自家酒店,那是他的榮幸。
前不久,楚家某護衛還在吹噓著楚天踏入蘊氣境,以及如何和飛揚交手云云,臉色發紅,醉醺醺的,雖然掌柜認為是酒后亂言,不足為信,卻對楚天更多了幾分敬畏。
即便此事不實,可都被吹上天了,能沒兩把刷子么?何況,單憑楚天獲得族比優勝的名頭,就足以令他正視了。
一位如此潛力無限的年輕武者,可是他們這種人高攀不起的。
可是,楚天使他的常客,兩人很早就熟稔了,旁人費盡心思也扯不上關系的楚天,卻是他的老相識,因此才會感到榮幸,心中也有著深深的自豪。
一樓有人在交談,場面頗有些噪雜,楚天眉頭微皺,他素來喜靜,無需多說,掌柜已猜出他的心意,吩咐小二領他上樓。
二樓地方雖小了點兒,不過都是坐在隔音良好的雅間,彼此互不干擾,倒是清幽,那小二領楚天兩人進了他常坐的臨窗雅間,楚楚說多點本地的小吃,因她不熟悉這里,便讓楚天做主點菜。
悅來酒家雖然沒有太過奢華的山珍海味,可后廚手藝很是要得,雖然比小月尚略遜色一籌,卻有幾樣地方菜做得極好,算是拿手絕活,卻是小月所無。
裂巖城處于山地,也有成片成片的樹林,有其他地方搞不來的野味,其中將野山羊獵來,連肉帶骨熬煮爛透,做出來的羊羹算是本地主要特色之一。
不過,楚天考慮到是炎炎夏日,即便天色已黑,也不覺清涼,點滾燙滾燙的羊羹喝豈不火中送炭、自尋煩惱?因此換成小炒,卻吩咐小二,依然用野山羊來做。
初次之外,還點了幾樣特色小吃,分量不大,卻種類繁多,五花八門,足以令人大快朵頤,還有一些口味清淡的野菜,外加山中盛產黃米熬制的米粥。
由于待會還想逛街,是以酒就沒點了,經楚楚一提,換做由番茄汁、葡萄汁、草莓汁等以固定比例精心調配出的飲品,酸酸甜甜的,口感細膩,上桌后又加了碎冰,清涼可口,很是不錯。
小二上完菜,除了雅間,小心翼翼將門拉上,無聲亦無息。
這些小年輕男女獨處,最煩有不開眼的外人打擾了,他從業多年,這點經驗還是有的。
兩人喝了幾口含著酸味的混合果汁,頓覺胃口大開,舉起筷子,像桌上各式菜肴夾去,楚天直撲居中的野山羊小炒,楚楚則是從一種用竹簽串起來的小吃入手。
菜點得較多,剩了小半時,兩人都快吃飽了,楚天喝起果汁,驅除嘴里的油腥,楚楚則是一口口地啜著碗里乘著的黃米粥,口感醇香,余味十足,地道的家鄉風味。
喝著喝著,楚楚眼睛濕潤了,忙直起身子,避免低落粥中破壞原本的味道。
一滴滴的淚珠,掛在俏臉上,沿著有些尖俏的下巴活下去,掉落地面時,在明珠的照耀下,一閃一閃,顯得晶瑩剔透。
夜間黑暗,雖然有月光透過窗口射來,卻也不能盡驅夜色,店里本有照明的油燈,楚天嫌棄亮度不夠,吩咐過小二不用點油燈,自取明珠照亮。
這種明珠在旁人看來還算稀罕,可對楚天來說,卻是猶如菜販子賣大白菜一樣,要多少有多少。
瞥見這一幕,楚天微微錯愕,忙放下手中盛放果汁的杯子,關切地道:“姐姐,你怎么了。”
楚楚抬起皎潔如玉的手背帶去臉上眼淚,“我突然想到,以后很長時間都吃不到這種黃米粥了。”
說完,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忙用手掩面,不讓楚天瞧見她哭泣的樣子,那多難看,香肩聳動,嬌軀連顫,兩只烏黑柔亮秀發束成的馬尾一晃一晃的,束縛馬尾的粉紅緞帶也跟著動。
楚天哪里經過這般陣仗,一時手無所措。
楚楚即將離開生長了十幾年的地方,去往另一個陌生的地點,雖然那才是她名義上的家鄉,那里又有親生父親和娘親陪伴,可總歸是有些不舍,也有些心悸啊。
楚天也不是那種粗線條的人,能體會這種情感,可問題是,他從沒哄過女孩子啊,不知道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
雖然在心路中經歷頗多,但碰到這種情況才知道,那里經歷的,和現實中碰到,是完全不一樣的,一時間,探出手欲摸向楚楚香肩,快到時忙有停住,進退兩難,僵在當場,露出尷尬的表情。
所幸楚楚哭了一會兒,香肩停止聳動,兩只粉嫩小手胡亂擦了一把,抬起俏臉,嬌容之上,兀自有淚痕晶亮,楚楚水眸凝視楚天,充滿歉意的一笑。
楚天知道說什么都是多余,笑著伸手往楚楚臉上遺留的淚痕指了一下,楚楚會意,忙取出錦帕,細細地擦拭,先擦眼,杏眼一眨一眨的,旋即擦干嬌嫩俏臉上濕潤的痕跡。
擦完淚,和楚天將其心事,向他訴說和楚雨間的感情,也談了幾個相熟的煉藥師和學徒,也說了自己身上的一些趣事。
“聽父親說,我小時候是個愛哭鬼,我才不信呢,這一定是故意抹黑。”
“我倒是記得以前做過的壞事,田豐伯伯那次在煉丹,我悄悄溜進去,狠狠將他黑胡子抓下幾縷,哈哈,他狠狠訓斥了我一頓,因為我的關系,毀了一爐丹藥,罪過罪過。”
田豐是投靠楚家藥堂的外姓煉藥師,比楚雨年齡大一些,已經為楚家服務十多年,忠誠可靠,是位正統的一品煉藥師,楚楚自小便相識。
“還是爹爹后,他煉丹時我搗亂幾次,他非但不怪罪,事后還帶我去商鋪里買新衣服穿,路邊買糖葫蘆吃。”
“爹爹他,待我最好了,若不是他親口承認,我根本不相信自己不是親生的。”
楚楚和楚天說了許多心事,當然也非所有,比如暗中偷看楚天、心疼楚天的事,還是避過不提,那多羞人。
楚天勸了楚楚一句,也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對楚楚傾吐心事,比如對娘親的想念,成為絕世武者的志向,以及對楚云身體狀況的擔憂,當然,對楚楚偶爾的心動也自動繞開,若是說出來,他怕對方覺得自己是禽獸,連姐姐都動心。
談論許久,夜色已深,楚天覺得再談下去商鋪都該關門了,便拉著楚楚走下樓梯,算還了飯錢,在掌柜、小二以及其他人恭敬的目送中,心滿意足地步出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