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谷天羽嘴角宛如漩渦一般的笑容,楚天心中有些不安,暗中全神戒備。
妖魅的邪笑間,谷天羽身子一閃,便是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是抵達楚天的面前,手中蛟魔劍幻化出朵朵黑蓮,開始向楚天發動攻勢。
事已至此,楚天不及多想,只得施展冰流劍,劍法如同千條冰流傾瀉,萬顆星辰隕落大地,霸道之中,有充斥著些許華麗。
因為是第二重的境界,威力比起之前的第一重不知要強大多少倍。
與此同時,他將血妖瞳催動到極致,破障紋之下,血光蔓延全場,其下谷天羽的劍招被放慢許多倍,正是仗著這一點,他的劍法才能及時攔下對方發動的劍蓮,若非如此,身上早就增添無數創傷,平白耗費不滅天星體的星力。
谷天羽的劍招漸漸的加快,楚天肉眼的視力早就不夠用,但他的破障紋“減緩”對方招數的作用下,倒也能攔下對方的動作。
直到谷天羽的出劍速度,增加到原本的兩倍,還是如此。
然而,在兩倍之后,就出了問題。
因為破障紋的神效,血妖瞳依然能夠捕捉對方的攻擊,然而身體卻漸漸的跟不上了。
不止是動作太慢,在谷天羽持續加快的攻勢之下,楚天對冰流劍的掌控顯得捉襟見肘,慢慢變得吃力。
劍客的劍法境界,在面對一般敵人,都是占據優勢,起碼也能不落下風,但谷天羽此時的出劍速度,以及劍招襲來時,其與蛟魔劍的融合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名劍客的反應極限。
不但是視線的問題,身體的反應更是如此。
破障紋解決了前者,但后者卻無從得到解決。
即便玄元鎧源自對靈念的運用,自然保留并提升了對個人反應的增強效果,不過,這只能保證讓楚天和一位凝丹境的劍客交手,卻無法保證能和谷天羽這樣的劍豪級天才互爭短長。
簡而言之,就是“眼睛”看到了,身體卻跟不上,是以看到之物便成了水中觀月,雖然也可見其光皎皎,但到頭來難免化作一場虛妄。
谷天羽似乎鐵了心折磨楚天,劍蓮上攜帶的威力恰到好處,既不會將楚天直接淘汰,又能使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徹骨之痛,可謂完美之表現。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殘忍的弧度,眸子里閃爍著危險的黑芒,朵朵劍蓮猶如驟雨一般將楚天籠罩。
其他四個區域的勝利者都注意到了這邊的戰況。
北方區域,正在打坐修復消耗的石擎身體一動不動,宛如不為風雨所動的磐石一般。
他修煉之前,就將一縷心神分在身體之外,時刻關注著場內的情況,自是注意到了東邊的戰況。
不過,這沒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楚天不是谷天羽的對手,這并就在他的預料之內。
說實話,楚天能夠擊敗君寒枝,就十分出乎他的意料了,不能要求的再多。
“楚天的實力比想象中要強得多,不過馬叔那邊應該會做好準備,此子一被淘汰,就會被抓住,按照七皇子和宋家大小姐的意思,關入馬廄內,以示薄懲,局勢完全在掌控范圍內。”
心里這般想著,石擎徹底放下心來,氣息緩緩修復。
剛才和寶山的戰斗,他消耗可是不少,能修復多少是多少。
呼延鳳鳳目微閉,似是有些不忍去看,她實力雖然了得,卻畢竟出身高貴,比較少見這般血腥的場面。
閆青青倒是俏臉不變,饒有意味的看谷天羽出招,雖然她修煉的是精神力,但能夠現場觀看一位劍豪層次的天才施為,力挫對手,無疑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楊云昭臉色有點難看,楚天畢竟和他有點交情,和他妹妹的關系也不錯,雖然這一點很讓他這個作哥哥的不爽和妒忌。
“幸好小妹走了,不然這會子樂子可大了。”
用屁股想,楊云昭都知道思思的思路,若是思思在這里,他少不得又得被逼著上戰場,和谷天羽這個危險分子大戰一場,一身筋骨都得好好活絡一下。
可現在,他雖然同情楚天,卻不會為了兩人間的那點薄弱的交情,卻和谷天羽動手。
若是一般的對手,他倒是不介意做一回好人,大顯身手,好讓楚天感激涕零。
可谷天羽實力還在他之上,一個應付不對,被對方給淘汰了,失去好容易得來的王座,那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外界,思思見到這一幕,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膽小鬼,懦夫,大豬頭。”
旁邊一位郡守府的熟人詫異的問道:“小姐,你再罵誰呢?誰得罪你了?”
“我是說哥哥,我呸,楊云昭是個大豬頭。”思思咬牙罵道。
那人滿臉苦笑,罵的對象是他們大少爺,這可讓他怎么接話是好啊。
思思口中越罵越不成話,楊延驍忍無可忍,沖她一瞪眼睛:“別胡說。”
他待下寬宏,可在教育子女上,一向奉行的是嚴父出孝子,女兒也是同等道理,思思不怕天不怕地,唯獨怕發火的他。
果然,思思立即住口,默默的側過身去,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微垂螓首,清澈的眼眸里有著晶瑩的淚水滴落下來。
晶瑩的淚珠,宛如一連串珠子般純凈無瑕。
她雙肩微聳,小嘴倔犟的抿著。
縱然很傷心亦很憂心,整個過程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和思思一樣哭泣的,還有楚曉燕,但不同的是,這妹子哭得稀里嘩啦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掩飾,連旁邊的楚毅聽了,都暗暗的心酸,在旁邊不住的勸解道。
“小天,這次就放棄了吧,你做得已經走夠了,實在是對手太厲害,再過三年,哦不,再過兩年,你的實力就能超越他,不必在此時較真。”楚云也是微微揚起臉龐,不讓眼眶中的濕潤匯聚成滴,流淌下來。
他痛恨自己的無能,若不是他這個當爹的不中用,孩子又何必這么拼。
楚云深深地知道,楚天之所以這么拼命,都是為了把菲菲帶回他的身邊,都是為了實現長久以來一家團聚的夢想。
在別的家庭,一家團聚是天經地義,可在他們家里,這么簡單樸素的愿望,卻是天大的難事,菲菲神秘的身份,和他們有著巨大的差異。
那條深不見底的鴻溝明明白白擺在那里,任誰要跨越過去,都要付出常人難以形象的辛勤和汗水。
而他的兒子楚天,現在這么辛苦,就是一位今天的比試,乃是跨越這道鴻溝整個歷程中,這個階段至關重要的一步。
雖然在強行忍耐,但縱然把臉龐向天,依然止不住流出眼淚,在臉上匯聚成河,并沿著側臉流淌下來,流得脖子都濕了。
瞥見這一幕,穆大師喃喃自語道:“好一個蠢小子,都這種情況了,還在強撐什么,又在堅持什么,蠢貨。”
陶槐、柳魁等弟子安安靜靜的聽著他抱怨,沒人敢插口。
熟悉穆大師的他們自然知道,這位老人看似在漫不經心的抱怨,實際上正處于理智和暴走的分界線。
若非如此,怎么會有一絲絲攝人心弦的精神波動蔓延在空氣中,讓他們這些大念師都暗暗心悸呢?
“楚家豎子,果然不是天羽的對手。”轟隆隆的大笑聲在谷九陽口中響起。
“這小子已經夠不簡單了,可惜,只能到此為止了。”大長老也是手捋白須,慈眉善目般的臉上,露出老懷快慰的笑容。
“天羽這是在折磨他,做得對,對付這仇家之子,若是直接淘汰,那就太心慈手軟了。”另一位高層也是插話道。
“天羽真不愧是我谷家數百年難得一處的驕子。”谷九陽不好意思自夸,大長老卻是沒有顧忌的作出結論。
實際上,誰都不知道,之所以這種戰況會持續,并非因為楚天沒有后備手段,而是因為他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