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心魔劫強者之威,楚天眼神異常凝重。
身為脫胎劫強者,他也是知道,所謂入圣三劫,每渡過其中一道,都是對自身的一次蛻變。
渡過脫胎劫,周身肉體將會有脫胎換骨之變,肉體近乎超越法則,正常情況下,即便是法相圓滿強者的五千丈法相,也當不得這等強悍肉體的三拳兩腳。
渡過心魔劫,心神得到淬煉,對天地之力,以及法則的掌控將上升到一個全新的層次。
這等強者對天地之力和法則的運用,已不僅僅局限于構筑法相。
所謂法相,乃是對天地之力高端運用的層次,比起域主境的法域的確是一次蛻變。
但在心魔劫強者眼中,無論是域主境強者的法域,還是法相境強者的法相,其實都算不得太過高端,仿佛小孩子捏出的泥人,宛如一個藝術品,卻脆弱無比,經不起磕碰,太過脆弱。
也太過局限。
法域,法相,仿佛程式化的作品,可以看做簡單的臨摹,即便臨摹的再盡善盡美,也始終挑不出那個范疇,就算是法相圓滿,也只是處于臨摹的層次,脫胎劫強者,也只是肉身強悍,對法則的掌握,并沒有提升到同一層次。
而心魔劫強者對法則的掌握,已經完全超越了臨摹的層次,并不是說戰斗時不凝聚法相,應該說超越了臨摹的范疇,超越了常規的程式化法相這個層次,對法則的掌握提升到更加出神入化的層次。
所謂法域,法相,在一般強者看來,看似玄奧,但在入圣三劫的強者看來,不過是個過度工具。
幫助自己更深度掌握法則的過度工具。
一旦過度到相當層次,就無須依賴這一工具。
那便是渡過心魔劫的層次。
獨孤以天地之手湮滅楚天劍斬的一幕,便是最鮮明的例子。
心魔劫強者,并不依賴法相,因為其舉手投足間,法則皆可成相。
這是廣義范疇的法相。
從法相前期,到法相圓滿,甚至脫胎劫強者也一樣,凝聚的法相都是完整的一尊,只是隨著內核法則的巨大差異,而呈現出高度的不同,千丈,兩千張,…,直到五千丈。
相比法相境之前,這可以說是對法則的系統性掌握。
渡過脫胎劫后,就能脫離這個系統,不必呆板的凝出這類狹義的法相,似獨孤這般,念頭一動,天地之力便自然凝聚出威力更強的天地之手,就遠非法相圓滿所能企及的了。
隨意化解楚天的攻勢后,獨孤素來冷傲的臉上并沒有什么自得,而是呈現了數次變化,先是不可思議,旋即難掩沮喪,最后,沮喪之意盡去,竟是化作一臉的神往之色。
對更高劍道境界的向往。
因為這份向往,他心下再無沮喪,取而代之的滿是釋然。
他如何看不出,楚天剛才沒有施展什么招式,就將他逼到不得不爆發心魔境修為的程度,所依靠的并非其他,而是遠超于他的劍道境界。
對方的劍道修為,已進化到化腐朽為神奇的高深層次,即便無招,也勝過他的有招,若非如此,絕不會有如此驚人的威能。
不過,他雖然對此楚天艷羨,卻并沒有什么嫉妒,更多的是感到深深的神往和釋然。
是啊,他十數年浸淫的修羅九斬,提升到第六斬層次后,本就該對應這么高的境界,若非如此,他也不必在這一傳承上縱然遭遇瓶頸,也從不放棄追求了。
雖然知道所謂修羅九斬,每一斬都代表一個新的層次。
但那與親眼見到是兩回事。
雖然從頭到尾,楚天尚未施展修羅第六斬,但從先前化腐朽為神奇的試探中,他也可大致判斷出的層次,讓他渾身都有些興奮起來,覺得自己多年的奮斗縱然沒有結果,也是毫無意義的。
一連串念頭下來,他臉色最終定格在尷尬上。
畢竟,楚天只是脫胎劫修為,他用同等修為無法抵擋那一招,不得不動用了心魔劫修為,這有違他先前對楚天的承諾。
作為輪回神族年輕一代第一人,獨孤向來都是一言九鼎之輩,不管對方是否將他的話放心上,他可是很清楚自己對楚天說過什么。
明明說過要將修為壓制在與對方同一層次的,孰料對方此招如此強悍,非但迫使他動用了超越對方的修為,而且氣息都提升到原本的心魔劫層次。
“不好意思,你實力太強,我不得不動用真正修為,這一戰,我已經輸了。”獨孤一臉尷尬的道。
獨孤此言一出,頓時全場嘩然。
誰能想到,這神族年輕一代的巔峰對決,剛剛開始,原本不可動搖的霸主獨孤就自己開口認輸了。
“這就認輸了?”
王麟感到不可思議,但他畢竟心性不俗,又足夠了解獨孤這個人,他深深明白,便在知道這個驕傲的人,此時的確是認輸了。
像獨孤這么驕傲,同級未曾遭遇一次失敗的人,就算擁有心魔劫的更強修為,但在對方看來,如果不能在同等修為下壓制對手,被對方逼到不得不動用真正修為的程度,那就是真的輸了。
“獨孤,你這個家伙,這么驕傲的嗎?”
王麟心中深深的嘆息。
另外一位天驕,神道第一人陽坤更是眼睛瞪圓,臉色難看之極。
獨孤這個家伙,太過迂腐了,還壓制自己修為做什么。
要知道,楚天這個小子,可是將他們這些神族天驕的驕傲和榮耀打得七零八落才一路走到獨孤面前的,氣焰如此囂張,他本來期待獨孤能好好打壓一下楚天的囂張氣焰的,不料對方就這么認輸了。
“獨孤,你這個混賬到底明不明白,與楚天的這一戰,他并不是你一個人的戰斗,他可是背負著我等神族驕子的榮耀的戰斗啊,你若勝,神族驕子的榮耀還能維系,你若敗,這份榮耀就要跌落塵埃。”
“你親口認輸,不是自己承認我等神族天驕,還不如楚天一個外來小子。”
“所以,還管什么壓制修為不壓制的,一上來就傾盡全力,靠修為將對方碾壓難道不好嗎?戰臺之上,就是要不擇手段,何況是這種戰斗。”
“身為我族年輕一代毋庸置疑扛鼎者的你,如何能夠如此輕易的說出認輸呢?”
陽坤難受的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
而靜軒,就更難受了。
他本打算依靠獨孤,給楚天一個教訓,可能的話,給其武道之心造成一定動搖,但戰斗剛剛開始,獨孤就親口認輸了。
“獨孤,我可是將希望都壓在你身上,你這就認輸了,你怎么能如此輕易就認輸呢,還是說,你察覺到,就算你施展全力,也斗不過楚天這個怪物嗎?不,這不可能!”
一念至此,靜軒雙目滿是駭然。
在他心靈最深處,除了靜雪這個怪物以外,楚天這個怪物的印象也漸漸深植于他心田。
戰臺上,楚天聽獨孤主動認輸,也是神色一僵,旋即道:“不必如此,勝負還未決出,你用心魔劫修為,咱們繼續。”
“勝負已經決出了,此戰,的確是我輸了,我不動用心魔劫修為,就無法擋下剛才那一招,這樣的我,根本就沒資格名列驕子榜第一,自今日后,神族驕子榜第一就不再是我獨孤,而是你楚天了。”
獨孤搖頭,倔強的道,旋即又將雙目看向楚天,平素淡漠的眼眸,此時竟是呈現出一樣的灼熱,又說:“雖然此戰的確是我輸了,但我還是想見識一下更高深的劍道,所以就只能厚著臉皮,恬不知恥的繼續戰斗了。”
“我看我們之間,就不必再進行試探了。”
“我們都傾盡全力,用出最強的一招,如何?我勸你拿出最強實力,因為我會斬出我迄今為止最強的一劍。”
獨孤提醒道,似是為了響應其提醒一般,他體內有恐怖氣息爆發,心魔劫層次的威壓下,虛空開始扭曲,并漸漸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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