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化為了一把黑色的刀,咒女將尖刀親手交給陳歌。
“最難分辨的謊言是由九句真話和一句假話構成,最難以逃脫的虛幻是由九成真實和一成噩夢組建。我摘了你的心,可以用詛咒幫你維持生命和記憶,可如果你付出了一切,只剩下一道影子,我恐怕也無能為力。”
“失去一切,面目全非,你愿意以此為代價,變成她身后不能言語、永遠也觸及不到彼此的影子嗎?”
猙獰的文字刻印在陳歌的傷口上,他接過了咒女的刀,沒有任何猶豫,將手中布滿詛咒的尖刀刺入了胸口。
刀鋒沒入身體,每一分流失的生命都被詛咒和絕望替代。
陳歌以血肉為代價,通過詛咒,幫助咒女找到了他這具身軀曾和咒女經歷的所有事情。
記憶在詛咒的最深處盛開,刀子只刺入了一半,就被無數黑色細線制止。
身穿紅色外衣的咒女,眼中充滿了復雜、痛苦的神情,她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血衣上一道道黑色細線交織出神秘的紋路,咒女散發出的恐怖氣息不斷攀升,籠罩了整個新海西郊。
一個個哀嚎的人名被碾碎,咒女吞食過的所有詛咒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全新的名字。
想要詛咒一個人,要知道對方的名字,咒女的名字就是她唯一的破綻和最大的秘密。
此時此刻,那個名字就出現在陳歌的眼前,而后慢慢消失,隱藏在了黑紅色血衣的最深處。
蒼白的手握住了陳歌胸口的那把刀,但是詛咒已經在陳歌的身體里流淌,咒女也無法將那把刀拔出。
“看來你已經找回了記憶,能告訴我,以前的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咒女沒有回答陳歌的問題,她控制詛咒細線滲入陳歌的傷口,想要防止傷口進一步擴散,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傷口仍在不斷擴大。
詛咒已經生效,不可逆轉。
咒女的手放在陳歌胸口,黑色絲線在陳歌眼前交織出了三個字“值得嗎?”
“當然值得,我雖然丟失了大部分記憶,但我還隱約殘留有一些印象,你曾經救過我的命。一命換一命,這就是公平。”
蒼白的手,握著詛咒的刀,從來沒有人會對厲鬼說這樣的話。
“這座城里的很多鬼都幫過我,他們拼著魂飛魄散的風險和我站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因為懼怕死亡就退縮在他們身后?”陳歌捂著心口詛咒化成的刀“這次就讓我站在他們前面。”
籠罩新海西郊的氣息愈發恐怖陰冷,咒女跟在了陳歌身后。
“我和你一起去……”
新海西郊私立學院的舞蹈室里,數米長的鏡子在瞬間被擊碎。
鋒利的鏡子碎片劃破了陳歌的臉,血液飛舞,他和一個身穿紅衣校服的獨眼女人面對面站著。
“你想要的僅僅只有我的左眼嗎?”
肆無忌憚的笑聲穿透了黑夜,一股前所未有的暴虐氣息橫掃西郊私立學院!
空無一人的荔灣街上響起了腳步聲,陳歌看著站在街角,早已等候自己多時的紅衣女孩。
染血的手指,輕輕抓住了緋紅的手,陳歌的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你不用做誰的影子,你是為自己而存在的。”
他心口的血液流入了緋紅的心,原本陰暗的街道被無邊的血色鋪滿,緋紅的身后出現了一棟棟血色建筑的虛影。
平安公寓、地下尸庫、遠郊的荒村、廢棄的水壩,一道道恐怖的氣息肆意翻騰,撕碎了沉重漆黑的夜幕,血色降臨,映紅了整片星空!
數不清的血絲在城市中蔓延,所有的絕望和災厄全部被踩在了腳下。
空曠的道路上,路燈忽明忽暗,一股壓抑到極致的陰冷氣息悄然出現,午夜的城市仿佛被凍結,所有被驚醒的人都朝著道路盡頭看去。
一個提著背包的年輕男人獨自在黑夜中前行,他和整座城市格格不入,每一步邁出都會留下一個血色的鞋印。
在這個男人的身后,無數道邪惡、暴虐、滿含怨毒的影子緊緊相隨!
百鬼夜行!
恐怖和絕望淹沒了這座城,那個男人赤紅的眼眸凝視著城市中心的醫院。
夜空被割裂,一半漆黑如墨,一半深紅如血。
新海中心醫院也察覺到了異常,醫院內所有的燈光全部熄滅。
“救贖和毀滅往往只有一線之隔,有的時候毀滅也是一種救贖。”
那個年輕的男人停在醫院門口,七位夜班醫生擋在了道路中間。
“陳歌……”為首的高醫生在開口瞬間,頭顱就已經被摘去。
一個獨眼女人撕掉了高醫生的臉,她手中的頭顱瞬間變成了無數宛如蟲子般扭動的黑色細線。
高醫生的身體重重栽倒在地,血液染紅了白大褂,當他的外衣完全變為血衣的時候,高醫生再次從血泊中站起,黑色絲線和血絲為他交織出了一張滿是疤痕的丑陋臉頰。
這才是冒牌“高醫生”真正的樣子。
“撕破了臉,也就沒必要再廢話了。”
陳歌沒有去跟醫院談條件,他也不會天真的以為醫院會放張雅離開,所以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毀掉這一切,撕碎所有的絕望、痛苦、美好和記憶,活葬了這座虛假的城!
一位位夜班醫生露出了真容,白大褂被血色染紅,七位擁有特殊能力的紅衣守在門口。
他們站在原地未動,醫院七大病區的門全部打開,一位位被他們“治療”過的病人如潮水般涌出。
這些病人好像被喂食了黑色藥劑,他們眼中雜糅著痛苦和瘋狂,全部沖向陳歌!
數量太多了,醫院深處的病人仿佛無窮無盡。
“陳歌!”
身后的某個地方忽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陳歌扭頭看去,作家拽著一個身穿機器貓人偶服的樂園工作人員跑來,而在他們的身后,正有無數的人從城市各個角落趕來!
“你曾經救贖過的人,終有一天會成為你的救贖。”
一個身穿紅衣的男人走出人群,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竟然比獨眼還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