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又干了一件可以被視為穿越者之恥的事情——嫖妓!
哦,或者更準確的說他牽了一個非處妓女的手!是不是嫖現在還不知呢。
之前他“用”了閻婆兒的身體不過是用來照著畫畫,這一次是真的失足了。而失足之后,心存愧疚的武好古就想要包養白飛飛這個“良家風味”名妓。
“大郎,你想包養奴?”
赤條條的白飛飛身子靠在已經有了些肌肉的肩膀上,俏麗的臉龐上掛著輕柔的微笑。
“是啊,”武好古笑道,“我想帶你去界河商市,飛飛姐,你知道界河商市的事情嗎?”
白飛飛嗯了一聲:“大郎,奴其實是很想跟著你去界河商市,可是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武好古心想:難不成有什么開封府的惡少地痞霸著白飛飛嗎?呃,小說里面,電視里面都是這樣的調調。才子遇到佳人后惡霸就會接踵而至!不過老子可不怕甚底惡霸,你們再惡還能有自家惡嗎?自家后臺趙佶再過幾個月就是大宋官家了!到是候我武大郎就是惡魔級別的惡霸了!很惡很惡的!
“那人是誰?”武好古問。
意思當然是本惡魔給你做主了!
“那人?”
“那惡人是誰?”
“惡人?”白飛飛秀眉微蹙,沉吟了一會兒,看著武好古問,“大郎,你可知道奴家三姐妹是甚底人物嗎?”
“妓……呃,是淪落風塵的女子。”
白飛飛笑道:“擷芳樓是開封府乃至全天下最大的妓院,所以擷芳樓的老鴇和行首,就是開封府青樓行的行首。今年除夕宴上,七姐就會接任擷芳樓的老鴇,擷芳樓的行首由奴來接任。”
行首?這個詞兒在開封府有兩個解釋,一是一行之首!二是美伎。前者其實是正確的解釋,后者則是胡亂叫起來,就和芝麻大的軍官都被人叫“太尉”似的。
“青樓行的行首?”
“到時候奴和七姐就是整個開封府青樓行的七個行首之二!”
武好古看著眼前仿佛良家美婦一樣的女人,心下已經知道,擷芳樓三姐妹真的不是簡單的角色。
他當然知道開封府的一行之首有多大的能量了,因為他自己就曾經被個書畫行的行首整得要死要活,后來自己又差點當上了書畫行首。而書畫行首不過是開封府各行各業中力量最小的行首。因為書畫行是個斯文風雅的行業,又有太多的勛貴和官宦子弟在里面玩,有些人還喜歡化名去玩,所以絕對不允許鬧出腥風血雨。
要不然,趙鐵牛早就讓人在開封府城內動手,早早就把武好古給做了。可那是不允許的,將門和官府都不許,除非趙鐵牛不要命了才能這么胡來。
當然了,現在換了武好古的人主宰開封府書畫行,一樣拿陳佑文沒轍。哪怕西門青的路線上有不少能打能殺的主兒,做掉陳佑文易如反掌,但是行規就是行規!哪怕武好古的好兄弟趙佶做了皇帝,武好古成了惡魔級的惡霸,也不能在書畫行里面亂來……這個先例不能開!要不然今天死的是陳佑文,明天給人大卸八塊的沒準就是個將門藝術家了!
不過在開封府,絕大部分的行當都不會和書畫行一樣那么“有規矩”的(書畫行就是不許打打殺殺罷了,坑蒙拐騙是可以的)。譬如青樓行就沒那么規矩。要是青樓行和書畫行一樣那么風雅,那誰去逼良為娼?誰去拐賣人口?臟活要沒人干,青樓行過上十年八年不用掃黃,自己就沒了……
而且青樓行的門檻也不似書畫行那么高,這里面有賣藝賣身和妓與伎的區別,有玩風雅的,也有直接賣肉的,最近還被武好古折騰出一個什么都不賣,直接靠畫冊出名然后就有錢賺的奇怪路數。上檔次的“伎”還要講點體面,可是為中下層人民服務的“妓”,那可就沒恁般多的講究了。
總之,青樓行相比書畫行,不僅更加龐大,更加復雜,而且也更加黑暗,其中牽扯到的利益當然也是極大的。而能成為青樓行的行首,這擷芳樓三姐妹絕對不像表面上看起來恁般溫柔體貼。
原來這白飛飛自己才是個大惡霸啊!青樓行可不是書畫行,包賭包娼到什么都是黑社會,沒點狠勁和手腕,怎么壓得住?
這種惡霸女我才不要呢!武好古頓時沒了包養白飛飛的興趣,他家已經有個超兇的西門女大俠了,要是再來個白大惡霸,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白飛飛卻仿佛沒有看透武好古的心思,又吃吃一笑道:“不過奴的身子,還是可以包給大郎的……只要大郎能幫奴一個小忙。”
“包身子”的意思就是白飛飛以后只跟武好古牽手,不過她的人還在擷芳樓呆著,和徐七七一起主持擷芳樓的事務。
順便提一下,很少有人知道擷芳樓的東家是誰,就連武好古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擷芳樓的歷史非常悠久,一直可以追溯到五代后周時代。那時擷芳樓就是開封府第一妓院!而在那個亂世中,臉面遠沒有金錢重要,青樓這種能帶來不少利潤的行當,會沒有“惡魔”級的人物插手是不可能的,說不定還有一群“惡魔”一塊兒插手呢。
到了如今,昔日的“惡魔”們早就洗白成了貴族了,當然不能公開做擷芳樓的東家了,所以這座開封府第一妓院一直都是老鴇和行首在主持。
“幫忙?”武好古皺了下眉,“是想讓《花魁》畫冊給你和七七姐各出一本畫集嗎?”
“畫集自是要出的,擷芳樓行首交接可以開封府青樓行的盛典。不過這不是幫忙,而是生意。”
白飛飛笑了笑,又道:“奴所求的事情是界河商市的青樓行首之一,得讓艷艷去做。”
“艷艷?”武好古愣了愣,“你們擷芳樓想去界河商市開分號?”
“不是我們擷芳樓想去,”白飛飛苦笑道,“而是有人想我們去。”
武好古頓時明白了,這“有人”的“人”,一定是張叔夜了。開封府這個大醬缸里是什么樣的人才都有,自然少不了青樓行了。
白飛飛看了眼武好古,又道:“而且我們擷芳樓也會入股界河商會成為三十三家股東之一。”
擷芳樓入股多半也是張叔夜的安排。
“好的,”武好古點頭答應道,“擷芳樓可以入股,艷艷姐和閻娘子一起做行首,這樣可好?”
“行啊。”白飛飛笑道,“不過艷艷姐可是柔情似水的女子,你可不能讓閻娘子欺負她。”
“欺負?”武好古道,“這從何說起?”
白飛飛一笑,“那奴就和大郎你說道一二吧。如今開封府的各行各業,大多是有行首的,而大部分的行首背后都有人,下面也都養了潑皮打手,青樓行也不例外。
可是這開封府的潑皮打手都是有規矩的,可不能和西門家的那些好漢相比。所以這界河商市的規矩,也是要及早商量則個。”
西門家?她知道西門女大俠的事兒了?武好古想了想,知道一定是陽谷縣尉張克公把西門惡霸家的情況告訴張叔夜了,張叔夜又讓這個白飛飛來給自己提個醒兒……
看來今天在擷芳樓的艷遇也是早有人在安排的!對了,一定是高俅在安排,他就是高家將門的“邊角料”。
開封府城內的社會,幾乎就是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啊!自己嫖個妓,居然也在這張大網的掌控之中。
而這張大網,看起來還想和自家爭奪界河商市的主導權!
“那好吧,”武好古笑道,“那便再麻煩你則個,安排各方面的人物到擷芳樓聚一聚,有甚底規矩,攤開來說就是了。”
“好的,奴家一定照辦。”
各方面的人物,其實就是兩個方面的人物,一個代表開封將門——開封府這座大都市的起源其實就是個大兵營!最盛的時候,光是禁軍上四軍的滿員編制就有二十萬眾!而且禁軍還許家屬跟隨,一個禁軍拖上三個家屬,八十萬人就有了。現在雖然在編的禁軍人數沒那么多了,但是現在大部分的市民,都是當年龐大的禁軍和禁軍家屬的后裔。因而開封將門在這座城市中的影響力,幾乎是無處不在的。而且他們也是大宋皇家最信任的一股力量……大宋朝以文御武的本質,其實就是文武互相制約,并不是真的把武裝力量置于文官的控制之下。
而另一方面的人物,則來源于內侍。宋朝的宦官很低調,但誰要以為他們真是打醬油的,那可就太不了解北宋的歷史了。和歷朝歷代的宦官主要管宮廷事務不同,北宋的宦官在宮廷內權力反而不大(閤門司可不是吃素的),根本不可能挾天子令諸侯,但是卻在“北面事”和西軍中保持著強大的影響力。
就在武好古要求白飛飛安排會面的時候,代表將門的張叔夜和代表宮廷的李忠,則在金水河上的一艘畫舫中會面。沒有女伎,沒有歌舞,沒有絲竹之音,就是兩人喝著小酒,聊一聊界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