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這幾年混得不好不壞。說不壞呢,他現在大小是個官。因為幾年前活捉梁山賊頭李進忠的功勞得了個從九品的三班借職,是有品的武官中最不好吶,則是他的官運大概也止于小使臣了。
宋朝的武官是很難靠磨勘往上升的,如果沒有軍功的話,五年一磨勘,就算合格也是轉一官,從小使臣起板的三班借職到最大一級的東頭供奉官一共八級,按部就班晉升需要40年……
武松今年是奔三的年紀了,40年后不死翹翹也快70歲了,還當什么武官?
所以武松現在就是吃不飽,也餓不死的混日子。有點像后世那些清水衙門里面的公務員,一張報紙一杯茶水,混個三十年,了不起就是個科級干部退休……其實也不錯啦,武松畢竟不是在開封府這種什么都貴的地方做官,他是京東西路的武官。就在西門青的老家鄆州做巡檢、寨主之類的小官。俸祿雖然不高,但是多少有點油水,而且鄆州一帶的土豪西門家和他關系也不錯,互相照應則個,日子還是挺風光的。
順便提一下,武松現在還是西門家的女婿了。他原本有點喜歡西門青,不過西門青看上了武好古。但是西門家還是給了他一房娘子,名叫西門玉蘭的。兩人在元符三年完婚,現在玉蘭還給武松生了個兒子,大名還沒有起,乳名喚作阿虎。
其實武好古也沒忘記過他,在發跡之后曾經寫信請他去界河市舶司做官。不過武松一想到陽谷女俠西門青居然做了武好古的妾室,就有點討厭這個武大郎了——西門青可是京東江湖上響當當的女俠啊!居然做了武大郎的妾……不就是趁幾個臭錢嗎?武二爺不稀罕!
嫌錢臭的武松,本來以為自己就這樣平平淡淡混日子了,可是去年的時候,鄆州的兵馬鈐轄找上了他。要他領上幾個好漢在建中靖國二年底的時候去開封府參加什么御前演武,說是如果表現好的話可以到殿前司做官,還能分到開封府的房子……
這可是個機會啊!房子什么的,武松也不是很在意(他不是開封府人士啊),但是殿前司的官……看上去不錯啊!
而且那些鈐轄也不白讓武松辛苦,撥下了一筆“練兵費”,還叫他去鄆州的廂兵中挑選壯漢一起練。
還別說,宋朝的士大夫雖然大都萎了,但是下層還是有點壯士的。要不然岳武穆后來也沒那么容易就拉出岳家軍啊!
一個民族的尚武精神,也不是靠短短一百多年就能消磨殆盡的。
所以在武松武二郎的努力調教之下,鄆州這一次派出了七個好漢,個個都是五大三粗的,一塊兒去開封府爭取給宋徽宗當房奴了……
“寨主,您看那邊有個拿著大弓的好漢!”
武松的一個手下,名叫張鐵頭的眼尖,發現了在前方慢悠悠趕路的武藤親一。
“好奇怪的裝束……”武松順著手下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先入眼的是怪模怪樣的武藤,接著就看著騎馬跟在武藤身后的花滿山了。
“這不是子虛兄嗎?”武松嚷了起來。花滿山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字號,連忙回頭去看,一眼就見著高大威猛的武松了。
“原來是武二哥啊!你也是上京去參加演武吧?”
“是啊,”武松驅馬向前,到了花滿山身旁,又笑著沖武藤親一拱拱手,“在下武松,官拜鄆州臨水寨知寨,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這位是日本國使者,太宰少監武藤親一,”花滿山笑著介紹,“這位是武藤親一的妹子阿比留悠……”
“妹子怎么和哥哥用兩個姓?”武松撓撓腦袋,不是很明白。
“武藤是氏姓,”武藤親一用一口明州話說,“阿比留是苗字……在一般場合,用苗字稱呼即可,氏姓是用在正式場合的,因為本官是太宰府的使臣,因此用武藤。”
“原來如此,受教了。”武松壓根沒聽懂武藤的明州話,不過也沒關系,反正他也不官別家的閑事。拱拱手,就要和花滿山分別。
就在此時官道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囂,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好俊的馬軍啊!”
馬軍?
還好俊?
怎么可能?
武松自己就是個能在馬上打架的“騎將”,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在馬上的那幾下子也就只能在京東一帶的英雄中稱雄。真的去了西北戰場,還是不夠瞧的。
“好俊的馬軍啊!”
“這是拿家將主的兵?”
“莫不是西軍的騎兵吧?”
人們停住了腳步,紛紛議論起來了。武松聽到些話,也伸著脖子向前張望,然后就被看到的一幕給驚呆了。
只見前方一處十字路口,向北延伸的官道上出現了以兩列縱隊開進的騎兵。騎兵的隊伍非常嚴整,一看就知道進行過嚴格的訓練。走在最前面的似乎是“槍騎兵”,人人都背著長長的馬矟,矟尖向上,指著天空,在陽光下反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好俊的馬軍啊!”武松喃喃道,“沒想到大宋竟有如此精銳的馬軍……”
和武松一樣,武藤親一也被震懾住了。
傳說中瘦死的駱駝果然比馬大啊,至少比日本國最大的對州馬還要大得多。
看看這些騎兵胯下的馬和他們背上的長槍,就知道整個日本沒有能和他們相比的武士了。他們要是和那些在云臺學宮見到的鐵衣武士一起去了日本……那么日本神國沒準就要滅亡了!
大宋天朝,大大的可怕啊!
高俅那個得意啊,他原本還在埋怨武好古不讓他去管瓊林宮修繕所,可是在界河商市接管了1000名騎士后,他才知道武好古真是好兄弟啊!
有了這1000名騎士,接下去就是建功立業了!北伐燕云和遼國干暫時不敢,但是西賊應該是能欺負一下了。西賊是那個勞什子鐵鷂子大約也就這樣的水準吧?
再退一步,也不打西賊,打吐蕃部落總可以吧?這1000騎士要去了河湟,還不是橫著走?
而且官家還打算在牟馱崗演武功選猛士,若是能得到幾千個魏武卒一樣的步軍,那么自家建功立業的機會就來啦!
建功立業,開創一家將門,才不負男兒生平啊!
想到這里,高俅揚起馬鞭遙指前方在陽光底下顯出黃金色的開封府城,大聲道:“諸君,再加把勁兒,今天咱們就入開封府,明天說不定就能上殿面君了!”
“萬歲!”
騎士們齊聲吶喊。
他們雖然是武好古養起來的,又讓慕容忘憂調教了好些時日,可是他們的主子,依舊是趙佶!
“吃義父的飯!穿義父的衣!住義父的房!為義父效死……”
界河北岸,一座隱沒在樹林中的校場之內,武好古正在給人當爹——他現在不是五個孩子的爹,而是一千零五個孩子的爹了。其中五個是親生的,還有一千個是買來的阻卜或是別的什么族的少年。
就如他們現在喊的那樣,這一千名少年奴隸兵(武好古購買的可不止一千,只是不斷有人被淘汰)這些年吃武好古飯,穿武好古的衣,住武好古的房子……將來還要為武好古效死!
他們是武好古的假子,也是武好古養得死士——士是必須要養的!
不是幾句漂亮話籠絡一下,人家就把命給你的。死士得花時間,花金錢,花精力去養。
當然了,還得有自家的地盤!
死士在開封府里可藏不住,哪怕趙佶包庇,別的大臣也不干啊。到時候大家一起彈劾,武好古也就完了。
不過武好古養這些死士也不是為了造趙佶的反,而是為了不讓趙佶去白山黑水之間養老……至少他現在是這么想的。
有了御前騎士,有了房奴猛士,有了這些死士假子,還有云臺學宮的博士,再加上將來重金收買來的北地戰士。怎么都能組成一支能戰的精銳吧?
站在一個臨時搭起來的木頭高臺上,全身披掛整齊的武好古按著劍柄,輕輕點頭,然后扯開嗓子:“孩兒們!今日就讓為父看看你們的本事!
凡是射箭、馬術、劍盾、槍術前三者,皆有重賞!”
原來武好古是在檢驗自己的這些假子過去一年的訓練和學習成果——武好古是以馬木魯克的標準去訓練他的這些假子的。雖然后世法蘭西的官家拿破侖說過什么“2個馬木魯克能打贏3個法國騎兵,100個法國騎兵能打平100個馬木魯克,300個法國騎兵能打敗300馬木魯克”之類的話,可是武好古是不知道怎么訓練出300個法國騎兵,更不知道怎么交出拿破倫時代的法官……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訓練“小馬木魯克”比較靠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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