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長矛杖砸到的滋味也是很不好受的,三米多長的長矛杖,在杠桿效應之下,挾著勁風,凌空劈下,要是砸在兜鍪上不死也得暈菜了。不過藤盾還是可以勉強抵擋的,只是拍擊的力量巨大,以致于武松的胳膊都發麻了。
而他右手中持著的長劍,也不是破甲的利器,必須刺入甲葉的縫隙或者沒有鐵甲遮護的面部才能殺傷敵人。但是武宋左手持著的盾牌卻是可以用來破甲的利器。在抵擋了一記長矛杖的拍擊之后,武松顧不得手臂酸軟發麻,就把盾牌放回到了身前,然后猛的向前一撲,連人帶盾,一下子撞在了一個西夏的長矛杖兵身上。這個長矛杖兵一下沒站穩,就向后倒去。不過也沒倒地,而是被后面的同袍戰友扶了一下。而就在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時候,武松瞅準機會,一劍刺向那人的眼睛。
鋒利的寶劍刺猛地刺進了那人的眼眶,慘叫聲響起,溫熱的鮮血飆射在了武松的臉頰上。
看著那名和自己差不多高矮的黨項壯漢慘叫著倒下,武松沒有時間去收獲對方的頭顱,而是再次舉起盾牌。因為又有一根該死的長矛杖砸下來了。那是站在剛剛被武松殺死(還沒死透)的西夏武士背后的另一個西夏戰士在進行攻擊。
“篷”的一聲巨響,武松的左臂又是一陣發麻。不過他還是抵擋住了長矛杖的攻擊,他是連老虎都能揍的武松武二郎啊!
“結陣!并肩!向前擠……”
武松并沒有被西夏人的攻擊激怒,而是大聲招呼著自家的兵士保持陣形,穩步向前。
步兵陣戰比的不是個人的勇武,而是團體的力量。而“擠”則是最基本的步兵陣戰之法。
當兩支結成戰陣的步兵撞在一起后,就會互相擠壓對方,直到將對方擠垮。
手持長矛杖的西夏武士在貼身近戰中并沒有什么優勢,所以很快就成了房奴甲士們劍下的亡魂。但是西夏人的刀盾兵很快就填補了進來。
現在是盾牌對盾牌,刀劍對刀劍了!雖然西夏的刀盾手大多只有皮甲護身,擋不住御龍猛士直配備的長劍刺擊。但是擁有盾牌和長刀的他們,在肉搏陣戰中也不是太吃虧。雖然傷亡比對手稍大,但還是可以抵擋住房奴兵的沖擊。
雙方的陣戰,很快就陷入了膠著!
就在這時,御龍猛士直的弓箭手加入了戰斗!和絕大部分宋軍對“注箭之士”、“舉刀之兵”和“矛矟之軍”進行劃分不同。御龍猛士直實行的“身備三仗、箭矛俱發”的訓練要求。所以同樣的4000御龍猛士,在作戰效率上足可以頂得上兩三倍的尋常禁軍。
由于御龍猛士是人人披甲的重步兵,因此他們的弓箭手并不怎么懼怕對方的箭鏃,可以盡可能的抵近前沿。現在他們就幾乎站在武松所指揮的四百多劍盾兵背后放箭,因為距離近,所以直接選擇了拋射重箭。而且,他們也不大顧及前排的宋軍和對手攪在了一起,直接就用羽箭覆蓋下去了!
一支重箭打在了武松的陷陣兜鍪上,并沒有射穿,但還是砸得武二郎眼冒金星,心里暗叫一聲不好,連忙舉起藤盾護住要害。不過他的對手并沒有趁機發起攻擊,因為他也被近距離發射的重箭命中了!不過他可沒有武松那么好運,而被一箭射中面門,慘叫著倒了下去。
看到對手倒了下去,武松也不敢冒進,而是大喊著:“舉盾!舉盾!”
藤盾被高高舉起,遮護住了兜鍪,不再害怕從背后或者前方射來的利箭了。
戰場上的兩軍對射并不會持續多久,因為沒有力氣——射箭可是個體力活兒!哪怕是武松這樣的壯漢,一次射個20箭也得手臂酸痛休息上好半天。而且御龍猛士直的勇士都要留著力氣割腦袋,所以他們雖然人人都能射得一手好箭,但是卻也不愿意把力氣都花在射箭上。所以一般就是射上10箭到點兒,換一批人再射。
不過他們的10箭卻是連珠射,也不一定是齊射,多半是密集的亂箭,一個指揮四百五六十人,就在最短的時間里拋射出去四千幾百支重箭,把正在和武松等人鏖戰的西夏人射了個損失慘重。連陣形都變得混亂起來了!
瞅準機會的武松,再次大呼進攻。舉盾持劍,蒙著頭就往上猛攻。一下子就撞上了變得有點混亂的西夏步兵……
“被攻破了!”
“無妨,不過是第一陣!”
仁多保忠臉色鐵青的在給自己的心腹仁多安忠打氣,這伙宋軍鐵甲兵的攻勢果然凌厲!那么短的時間,就突破了自家的第一道防御,整整500名西夏的步卒,就被數量差不多的對手給碾壓了。
不過戰勝的宋軍仿佛也已經力竭,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停留在原地不動了(其實是在割腦袋)。又過了一會兒,這伙重步兵就分成兩隊,從有點兒陡峭的山坡和浩亹河河灘邊緣撤退了。在他們的背后,數量相同的宋軍重步兵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準備,不過這一次他們前排的士兵,變成了半持長槍,半持刀盾。很顯然,高俅和王稟現在也還在摸索御龍猛士的戰術。
“稟高太尉、王太尉,第三指揮一共取得266枚西賊首級!自損33人,傷18人。”
武松很快就到了高俅、王稟跟前,通報了此戰的損失和戰果。
西賊的戰斗力,果然不是蕃人可比的!雖然也得到了266顆首級,但是付出的代價卻是33人陣亡,18人重傷。這樣的戰績,還是在友軍的重箭疾襲打亂了西賊陣形的情況下取得的。
“好!”王稟點了點頭,“收拾好首級,稍后某和高太尉會親自點驗。”
高俅也道:“先去休息吧。”
“喏!”
因為浩亹河戰場太過狹窄,雙方的兵力都展不開,只能以數百人的小部隊反復交鋒。
真正要決出勝負,只怕得好幾天了!
不過已經在一處高坡上建立了本陣的童貫并不著急,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隊伍有吃不完的糧食,南宗堡、臨宗堡一帶擁護民族團結的蕃部正已經得到命令,正源源不斷的把酥油糌粑和生腌牦牛肉送來浩亹河前線。足夠宋軍吃上很久了!
但是仁多保忠的大軍卻一定沒有多少軍糧了!
現在的攻擊,其實只是為了吸引住仁多保忠的兵力,讓他沒有辦法快速逃走,只要仁多保忠逃不掉,他就只能歸順大宋了。
在確定前方的交戰將會陷入膠著后,童貫將高永年的副將東上閤門副使安永國喚到了身邊,吩咐道:“安東門,咱家命你帶8000輕騎涉渡浩亹河,走浩亹河東岸繞到西賊前方,去和高太尉合兵一處!”
“喏!”
安永國應了一聲,就帶著幾個親隨下了山坡,去調兵遣將了。而8000輕騎渡河的動靜,當然瞞不過仁多保忠派出的哨探。
“統軍,他們一定是要去和咱們前方的那股輕騎會師的!”仁多安忠有點緊張地說,“那么多人要是和咱們前方的那股輕騎會師了,咱們可就回不去仁多泉城了!”
靠高永年的兩千三千人當然擋不住仁多保忠的兩萬人。可一旦高永年手中有了一萬人,那仁多保忠的大軍可就死定了。因為仁多保忠手里已經沒有多少軍糧了,只要再拖上幾天,大軍斷了炊,打不死也都餓死了。
“統軍,”仁多安忠又道,“這邊由某家將5000步兵頂著,您趕緊帶人向西打,可不能讓宋軍的騎兵把咱們堵上。”
“好吧,就這樣吧……”
仁多保忠也沒什么主意了,他本來就是屢北屢戰的主兒,要不然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不過他的行動,早就在童貫、高永年的算計之中。溫部的一兩萬個婦孺老弱,這個時候正聲震野的擁塞在浩亹河西岸的山路上,完全堵住了仁多保忠的去路。
仁多保忠殺起蕃人來當然不會手軟,當機立斷就下令前軍砍殺出一條血路。可是一兩萬人砍殺起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別是其中不少人還拿著武器,而西夏軍隊又無法展開太多的兵力,只能一次投入幾百人。而且高永年派出遲滯西夏軍的輕騎,這個時候已經棄馬登山,居高臨下施放羽箭阻止西夏軍進攻。
而在另一邊,高永年帶著另外1500輕騎也沒閑著,同樣用屠刀長槍驅趕這些無辜的蕃人,去充當阻擋西夏軍前進的人肉障礙。
前進是死,后退也是死,兩旁則是山高水深,對于老弱婦孺而言,同樣難以逾越。人潮就這樣在山路上擠成一團,哭喊聲震天,交相踐踏。不知道多少無辜,就這樣在宋夏兩國的交兵中,被碾做塵泥。
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
而仁多保忠的前途,卻在這場無端的殺戮中,節節高升……因為一旦高永年徹底封死了他的逃路,他就只有接受張叔夜的招安,成為青唐新一代的王者!
這大概就是殺人放火金腰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