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政、趙鐘哥和慕容鵡現下都在天津市。
馬政還是總軍機。趙鐘哥則出任了軍學總監,慕容鵡則是共和執政府的知兵房事,也就是兵部尚書——現在幽州軍的軍政、軍令體系也日益成熟了。擺在這個體系最高位的當然是共和府執政武好古本人了,根據《共和約法》,執政是幽州軍的總帥。總帥之下,則是負責軍令的總軍機,負責軍事教育的軍學總監和負責軍政的知兵房事。
這三個職位及其相關的衙署其實是互相牽制,同時也是互相配合的。
總軍機司負責制定作戰和訓練計劃,通過各級軍事機宜傳達軍令等事宜。
兵事房負責征集士兵,采買裝備,籌集后勤物資,任命和調動軍官等軍隊政務管理。
軍學總監則管軍事教育,包括騎士小學、騎士學院、海軍學堂還有各家接受共和執政府資助的非軍事學堂中的軍事課程,都歸軍學總監管理。
除了在軍隊高層進行分權互制之外,在軍隊各級,也都有相應的制約機制。其中最主要的兩項機制是軍官輪換制、司將制。
前者的基礎是軍事教育和管理的標準化、制度化,使得同一軍種的軍官可以在不同的部隊和不同的崗位間輪換。從而避免長期任職養成勢力——武好古自己就是利用趙佶的信任和粗疏掌握了兵權,演變成了藩鎮,當然得防著手下有樣學樣了!
而后者也是為了防止割據。所謂司將制,則是兵馬司和將兵制的總稱。兵馬司制則是在幽州境內按照地域設置兵馬司,目前已經設立的軍區有天津府兵馬司、燕山府兵馬司、旅順府兵馬司、安東府兵馬司、燕山東部兵馬司、燕山西部兵馬司、燕山北部兵馬司、燕山東北部兵馬司等八個兵馬司。
兵馬司負責管轄的是地方民兵和在鄉騎士、府兵,以及地方的防務和剿匪。當然,它們并不一定直接和在鄉騎士、府兵建立聯系。只有共和府兵事房直轄的騎士戶、府兵戶,才由兵馬司直管。而依附于十二個都管家的騎士戶、府兵戶,則由都管家自管,兵馬司再和都管家聯絡,商討地方防務、民兵和征集都管軍等事宜。
而將兵制則是指以“將”為單位的野戰部隊。現在的幽州軍陸軍一共有兩個騎兵將,五個步兵將的野戰軍。這七個將平時雖然不滿員,但是存在較大缺額的只是不支薪的騎士、府兵和臨時雇傭的輔兵,軍官的缺員并不多,足夠維持部隊的架子,也能督促安排番上服役的騎士、府兵進行嚴格的訓練。
而這七個將除非有共和府執政、總軍機和知兵事房事聯署的命令,否則就是由總軍機司和兵事房共管的部隊,和地方兵馬司不存在互相統轄的關系。
通過這些措施,幽州軍基本上被共和執政府所掌握。封君化的十二都管,也無法威脅到共和執政府的統治。實際上,受制于有限的財力,十二都管在過去一年多時間里,都在精簡自己的軍隊。平均一家都管,也就維持能幾百個騎士戶和兩千府兵戶。
他們可沒有天津市的商稅和紀憶上交的保護費,如果把土地都分給騎士、府兵了,自家老小還拿什么去享受?而且每個都管州都對共和執政府負有兵役義務,需要提供一定數量的騎士和府兵加入共和府直轄的七將八兵司。所以能夠被每個都管運用的武裝,頂天也就兩千人。根本不可能反抗擁有數萬常備陸軍的共和執政府。
而且,在十二都管中還存在趙家、慕容家、西門家這三個“元從”之家,他們可不僅是封君,同時也是大資產階級,在天津市的利益遠多于在自家封地的利益。當然不存在背叛共和政府的可能性。
另外,平州張家在天津市中的利益也很大,張家的二號人物張覺現在也和趙鐘哥、慕容鵡、西門安國一樣,在共和執政府任職,被委派擔任了燕北部兵馬總管兼知武家口事。
在接到武好古的命令后,趙鐘哥、慕容鵡和馬政很快就趕到了共和執政府大樓。
“耶律延禧要動生女真了!”
三個人坐下后,不等茶水端上來,武好古就開始和他們議論公事了。
武好古的這個團體是新生初創的,沒有什么繁文縟節,什么事情就講究效率,而且內部也比較平等,趙鐘哥、慕容鵡和馬政現在就和武好古面對面坐著說話。
“怎么動?”趙鐘哥第一個發問。
“應該是親征,”武好古把阿離合懣的信交給他看,“在夏捺缽地集結大軍,秋后出兵按出虎水吧。”
“真要這樣,遼國就完了……”趙鐘哥一目十行看完了信,又遞給了慕容鵡看。
“有沒有打贏的可能?”武好古問。
“沒有。”趙鐘哥回答的斬釘截鐵。
“大王,”慕容鵡也看完了信,又遞給了馬政,他說,“耶律延禧的上策是不動。只要動了,都是下策!”
馬政一邊看信,一邊補充道:“何止不動,還得收縮。縮得越緊,活得越久……反正有大宋朝廷供養,他們根本不需要占那么多破地盤。”
武好古現在能聽明白他們仨的話了,也贊成他們的看法。無論耶律延禧派出多少軍隊去進攻生女真,結果都是一樣的,就是大敗而回。
即便沒有護步達崗那樣一戰定生死的決戰,生女真人靠持久戰也把耶律延禧拖垮了。
也別70萬大軍,那根本不可能,就20萬大軍在東北老林子外呆上幾個月,一幫自干遼、耶律延禧和大遼朝廷就都破產了。
20萬大軍每天得有多大的消耗啊!后勤都得從遼陽府往前運,又沒有什么水路,都得發動民伕用大車補給。那得用多少人,多少輛馬車啊!武好古自己就是三軍之主,太知道后勤的坑有多大了。
如護步達崗那樣的大戰,其實就是拿遼國的元氣在耗。打勝了也元氣大傷,曠日持久拖下去和一戰而潰,結局其實是差不多的。
唯一的生路,也只有進行機動防御,先進行收縮,放棄經濟價值不大的地區,收縮到上京臨潢府和遼河一帶,依托堡壘和騎兵集團進行積極的防御,將后勤壓力丟給女真人。這樣才能慢慢拖垮女真……
當然了,采取這樣的戰術,會讓耶律延禧面臨極大的內部壓力。失去幽州已經讓耶律延禧焦頭爛額了,如果不是勉強奪了半個河東,現在恐怕就禍起蕭墻了。
“他也是不得不戰啊!”武好古輕輕一嘆,似乎有些同情耶律延禧這個倒霉蛋了,“不戰內部擺不平,戰了……呵呵,必敗無疑!鐘哥兒、五哥、仲甫,咱們怎么辦?出兵還是不出兵?如果要出兵的話,向何處出兵?”
“自然要出兵!”趙鐘哥道,“地盤還是要盡快打下來才放心……如果要出兵,那就是遼東、遼西了。可以先從旅順府出兵,取復州、寧州、鎮海府,如果還有余力,就把鴨綠江邊上的保州、宣州、定州一起取了。”
此時遼國和高麗的西部邊境分界線并不是鴨綠江,遼國還在鴨綠江南有保州、宣州兩塊地盤。大約就是后世朝鮮的義州、新義州、永川一帶。那里的沿江、沿海都是不錯的平原,交通也很方便。
“是得順手占了,”武好古道,“要不然就得讓高麗人占便宜了。”
“大王,屬下也贊成在遼東下手。”馬政道,“不過得等到耶律延禧慘敗后再下手,這樣輕輕松松就能拿下地盤了。”
打仗總是要取巧的,能少流血就少流血。
武好古又把目光轉向慕容鵡,慕容鵡皺眉道:“如果從遼東出兵,誰當主帥?黃四郎可沒有將才。
而且大軍屯駐旅順的費用也不省啊!旅順、天津之間都靠海路交通,風向不對,天寒冰封,都會中斷交通,使得信息不暢。所以咱們的大軍得提前屯駐到旅順,各種物資也得提前輸送到位……如果要調一將步兵,一將騎兵,算上輔兵,就有一萬八千人,馬匹得有兩萬多。糧草、輜重更是不計其數。所需要的兵費也是個極大的數目啊!”
又得花錢了……一萬八千人在遼東呆上一年,光是人事費用和糧草的開銷就是幾百萬緡了!
“預算的事情,兵事房和總軍機司去商量,盡快拿出來。”武好古說,“等元老院批了,自有辦法籌集。實在不行,就發行債票……有天津銀行在,總能籌集到的。現在的問題是統軍大將,黃四郎肯定是不行的,也只有勞煩你們三位中出個人了。仲甫,要不你走一趟,等你馬到功成,也給你封個都管州吧。”
“大王,屬下可以去遼東,”馬政笑道,“不過都管州可不要……我家人少,就是幾個兄弟,三個兒子,那點田莊都顧不過來,怎么可能管一個州?等打完仗回來,大王給我在天津府賜個大宅子就行了。”
“行!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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