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縣衙。
唐寧一個人在后衙,讓彭琛安排衙役們一件件的取證,有個能干的姐姐就是好,以后要對蘇狐貍再好一點,抱緊她的大腿,說不得日后還有求到她的地方。
前衙,幾件案子的卷宗堆疊在一起,鐘明禮一樁一樁的整理,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衙役們也沒有閑著,堂里堂外,跑前跑后。
縣丞衙,趙縣丞看著一名捕快,問道:“你說鐘明禮查出頭緒了,哪件案子有頭緒了?”
那捕快道:“是去年徐書吏的案子。”
“徐書吏的案子?”趙縣丞想了想,說道:“那就讓他去查吧,刑部都查不出來的案子,他還真當他是青天大老爺了。”
去年八月,京師出了一件命案,死者是平安縣衙的一名小吏,被燒死在家中,當時受到連累的,還有十幾間屋舍,又死了幾個平民,在京師的影響不小。
刑部對于徐書吏的死到底是意外還是謀殺還沒有定論,他鐘明禮僅僅憑借一些卷宗,就能將此案查一個水落石出?
他用這縣丞的官帽擔保,這一次,鐘明禮只會成為整個縣衙的笑話。
他看了鄭縣尉一眼,說道:“鄭大人,該你下了。”
鄭縣尉落子的同時,幾道人影走到了縣衙門口。
若是有心人留意之下,可以看到縣衙之前的街道上,行人比平時多了許多,對縣衙大門形成合圍之勢。
一名青年走上前,對縣衙門口的衙役說了幾句,那衙役的身體晃了晃,隨后便立刻站直,任由那幾人走進去。
最前方的中年男子站在衙門的院子里看了看,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意外。
像平安縣衙這種的小官衙,差役下人們的給人的感覺出乎預料的好。
且不說他們的衣裝要比他去過的大部分官衙干凈周整,精氣神也要好上一些,走起路來,昂首挺胸的,看起來亦是沒有偷懶,衙前衙后里外忙碌。
一名衙役發現了他們,走過來,問道:“你們是……”
凌云亮出一塊腰牌,說道:“你們忙你們的,我們在縣衙隨便看看。”
“這是什么東西?”那衙役瞥了一眼他的腰牌,說道:“你們當縣衙是什么地方,想看就看啊……”
凌云:“……”
那年輕衙差正要再問,冷不防被人一腳揣在屁股上。一名年長的衙役走上前,陪笑道:“新來的不懂事,還請大人不要怪罪,我這就去通報縣令大人……”
“不用了。”凌云對他擺了擺手,說道:“我們在縣衙里隨便看看,你就跟在我們身邊。”
前衙,鐘明禮伏案查看卷宗,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問道:“你們是何人?”
唐寧從后面走出來,看到站在堂內的幾道人影,怔了怔,正要開口,鐘明禮看著他,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刑部的趙大人。”
唐寧看著穿著一身便裝的陳皇,以及站在陳皇身后對他擠眉弄眼,男裝打扮的趙蔓,不知道他們這唱的是哪一出……
魏間對他使了個眼色,唐寧立刻回過神,拱手道:“趙大人。”
鐘明禮看著他,說道:“我這里還有些卷宗要整理,你先帶趙大人去偏房坐坐。”
唐寧伸出手,說道:“趙大人,請。”
他剛剛走出衙門,趙蔓就看著他,問道:“你不是說你病了嗎,怎么會在這里?”
“咳,咳!”唐寧重重的咳了幾聲,對陳皇拱了拱手,說道:“回陛下,臣雖然病了,但在家里實在是閑不住,適逢縣衙近日繁忙,陛下也知道,鐘縣令是臣的岳父,臣便想著來縣衙看看,有沒有什么地方能出些力。”
陳皇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既然病了,就該在家好好休養,縣衙的事情,自有地方官員操心。”
趙蔓走到他身前,仔細打量了一下,說道:“我看你臉色很好啊,你不會是裝病的吧?”
“咳,咳!”唐寧對著她的臉,又重重的咳了兩聲,虛弱道:“大夫說我的病是會傳染的,公主殿下還是離我遠一些。”
“你口水都噴到我臉上了!”趙蔓瞪了他一眼,立刻躲的遠遠的。
陳皇看著院內來來去去的差役捕快,問道:“縣衙最近很忙?”
唐寧點頭道:“刑部下了公文,命縣衙將去年的幾件積案盡快結案,近幾天縣衙上上下下都在為此事忙碌,臣在家里閑不住,于是就來看看。”
陳皇點了點頭,說道:“你既然在這里,就帶朕四處看看,這平安縣衙,朕倒是第一次來。”
唐寧想了想,說道:“那臣先帶陛下去縣丞衙看看。”
縣衙之內,除了縣令的官衙之外,還有縣丞衙,主簿衙,縣尉衙,分別是其他官員辦公的地方。
縣丞衙,鄭縣尉喝了口茶,說道:“此次鐘明禮將你我的人全都替換掉,若是查不出個什么名堂,我二人可聯名彈劾他身為縣令,獨斷專行,排除異己,到時候,大人再讓上面的人施施力,說不定他這縣令的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要挪個地方了。”
趙縣尉表情平靜,淡淡的說道:“一個外州縣令,雖然不知道他走了什么運,能連升數級,坐到這平安縣令的位置,但這個位置可不是這么好坐的,連背景深厚的常縣令都栽了,他在京中無甚背景,靠什么站住腳,難道就靠他那個在翰林院的女婿?”
唐寧走進縣丞衙,看到趙縣丞和鄭縣尉正在悠閑的下著棋,和那衙役報告的一般無二。
他走到堂中,看著二人,意外的說道:“縣衙如此忙碌,兩位大人居然還有心思下棋?”
趙縣丞是認識他的,站起身,不慌不忙的說道:“唐翰林不在翰林院,來我們縣衙做什么?”
雖說唐寧是狀元,但在這縣丞衙,他才是主官,翰林院的手,還伸不到這么遠。
唐寧看著他,問道:“趙大人的意思是,本官在多管閑事了?”
趙縣丞搖了搖頭,說道:“唐翰林要這么想,本官也沒有辦法。”
陳皇的心情原本不錯,平安縣衙上到縣令,下到差役,皆是沒有偷懶懈怠的,但沒想到前衙和這縣丞衙居然相差如此之大,做縣令的親力親為,連一點兒時間都抽不出來,這做縣丞的,居然還有心思下棋喝茶?
他走上前,沉聲問道:“你們吃的朝廷俸祿,難道就是來縣衙喝茶下棋的?”
鄭縣尉站起身,指著他,質問道:“你是何人,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魏間上前一步,怒道:“放肆!”
鄭縣尉站起身,說道:“放肆個屁,說話男不男女不女的,這里是縣丞衙,誰讓你們進來的!”
唐寧靜靜的退到一邊,他原本還想著怎么將趙縣丞收受賄賂,徇私舞弊的事情不漏痕跡的透露出去,現在看來,連這一步都省了。
陳皇看著二人,面色逐漸沉下來。
各大縣衙,偷懶的官吏不少,他心情好的時候,最輕只是口頭上訓斥幾句。
而這平安縣衙,縣令忙碌的毫無縣衙,縣丞不僅有心思下棋,居然還如此的囂張跋扈,他作為皇帝,又豈能不知這其中的貓膩?
他回頭看了看凌云,說道:“將他們兩個全都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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