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不使出壓箱底的絕招,老鄭永遠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在關鍵時刻總是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給別人制造麻煩,是他的愛好之一,但他也有弱點和軟肋。
他的弱點就是他的寶貝女兒。
趙圓身邊小姑娘環繞,還喜歡逗囡囡開心,雖然他可能并沒有什么別的心思,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鄭早就將他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多次叮囑囡囡離趙圓那個大豬蹄子遠一點。
唐寧抱著囡囡,看著他,問道:“又能破了?”
老鄭點了點頭,說道:“世上沒有不能破的刀法,只要有招,便能拆招。”
唐寧達不到老鄭這種境界,不過也無所謂,只要他知道老鄭能解決那女人就行了。
老鄭站起身,放下刀,洗了手,這才走到小小身邊,說道:“小姐,你和我過來一下。”
唐寧站在練武場邊,看老鄭教小小破掉那女子的刀法,這個禽獸,只看了一遍,居然將那女子的招式全都記住了,唐寧看那女子比試的時候,偶爾還能看出一道兩道破綻,而這套刀法在老鄭手里,就變的渾然一體,滴水不漏,一點兒破綻都看不出來了……
老乞丐站在唐寧身旁,瞥了前方一眼,說道:“殺豬的刀道已經小成了,再往前一步,不得了啊……”
老鄭的刀道居然只是小成,唐寧看著老乞丐,詫異道:“刀道大成是什么樣子?”
“等他手中不用拿刀的時候,就大成了。”老乞丐目光精芒閃動,說道:“無刀勝有刀,萬物皆可為刀,他自己就是刀……,到了那個時候,老夫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老乞丐之前說過,習武之人,若想練到巔峰,有兩條路可以走。
集百家之所長,融會貫通,以巧證道,老乞丐走的就是這一條路,所以他年輕的時候,到處搶別人功法秘籍,什么劍法刀法槍法雙修功法,根本沒有他不會的。
老鄭走的是另一條路,他專注于刀道,以力證道,一力降十會,一刀破萬巧,他的刀法是有靈魂的,他實戰打不過老乞丐,但若是談及刀道,十個老乞丐也比不過他。
唐寧轉頭看著老乞丐,問道:“他什么時候能刀道大成?”
老乞丐道:“再等一百年吧。”
再等一百年,說了和沒說一樣,一百年后,老鄭只能在閻王面前練刀。
老乞丐的意思唐寧聽懂了,老鄭這輩子再想有所突破,已經是千難萬難,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好機會,習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不進別人進就是你退了,此消彼長之下,總有他親手教老鄭做人應該怎么說話的時候。
小小一個人在草場上練習,老鄭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走過來,說道:“就算學了這些,小姐也不一定是那女子的對手,你還是讓你的表姐上吧……”
“什么我的……”被老鄭坑了這么多次之后,唐寧對某個詞十分敏感,下意識就要反駁,之后才意識到這次他說的沒問題,搖搖頭道:“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她一開始就沒有參加武舉,后面也不能上場。”
說完他看著老鄭,問道:“小小還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老鄭道:“九成的可能勝吧。”
唐寧詫異道:“九成還不一定?”
“九成怎么了,不是還有一成的可能會敗嗎?”老鄭皺眉看著他,說道:“你這個兄長怎么當的,居然讓妹妹去冒險,你的良心呢……”
武舉比試是點到為止,保險起見,用的武器也都是沒有開刃的,根本不會有什么大的危險,連唐寧都不怎么擔心,老鄭的反應,卻是有些太過激烈了。
“鄭伯伯,沒事的。”小小走過來,笑著說道:“我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多多磨練磨練,要是錯過了,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老鄭沒有多說,點了點頭,重新走到屋檐下磨刀。
一道身影走到他的身前,老鄭抬起頭,見老乞丐黑臉看著他。
老乞丐居高臨下的望著他,警惕道:“你這么關心我的徒兒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和我搶徒弟,我告訴你,別以為教了她兩招破刀法就是她師父了,沒門……”
陳國首次開設的女子武舉,在經過了半個多月的激烈角逐之后,終于迎來了最后的比試。
即便是還沒有到武狀元的爭奪環節,但近兩日的擂臺比武,勝者極有可能便是第一屆女進士,驍騎營演武場觀眾席上,觀看的人數依然不少。
“陸尚書家的千金勝了,我贏了二十兩啊哈哈……”
“晦氣,我輸了五十兩……”
“早讓你買陸姑娘了,你偏偏不聽,現在怨得了誰?”
“算了,不提了,下一場你買的誰?”
“我看看,下一場是尹娜對蕭小小,這還用說,肯定是尹姑娘啊,她可是武狀元的熱門人選,如果沒有意外,這次的武狀元必定就是她了!”
“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我又買錯了……”
“你自己不打聽清楚就買,怪我了?”
接下來要進行的一場比試,可謂是牽動著大多數人的心緒,這位從勝州來的尹姓女子,從武舉一開始,就以無可睥睨的姿態,打敗了諸多對手,無一敗績走到今日,不少人已經認定,這次的武狀元,非她莫屬。
而她的對手,人們并不熟悉,只知她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女,似乎在武舉上的表現也不俗,卻也還不能和尹姓女子相比。
唐寧一家坐在擂臺邊最好的位置,老乞丐的手里盤著兩顆圓潤的核桃,以備不時之需。
唐寧見過他用核桃打穿過一棵樹,這些東西在他手里,能發揮出子彈般的威力。
萬一場上有什么變故,小小有什么危險,他第一時間就會出手。
方新月一邊吃著蜜餞果子,一邊看著臺上,唐寧將她放零食的袋子拿過來,分給小如小意她們,目光也投向擂臺。
擂臺之上,兩道人影已經站定。
臉上有著刀疤的女子和小小互相行禮,小小平劍當胸,輕笑道:“得罪了。”
“兩位考生聽清楚了,武舉比試,點到為止,不許傷及人命,否則取消資格……”一名考官站在場邊,大聲宣讀了比試規則之后,敲響了身旁的銅鑼,預示這一次比試正式開始。
鑼聲響起之后,兩道人影站在場邊,誰都沒有先動手。
小小看著那女子,微笑道:“姐姐先請。”
那女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手腕動了動,臺上便閃過一道刀光。
與此同時,臺上也出現了另一道亮光。
那女子的手背被劍身拍中,一時吃痛,險些將手中的刀丟了出去。
她臉上浮現出一絲訝異之色,臨時變招,剛剛抬起手臂,手腕上便又傳來了一陣劇痛。
哐當!
她本使的是雙刀,中了這一擊,左手的短刀掉在了地上。
她來不及撿起兵器,面色微變,看向對面少女的目光,終于變的凝重起來。
一次是偶然,第二次便絕不是了。
她將僅剩那把刀刀柄上的布條緊緊的纏在手上,在相隔幾步遠的地方看著小小,如臨大敵。
小小微笑望著她,并未有什么動作。
唐寧站在場外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些好笑,小小沒有進攻,并不是客氣,而是她在等著那女子出手,只有她先出手,才會露出破綻,小小才有克制的招數……
擂臺之上,那女子看著小小,終于忍不住,再次上前,橫刀劈砍,小小退后幾步,那女子不露痕跡的變換的招數,直刺向她的胸前。
少女并不驚慌,原本握在右手上的那把劍,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她的左手上,隨意的向前揮了揮,劍身再次拍在了那女子的手腕上。
那女子退后幾步,捂著右手手腕,面色終于大變。/13_134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