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京中發生了一場刺殺。
京師天子腳下,當街刺殺的事情本就少見,更何況是在康王造反后不久,京師全面戒嚴的情況下,這簡直是不將朝廷放在眼里,不將陛下放在眼里。
尤其是他們刺殺的對象,一位是當朝右相,一位是皇室親王,這兩人可謂是當今朝堂的中流砥柱,損失任何一位,都是陳國的巨大損失。
因為身體不適,今日本來不打算上早朝的陛下聞訊,雷霆震怒,第一時間召集刑部和大理寺徹查此案,無論查到的是誰,絕不姑息。
刺殺對象一個是右相,一個是懷王,端王自然是第一個懷疑對象。
然而這次的確不是康王,昨夜的殺手一共有二十余人,經過了刑部的連夜審訊,十八般刑具齊上,他們已經供出了幕后指使者。
這些人原本都是陳國通緝的人犯,過著四處奔逃,刀口舔血的日子。
數年前,永平侯招攬了他們,遣他們前去西域擄掠人口,帶到京師販賣。
這些人在永平侯的庇護之下,擺脫了亡命天涯的日子,還能從中獲得巨大的酬勞,于是便一直跟在永平侯身邊。
朝廷這一次禁止他們的生意,意味著這些人又要重回之前朝不保夕的生活,于是永平侯便遣他們刺殺右相和懷王這件事情本就是由右相唐寧和懷王牽頭,只要他們一死,朝中那些利益相關的大人物再推動推動,此事自然到此為止。
從那些人口中得知幕后主使之后,刑部第一時間就帶人圍了永平侯府。
可永平侯府內,除了丫鬟下人,永平侯早已不見了蹤影。
刑部立刻發下了海捕文書,快馬送到各個州府,不將永平侯找到,誓不罷休。
陛下對此事也大為震怒,昨夜刺殺右相和懷王的刺客,不等刑部宣判,便直接被禁衛拖出去,一個不漏的砍了腦袋。
同時,包括周家在內,但凡和永平侯有過牽扯的家族,全都被大理寺上門調查,按照陛下的意思,一旦發現他們和永平侯有勾結,一個都不會放過。
唐府。
唐寧早上起來,刷了牙,洗了臉,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帶了兩個包子,慢悠悠的向尚書省走去。
老鄭跟在他的后面,寸步不離。
發生了昨天的事情之后,他覺得他沒有盡到一個護衛的責任,第二天就變的盡職盡責起來。
這也讓小如和小意放下了心。
昨天夜里的刺殺出乎唐寧的預料,永平侯的膽大包天,也在他的預料之外。
不過,從他調查到的有關永平侯的處境來看,他做出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理由。
朝廷禁止了他販賣人口的生意,而他已經收了別人的定金,雇好了人,一下子就人財兩空,也不能和那些買主交代,似乎只有孤注一擲,才能搏出一線生機。
然而他終究還是選錯了人。
昨夜的那些人,給唐寧和懷王活動筋骨都算不上。
懷王習武,這是唐寧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昨夜的那一戰,懷王甚至比他結束戰斗還要快。
當然,這是因為他沒有用蠱的原因。
饒是如此,這也從側面說明,如果不搞那些歪門邪道,只是肉搏的話,唐寧很可能不是懷王的對手。
他的實力在去過草原之后,已經有了很大的提升,卻還是沒有戰勝懷王的把握,昨天解決了那些刺客之后,他本來想和懷王打一場,可惜被他拒絕了。
他進了宮,走進尚書省,便有許多人圍了上來。
“唐大人,你沒事吧?”
“那些刺客有沒有傷了你?”
“居然敢刺殺宰相,他們真是膽大包天……”
唐寧揮了揮手,說道:“沒事,昨夜巡城的金羽衛將士及時趕來,制住了那些刺客。”
“真是萬幸……”
“唐大人若是有什么閃失,這可是我陳國的損失!”
“懷王殿下也來了……”
“殿下沒事吧……”
刺客刺殺的是右相和懷王,不止尚書省官員,滿朝官員與京中百姓都替他們捏了一把汗。
右相和懷王若是出事,怕是整個京師,都會被攪得天翻地覆,不知道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才能平息。
即便是兩人都相安無事,陛下還是砍了那二十余名刺客的腦袋,命令周家,宜春侯等幾家交出所有西域奴隸,在這之前,朝廷本打算給他們一些補償,現在則連一文錢都沒有了。
周家。
周武面色焦急,在房間內踱著步子,大怒道:“瘋了,瘋了,他一定是瘋了,他竟敢去刺殺懷王和唐寧!”
宜春侯心中也懊悔不已,說道:“我們沒有幫他,他就要拉著我們一起死啊!”
刺殺右相和懷王的罪名,若是和他們沾上一星半點,就連周家都要倒大霉,更何況是他們這些落魄權貴。
周武搖了搖頭,說道:“不行,這樁生意,明里暗里都不能做了……”
宜春侯道:“朝廷要我們交出西域人……”
“要就給他們!”周武擺了擺手,現在最重要的,是撇清和永平侯的關系,萬一朝廷將他們歸為永平侯的同黨,他們長一百張嘴都洗刷不清。
宜春侯嘆了口氣,說道:“也只能這樣了……”
周武面色陰沉,咬牙道:“這個混賬東西,自己死就自己死,為什么要拉上我們,他最好死在外面,永遠都不要再出現了!”
永平侯沒有死在外面,也沒有逃脫。
朝廷若是想找一個人,除非他離開了陳國,否則根本不可能逃脫。
雖然不知道永平侯是逃向了哪里,但刺殺之事發生的第二天早上,京師四個城門,各有五百禁衛策馬出京,沿著各大官道和州府小道一路搜尋,只用了兩日功夫,永平侯就在京畿附近的某個村莊里被找到。
這件案子,可謂是除了康王造反之外,京師近年來發生的最大的案子。
刑部大理寺御史臺三司會審,永平侯身上帶著枷鎖,跪在堂中,面色灰敗。
朝廷斷了他的生意,導致他得罪了京中那些大人物,已經沒有了活命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他孤注一擲,刺殺唐寧和懷王,也是死路一條。
被禁衛抓回來之后,他的下場更是已經注定。
他恨唐寧,恨懷王,恨他們讓他淪落到如此的境地,他也恨周武,恨宜春侯,若是他們肯對他施以援手,他又怎么會兵行險招?
刑部尚書坐在上方,猛地一拍驚堂木,說道:“大膽永平侯,竟敢刺殺右相和懷王,你可知罪!”
永平侯箕坐在地,冷笑一聲,說道:“他們斷我財路,我便要他們的命!”
宋義再拍驚堂木,問道:“你可還有同黨,如實招來!”
“同黨……”永平侯扯了扯嘴角,說道:“有啊,當然有,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一個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