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蔓剛才太過激動,沒有注意到這里還在外院。
蕭玨出現之后,趙蔓就紅著臉跑開了,蕭玨抱著孩子看著唐寧,眼神頗為怪異。
即便他早就猜出來,唐寧和公主應該有一點兒不清不楚的關系,但親眼看到他們抱在一起,與自己僅憑猜測受到的沖擊是不一樣的。
唐寧也不解釋,看了看蕭玨懷中的小家伙,說道:“恭喜了。”
晴兒剛才就告訴他,陸雅幾個月前就生了,母子平安,人丁單薄的蕭家有后,蕭老公爺在府上大擺了半個月的宴席,還在病榻上的陳皇也頒了一道圣旨,賞了不少賞賜,并且在圣旨中言明,他長大之后,可以繼承蕭玨的爵位。
權貴太多,會加重朝廷的負擔,陳國的爵位很少有世襲罔替的,這一道圣旨的意義十分重大,不出意外,可以保蕭家幾十年富貴。
提起他的兒子,蕭玨臉上就充滿了得色,不過以前吃虧太多,這次他在唐寧面前倒是收斂了不少,轉移話題道:“你已經去過皇宮了吧,見到陛下沒有?”
唐寧搖了搖頭。
“你離京這幾個月,京師發生了很多事情。”蕭玨嘆了口氣,說道:“朝堂和皇宮,現在已經徹底掌握在端王和唐惠妃手里了。”
“他們是掌控了六部尚書,還是兩位丞相?”唐寧搖了搖頭,問道:“左右羽林衛還掌控在凌家和李家手里,他們都是陛下的親衛,唐惠妃憑什么掌控皇宮?”
“這倒沒有。”蕭玨聞言道:“端王目前還動不了六部尚書,但六部尚書也奈何不了他,不過有一句話你剛才說錯了,左羽衛不由凌家掌控,凌云已經不是左羽衛將軍了,你離京沒兩天,他就被調到了西門衛……”
凌云擔任左羽衛將軍已有不短的時間,他是陳皇的親信,不可能隨意更換,唐寧看向蕭玨,問道:“這也是端王干的?”
“這次不是。”蕭玨搖了搖頭,說道:“你剛剛離京那段時間,尚書省原先是由懷王掌控的,他覺得凌家一家便占了金羽衛和羽林衛,有些不妥,就將凌云平調了過去。”
唐寧想了想,問道:“新來的左羽衛將軍是誰?”
蕭玨想了想,說道:“好像是叫做陳星云吧。”
這個名字唐寧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第一次聽到的名字,居然能坐上左羽衛將軍的位置,唐寧繼續問道:“此人是什么背景?”
蕭玨道:“他沒什么背景,原先是邊軍將領,朝廷在西北撤軍之后,他才回京的。”
凌家一家便擁有金羽衛和羽林衛的控制權,相當于一半的京師都掌控在他們手中,的確有些不太合適。
但這些年來,連陳皇都沒有說什么,懷王此舉,讓唐寧稍顯意外。
他了解懷王,他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格,冒著得罪凌家的風險,將凌云調出去,安排一位沒有身份背景,也沒有依附勢力的人進來,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但拋開這些不談,他的這一決定又合情合理,更何況新來的左羽衛將軍既然沒有背景和派系,別人也挑不出懷王的什么毛病。
一想到懷王,唐寧便覺得,以他這樣的人,居然能在半個月內,被端王趕出了尚書省,讓他不得不懷疑他對陳皇的判斷。
從陳皇在位的種種表現來看,他無疑是一位英明的帝王,具有歷代帝王都不具有的大魄力。
但從皇子的選擇來看,他的那些英明,那些睿智,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哪怕是一頭豬坐在他的位置上,也能做出比他更好的選擇。
蕭玨一只手抱著孩子,另一只手拍了拍唐寧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我想說的是,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我和我爹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這句話的分量很重,尤其是以他西門衛大將軍之口說出,唐寧臉上露出笑容,同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了。”
他今日才剛剛回京,便發現京中的形勢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在做出某些決定之前,他需要先去見一些人。
蕭玨敏銳的發現,唐家的女人里,多了一道他不認識的身影,他指著阿朵,問道:“這是……,你們家老五,還是老六?”
蕭玨沒有等來唐寧的回答,他懷里的孩子就哭鬧了起來,他急忙將之抱出去找陸雅,阿朵走過來,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了唐寧一眼,紅著臉道:“唐大哥,原來你有這么多夫人啊……”
蠱族是一夫一妻制,因此唐家家里的情況,在她看來,稍微有些意外。
四長老和八長老看向唐寧的目光,也充滿了意外。
只不過這種意外,是震驚的意外。
直到此刻,他們才知道了唐寧的身份,在這之前,他們只覺得圣女嫁給他,是極大的委身,他除了樣貌好看點,好像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就是陳國右相,在陳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雖然蠱族向來自傲,但也沒有自大到覺得他們能夠和陳國相比。
四長老看著他走出府門,喃喃道:“想不到,他居然有如此身份……”
八長老捋了捋胡須,說道:“不過,看起來他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
唐寧出了府門,先送趙蔓回宮,然后去拜訪王相。
他本想讓趙蔓帶一句話給陳皇,卻沒想到,如今居然連她,都不能見到陳皇了。
唐寧看著她,問道:“你能見到魏公公嗎?”
趙蔓道:“魏公公一直都服侍在父皇身邊,父皇生病之后,惠妃娘娘也不讓宮中的宦官宮女出宮了。”
唐寧道:“我想你幫我帶句話給魏公公。”
趙蔓想了想,說道:“我試試……”
和陳皇相比,魏間應該更好接觸一點,他是陳皇身邊最親近的人,見他和見陳皇沒有區別。
不管怎么樣,唐寧都需要知道陳皇的想法,若是連魏間都不行,也只有試著通過太后那里迂回了。
趙蔓回宮之后,唐寧向王相府中走去。
在他離京,端王攬權以來,王相也請了病假,這一請就是小半年,堂堂宰相,再也沒有在群臣面前露過面。
百姓官員對此無不猜測,王相怕是也和陛下一樣,重病纏身,想來大限之日快到了,屆時朝中最大的兩根頂梁柱相繼倒下,也不知道朝堂會亂成什么樣子。
唐寧讓人帶了一車珍貴的藥材補品,來到王家門口,說明來意,門房見是他,立刻神色一震,恭敬道:“老爺在家,唐相請隨小的進來……”
唐寧走進王家,穿過了幾道門,遠遠的看到前方的院子里站著一道身影。
那人背對著他,身體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顯然是在練功。
一套不知名的拳法在他手中施展出來,剛猛異常,遠遠的唐寧都感受到了一種凌厲的感覺。
施展拳法的老人顯然不會是重病纏身,事實上他的身體十分康健,別說同齡的老者,唐寧初步估計,兩個蕭玨也不是他的對手。
朝中盛傳王相重病纏身,不久就將撒手西去,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朝中文武大臣加起來,也沒有幾個能在王相手中走過幾招。
唐寧回過頭,看著將他帶過來的珍貴藥材補品向王家搬的下人,揮了揮手,說道:“再搬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