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主物質界這種強者遍地走的地方,傳奇也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了。
很少有什么地方是傳奇實力的強者無法涉足的,最多只是有些忌憚。
但在伊芙琳口中,冰風領竟然被稱為是“傳奇禁區”。
這讓徐楠有些不解。
好在伊芙琳及時進行了解釋。
原來所謂的傳奇禁區,并不是因為冰風領自身的實力強大到足夠威懾外來的傳奇職業者,而是因為冰風領特殊的地理條件。
這里距離第一山脈實在太近了。
而第一山脈又是主物質界出了名的藏龍臥虎之地,那些在多元宇宙闖蕩累了的強者,不知道怎么都喜歡跑到第一山脈里來隱居。
沒人喜歡自己的退休生活受到打擾,傳奇大佬們也是。
在經歷了幾次大規模的、不愉快的流血沖突之后,第一山脈幾乎變成了外來傳奇的禁區,外界的傳奇想要踏足此地,甚至需要提前大半年給出拜訪的函件才有可能。
而冰風領,也順帶著被劃入了第一山脈余脈部分,很少有傳奇強者膽敢擅自闖入。
反倒是傳奇以下的職業者,沒有這么多規矩,甚至不知道這些條條框框的事情。
“瞭望者要塞以南的翡翠山脈里,有十誡修道院和塔薩爾神廟,前者有攀云僧前輩坐鎮,后者是也很強大的奎爾拉斯先生;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退休了的傳奇強者隱居此地。”
“據我所知,他們大多都暗影界的強者沒多少好感,我想,這也是那位綠光先生遲遲沒有動手的重要原因吧。”
伊芙琳笑了笑:“至少我在冰風領里,他們是不敢輕易出手的,傳奇們的領地觀念,比凡人們強得多。”
“更何況,他如果真的膽敢動手,隕石山的拇指先生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他曾經親自對我說過,冰風領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沒有任何傳奇可以越界行動。”伊芙琳說的信誓旦旦,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綠光潛在的行動可能。
“我明白了。”徐楠點點頭。
雖然不太清楚這位拇指先生又是什么人,但從伊芙琳描述來看,應該是一個非常熱心的傳奇強者;對于冰風領或者第一山脈來說,大概就是居委會大媽的角色……
“我仔細想了想,蝕心者符咒說明,那位先生希望借助我的手去促成一些事情。”伊芙琳分析道:“他應該不是真的想殺了我或者對我怎么樣。”
“對他來說,我只是一個工具,具體的目的,想來想去,只有明天的積寒日慶典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神情稍稍嚴肅了一些:“但我也搞不懂,一個民間的慶典而已,難道會有什么東西是重要到需要傳奇人物留意的嗎?”
徐楠對此同樣費解。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聯想到了奎爾拉斯帶來的那個叫做茉莉的小女孩。難道真的如同奎爾拉斯所說,茉莉是阿特薩姆唯一的血裔,而綠光的目的,就在這個小女孩身上嗎?
這么一說的話,倒是能解釋的通。
出于冰風領的地理原因,綠光本人并不愿意輕易出手;而他肯定也從某些渠道知道了奎爾拉斯帶著茉莉,會求助伊芙琳解決阿特薩姆血統的事情。
從這個角度出發,他讓艾略特打著調查小城宋的幌子,試圖瞞天過海控制伊芙琳,倒也說得通。
“現在的關鍵是,那位綠光先生到底想要借我的手做什么?殺了小茉莉?”
伊芙琳稍稍有些煩惱的樣子。
徐楠則是開始思索更深一層。
現在艾略特的計劃被自己意外打斷,綠光再傻應該也得到了反饋,接下來,他會怎么做?
估計那位傳奇游蕩者怎么都沒想到,明明只是打這個幌子,卻遇到真的小城宋……
他有點好笑地想著。
“艾略特的失手必定會讓他引起警惕,根據我對這些游蕩者的了解,他們一定是要在萬全的把握之下才會出手的,他們在針對你失敗之后,可能會轉向其他突破口。”
徐楠想了想:“能給我一份明天慶典的重要參與者名單嗎?”
伊芙琳臉色微微發紅:“這是我的事情,你不必……”
徐楠笑了笑,沒有解釋太多:
“反正我也閑著沒事做,不是么?”
名單到手,徐楠掃了一眼,沒發覺什么異常。很正常,哪怕有真知灼見,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擅長推理。
因為沒搞清楚綠光的目的,所以很多推測都只是瞎猜而已,與其在這里猜來猜去,不如等待秦樂樂的消息,進而從其他方面找到突破口。
“她怎么還沒回來?”
徐楠也有點擔心,不過仔細想了想,秦樂樂好歹都是從費爾蘭多的神國成功逃生的少女,區區一個暗影界,應該困不住她吧?
徐楠的擔心落在伊芙琳的眼里,她看上去更加開心了。
只是眼角仍然藏著抹不去的濃濃疲倦。
漸漸的,她翻著書,就這么睡著了。
徐楠聳了聳肩,接過那些書,下意識地就放到嘴邊,然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沒下嘴。
白蠟燭光暈旁。
他開始打著哈欠一頁頁翻閱起來。
“……該說的我都說了。徐楠他和我說,事成之后,五五分賬。”
秦樂樂有些心虛地抬眼看了看血橙。
后者似笑非笑地盯著秦樂樂瞧了一陣,忽然坐了下去。
“還真行啊,五五分賬。”她感嘆了一句,“連第九莊園都敢騙,你們的膽子超出了我的預料。”
秦樂樂咳嗽一聲:“他說我們的后臺都挺大的,所以不用怕。”
血橙呵呵一笑:“還真是個懂得借勢的小家伙,我大概知道他是什么來歷了……”
秦樂樂一臉新奇:“真的嗎?我都還不知道……”
血橙捏了捏她的臉蛋:“對你來說,不知道比較好,反正不是什么好名聲的勢力。”
秦樂樂想了想:“名聲?有第九莊園差么?”
血橙被這話噎了半天,才有些納悶道:“雖然我們暗影界和第九莊園經常幫別人背黑鍋,但我們的名聲很差么?和你那個小男朋友的名聲比起來,我們簡直是超級大善人了好么!”
秦樂樂更好奇了,不過血橙顯然不愿意在這方面多做糾纏。
她將自己的披風攤開,攏了攏頭發:
“老實說,我對你那個小男朋友沒興趣,能聯手騙莊園高層的經費,也是你們的本事,我不會舉報你們的……”
秦樂樂苦著臉:“然后呢?要我做什么?”
血橙笑瞇瞇地捏了一把秦樂樂的耳朵:“我想知道麥肯的消息。”
那一瞬間,秦樂樂仿佛石化了一般。
她的臉色很難看,什么都沒說。
血橙平靜道:“怎么?你連自己小男朋友的情報都能賣給我,麥肯的就不行了?”
“我曾聽說,財富之神在跑路之前,將黃金城交給了他的選民,一個乳臭未干的少女;而那個少女后來被費爾蘭多搶走,最終下落不明,整個多元宇宙都很罕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據說她手里掌握著麥肯的去向。”
“我想知道,麥肯到底去了哪里?”
秦樂樂沉默了好久,才不那么僵硬地回答說:“麥肯欠你錢嗎?”
血橙愣了一下,才有些怪怪地回應說:
“……當然,很多很多錢。”
秦樂樂突然把脖子一橫:“那你殺了我吧!”
血橙:“???”
“被你發現了,其實我就是麥肯本人,只不過失憶了!”
“如果我以前真的欠你錢,我也沒辦法啊,我現在很窮,只能償命了!”
“要不這樣,我現在缺388塊魔法金磚才能恢復我的神格,你可以資助我一些,等我找回我的神格,我肯定拿出黃金城的寶藏和你共享!”
她非常熟練地復讀出來這番話。
血橙:“???”
好半天,她才突兀地笑了笑:“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透露麥肯的去向,我也不逼問你。”
秦樂樂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其實剛剛她都準備做好跑路的準備了——身為麥肯的選民,怎么可能什么底牌都沒有?
就算是面對傳奇,秦樂樂也有隨時跑路的能力。
但血橙看上去似乎沒有那么窮兇極惡的樣子。
她只是隨意地和秦樂樂聊了聊其他話題,然后輕描淡寫地問道:
“要不要做我的弟子?”
秦樂樂想了想,迅速點頭。
血橙有點納悶:“你怎么一點都不驚訝……我可是暗影界九色之一,你沒有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么?”
秦樂樂也很納悶:“為什么要驚訝?主角難道不是隨便遇到什么大佬,對方都要哭著抱著我的大腿求我做他徒弟的么?”
“當初麥肯讓我當他選民,我也沒大驚小怪啊。”
血橙徹底噎住了。
她總算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女的思維有多么古怪。
不過她還是理順自己的思路,咳嗽一聲:
“我不一樣,如果你想成為我的弟子,需要為我完成一個任務。”
“哦,那算了。”秦樂樂面無表情地回應。
其實她看著很淡定,手心里掐著的可以隨時逃脫此地的召喚神石一直處于半激活狀態!
血橙直接就惱了。
但看到秦樂樂一副大義凜然、寧死不屈的樣子,她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她猶豫了一下,試探問道:“那,我加點錢?”
秦樂樂喜滋滋地回答:
“你不早說?”
“什么任務?”
“加多少錢吶?”
二十分鐘之后,談妥了的兩人才分開。
秦樂樂松了一口氣,血橙這位傳奇大佬并沒有脅迫她做很過分的事情。
甚至如果事情順利的話,自己很可能在第九莊園里有多了一根可以抱的大腿。
根據徐楠的大腿至上理論,秦樂樂覺得替血橙完成一些小小的任務,不僅能拿報酬,還能得到大腿的庇護,簡直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她離開了暗影界,出現在了瞭望者要塞。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忍不住從袖子里扯出了一只細細的絲綢錦囊。
“你剛剛在我心里說的話都是真的?你不是沉睡了很多年么?你怎么知道血橙是麥肯的情人?”
秦樂樂其實還是有些后怕的,她本來都準備溜了,但是智慧錦囊斐波那契忽然在她心里提醒她,血橙可能是麥肯的情人,她這么做,是想要試探秦樂樂對麥肯的信仰虔誠度。
很顯然,秦樂樂對麥肯毫無信仰,但總得做做樣子,所以她隨便念了一段騙錢臺詞,沒想到還真把話題給忽悠過去了。
面對秦樂樂的詢問,斐波那契不緊不慢地道:
“鄙人無所不知。”
秦樂樂呵呵:
“那你倒是告訴我徐楠背后的勢力名字啊!”
斐波那契開始沉默。
秦樂樂已經習慣這所謂的智慧錦囊的風格了,每次遇到回答不上來的問題,直接裝死,熟練異常。
“那換個問題吧。”秦樂樂滿不在乎地問道:“血橙老師讓我去找一個杰洛特的人跟著,然后見機行事。”
“問題是,這個杰洛特是誰?”
這一次,智慧錦囊居然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開始咳血了。
秦樂樂忍不住瞪大了雙眼,有點懵逼。
瞭望者要塞,一家簡陋的旅店里。
“老師!”杰洛特有些激動地上前去握住眼前這位老者的雙手。
老人慈祥地捏了捏杰洛特的手背,冰冷的觸感傳來,杰洛特差點眼淚落下。
“不必介意,人老了,自然也涼了一些。”
奎爾拉斯咳嗽了一聲,示意杰洛特坐下。
后者看上去激動無比。
“這是你養的貓?”奎爾拉斯好奇地看著角落里的那只黑貓。它看上去很困,縮成了一團,躲在角落里。
杰洛特搖了搖頭,似乎不知道該怎么介紹黑貓。
“他好像病了。”一時間,他也沒和老師解釋自己有一只會說話的黑貓伙伴。
奎爾拉斯點點頭:“這里比野火城更加寒冷,動物受寒是很正常的,你要注意多關照一些。”
“好了,這么多年沒見,你果然已經長成一個壯碩的小伙子了。”
杰洛特尷尬地笑了笑:“老師,我都快四十了……”
奎爾拉斯嚴肅道:“那就是四十歲的小伙子。”
杰洛特不再反駁,他看到奎爾拉斯雖然又老了很多,但至少人身還安全就放心了一些。
但他還是有些擔憂,便將自己的疑惑一股腦都提了出來。
奎爾拉斯靜靜地傾聽著杰洛特的疑惑,表情有輕微的變化。
半晌,他才有些沉悶地開口道:“你是說,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是因為收到了一封求救信?而且還是我寫的?”
杰洛特點點頭并將信件送上。
奎爾拉斯從懷里取出一只水晶眼鏡戴上,端詳片刻,否定說:
“這封信不是我寫的。”
杰洛特怔怔地說:“可是、筆跡……”
奎爾拉斯寬慰地笑了笑:“孩子,你知道魔法的世界有多神奇,這只不過是一個強大的視覺欺騙罷了。”
說罷,他揮了揮手,果然,信紙上的文字變得歪歪斜斜。
杰洛特既有些安慰,又有些沮喪。
他摸了摸腦殼:“那,是有人惡作劇?”
奎爾拉斯輕松地說:“可能吧,不過你難得回來一次,要在塔薩爾多待幾天才行。”
說到塔薩爾,杰洛特想起了什么似的,忍不住問道:“我在塔薩爾看到很多穿著藍色衣服的人……”
奎爾拉斯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那些都是藍衣教的人。”
“他們是狂熱派的代表派過來要求重建塔薩爾神廟的,我沒有辦法反對。”
“你不要理他們,他們只是一群瘋子而已。”
杰洛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兩人在房間里促膝長談許久,杰洛特向老師分享了自己這些年身體力行做的很多事情,奎爾拉斯對自己的弟子表示了高度的贊許。
杰洛特很高興,對他來說,只要老師沒事就好。
至于惡作劇本身,他沒有興趣去追究。下次注意多辨別就行了。
末了,奎爾拉斯忽然站了起來,推開了旅店的窗戶。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外面飛舞,寒氣侵襲進來,杰洛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卻聽奎爾拉斯鄭重道:
“杰洛特,我的孩子,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這么多年來,你為宣揚女神的榮光而奮斗,可曾有過怨言?”
“你的信仰,是否有過動搖?”
杰洛特愣了一下,毫不猶豫地回答:
“老師,我的信仰從未動搖。”
“只不過,這些年來,我也產生了些許疑惑。”
奎爾拉斯平靜地說:“說說看。”
杰洛特的表情很認真:
“在女神教義的指引下,我幫助了很多人,在幫助人這個過程中,我收獲了很多快樂,如
您所說的那樣。”
“但漸漸的,我有了一個疑惑的點:那就是令我感到愉悅的是幫助人這件事情本身,還是幫助人這件事情起到了宣揚女神榮光的作用呢?”
“這個問題,我思索了很久。”
奎爾拉斯轉過身,目光變得不再慈祥:“你思索了這么久的答案是什么?”
杰洛特硬著頭皮說:
“事情本身。”
奎爾拉斯有些失望地看著杰洛特。
后者慌忙道:“但我的信仰仍然虔誠……”
“走吧。你讓我很失望。”
奎爾拉斯輕聲說道:“明天就離開這里,我很累了,需要休息了。”
杰洛特張張嘴吧,竟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半晌,他流著眼淚,抱著黑貓,緊咬著牙齒,走出了這間房。
哐當!
房門被按上。
過了一會兒,奎爾拉斯忽然把窗戶合上一半,一個人影從壁爐里鉆了出來。
“他是更好的選擇?不是么?”
那是一個小女孩。她的嗓音非常沙啞低沉,音節不似人類。
“他只不過是一個無知者。”奎爾拉斯淡漠地說。
“但他很虔誠。”女孩強調說:
“只有最虔誠的人,才能完成我們的計劃。”
奎爾拉斯看了她一眼,目光望向了窗戶外,風雪之下,一個身材高大卻凍得瑟瑟抖的人影正抱著黑貓沿著街頭有些狼狽地行走著。
他的背影平平無奇。
他的腳步甚至有些蹣跚。
但奎爾拉斯卻注視著他的背影許久。
一直到風雪沒過那人的腳印,老人才緩緩將最后半扇窗戶合上。
“虔誠的人有很多,不必在乎他一個。”
奎爾拉斯仿佛在解釋給那個小女孩聽。
小女孩掂了掂腳尖,給他泡了一杯菊花茶,遞了過去,然后忍不住有些羨慕的低聲說:
“他一定是您最愛的學生。”
奎爾拉斯握緊茶杯,什么都沒有說。
他的另外一只手,緊緊握著那封信件,之前變得凌亂的字跡重新恢復了正常。
“這封信,是我寫的。”
“但我從未將他寄出去。”
“有人混入了我們之中,我們得把他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