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贊,你真的見過北方帝國的高官?”
中部維吉亞城邦,城西郊外一處空地上,一幫當地農民圍著吟游詩人因頌問。
比贊手里抱著豎琴,漫不經心地撥弄一下琴弦,勾出一串音符后,點頭認真說:“當然。”
他說的話半真半假,這家伙原來是個流浪歌者,可惜身無長物、毫無名氣,以至于每天衣衫襤褸食不果腹,而每當餓肚子的時候,比贊都會選擇用睡覺來抵擋肚里的饑餓。
后來某天不知道是因為餓得發昏,還是睡得時間太長,比贊在精神恍惚之際見到了一位黑袍人,袖口繡有黑色利爪的圖案,那家伙將一只蘋果遞給他,比贊毫不猶豫囫圇吞下,后來,比贊發現自己逐漸掌握了一種名為“迷惑”的淺薄戲法。
為了做好情報工作,打探各路消息,融入各式各樣的團體階層之內,黑翼帝國的情報部門正在盡可能擴大自己的外編人員,愷撒定下的戰略是通過變形怪潛入各個國家,然后以此為基點發展下線,比贊就是貿易城邦內被變形怪物色的無數下線之一。
他出現在維吉亞城邦,并非旅居而至,而是故意沖著這個地方而來,除了調查維吉亞城邦的情報局勢之外,比贊還肩負著建立分屬情報站、做好輿論工作的重要任務,他既要宣傳不落帝國的冷酷強硬、也要諷刺貿易城邦元首的自私軟弱,為將來黑翼帝國拉攏某些城邦做準備。
“我聽說北方帝國并不像傳言中那樣兇神惡煞、不知禮儀,反而非常友好?”一位鎮民問道。
“友好與否,我還不是特別清楚。”類似的話比贊不知在多少人面前說過多少次:“但我可以保證:游歷了那么多國家,那些掛著黑翼旗幟的領地,是我所見過的最和平、最有序的地方,那個國家律法森嚴公正、毫無偏頗。”
“如果今天這事發生在北方,不知道那邊會怎么處理。”有農民嘆了一口氣。
另一個農民恨恨道:“反正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就這樣算了,這些貴族不僅要征我們的稅,還要搶我們的糧食,這樣的領主跟強盜有什么區別?”
如今整個貿易城邦的局勢日益復雜,一方面,城邦領袖塔尚慕與不落帝國簽訂了《艾拉迪亞貿易條例》以及《軍事協助條例》斷絕了與北方的往來,降下一道橫貫艾拉迪亞的鐵幕。
而另一方面,在黑翼帝國與地頭蛇克雷德商團不懈努力下,中部與北地已經成功建立第七條秘密商道,有四座城邦都依靠與北地的暗中貿易獲得了巨大的利潤,它們分別是尼斯都、奧爾賽,普林和沙林。
如此規模的貿易,當地城主不可能毫不知情,這種情況只能說明:有近一半城邦已對城邦領袖、全境統治者塔尚慕的禁止協議陽奉陰違,尼斯都和奧爾賽的統治者布魯布蘭公爵與凱因·希瑞公爵,甚至已悄身前往北方與北方皇帝簽訂了秘密協議。
話說回來,比贊一到維吉亞城邦就開始積極活動,這個城市的情況相對特殊,由于毗鄰尼斯都的緣故,維吉亞的人民親眼見到尼斯都因為與北方開展貿易一扭江河日下的形勢,經濟發展日益迅猛、生活水平節節上漲。為了尋找發財的機會,許多人都開始向尼斯都遷徙,當地民眾對推倒貿易禁令的呼聲也愈演愈烈。
黑翼帝國的情報部門經過調查,認為維吉亞是一個可以爭取的目標,于是派遣了大量“比贊”進入維吉亞,引導輿論盡可能掌握更多的民眾,為后續可能發生的事情作出鋪墊。
比贊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豎琴,裝作不經意間提到:“我聽說迷恩也要開拓一條對北方的商道了。”
鎮民們愣住,有人好奇問:“迷恩就在普達修斯的旁邊,塔尚慕元首的眼皮底下,他們怎么敢違抗全境統治者的禁令?”
“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是嗎?”
比贊饒有興趣一樣的說著:“但聰明人恐怕早有預料,迷恩的統治者恩法·希瑞和奧爾賽的統治者凱因·希瑞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既然奧爾賽城已經倒向北方,那么迷恩城緊隨其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這都是公開的秘密。塔尚慕元首的話已經不管用了,既然不落帝國不能給咱們任何東西,咱們為什么要聽它的呢?·
聽完,一人突發奇想道:“既然大家都這樣做,那我們為什么不能有樣學樣?”
“不用想了。”
他旁邊的同伴一副看穿一切的架勢:“咱們領主的領主老爺,是費·歐南大公,他是上任元首的養子、全境守護的堅定支持者,費·歐南公爵嚴令禁止咱們與北地有任何往來,我聽朋友說,這位大人甚至派駐軍隊修建關隘、封鎖商道,干涉內海之城事物,尼斯都現在都不許維吉亞人進城了。”
這話說完,氣氛便變得有些沉悶,眾多鎮民都不再說話,這人瞧了瞧左右低落下來的人們,又說:“不過聽說約瑟侯爵一直在為這件事奔走,試圖說服費·歐南大公,這位大人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說起來,約瑟侯爵才應該是維吉亞原本的……”
“別說了!”
話至一般,有鎮民驚恐的將他打斷,他回頭一看,一眼望去全是
不安的眼神:“諸神庇佑,這話被守衛和軍士聽見了,我們都要完蛋。”
這話仿佛像一盆冷水,將指點江山的人們澆回現實,他們意識到自己只是農夫、工匠、幫傭之流城邦最底層的一些小角色,那些大人物們一句話就可能要了自己的命,整個場面頓時冷了下來,話頭斷了不再有人開口。
“哎。”
良久,比贊才嘆了口氣,拿起豎琴說:“我該去酒館了,要是晚上拿不到打賞的話,今天的肚子可又沒了著落。”說著,他向對面接話的人隱晦地使了個眼色,示意今天到此為止、兩人準備分頭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鎮子里疾奔而至,口中氣喘吁吁的喊:“出大事了!”
“慢點,又出了什么新鮮事?”等他走近,有人問。
“費·歐南大公,下午在劇院遇刺身亡!”